//第十三章,竟是休書//
“這是給你們二人的。”趙謹梧一邊說着,一邊扔過來兩張紙,那是他剛纔寫的,墨漬還未完全乾。
樂霓和妙霞不解,分別拾起地上的字條,臉色大變。
“你們二人現在回去收拾東西。”與此同時,趙謹梧從案桌前往門口的方向走去,“羽袂,下午安排好馬車送她們回孃家。”
“是。”羽袂迴應了一聲,眸子變得更加深邃。
妙霞和樂霓徹底懵了,因爲趙謹梧給她們的竟然是......休書,原來她剛纔寫的,竟然是休書。
二人呆愣了一會兒,妙霞最先反應過來,見趙謹梧要走,在趙謹梧還沒有走出書房的時候,及時拉住了他的衣角。
“爺,您不可以這樣對待奴家。”妙霞淚眼汪汪,“爺,嗚嗚......”
趙謹梧頓住腳步,卻並未回頭,只冷冰冰的說了二字,“放手。”
從他的語氣中,妙霞知道趙謹梧生氣了,她急得趕緊跪下,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哽咽道,“爺,您不可以......不可以這樣對待奴家,剛纔在花園裡,明明是她將奴家推下水的。”
趙謹梧轉身,就在妙霞以爲他是回心轉意的時候,他冷傲的聲音傳來,“在我面前,你已經沒有再做戲的必要了。”
在場的人皆是一驚,都在揣測趙謹梧這句話的涵義。
妙霞忽然放開了趙謹梧的衣角,止住了哭聲,眼中劃過驚慌,她裝作不知情的樣子,問道,“爺在說什麼?奴家.....怎麼聽不懂。”
趙謹梧低下頭與妙霞對視,冷笑道,“呵......聽不懂?”
妙霞只覺得那一聲笑毫無溫度,令她不禁打了一個寒噤,少焉,他冰冷的聲音又傳來。
“那日明明是你自己跳入水中,你當真以爲你那點小伎倆能瞞得過我?就算今日真是她推你下水,也是你自作自受。”說完,他站起身,不再看她,將目移向別處。
妙霞呆滯又頹敗的跪立在那裡不說話,面容心如死灰。
原來他都知道,他竟然什麼都知道,他只是選擇沉默,或者說他只是懶得提及她的那些小伎倆,漠然的看着這一切。
“那奴家呢?”樂霓走了過來,紅了眼眶。
妙霞依舊跪着,她與妙霞並排,站在趙謹梧的面前,傷心的問道,“爺,奴家又做錯了什麼?您爲何要將奴家也一起休了?”
“爲何?昨日在沁珂院她曾說過什麼話可還記得。”趙謹梧將目光移向樂霓,語氣淡淡,微微停頓了一下,繼續道,“那便是理由。”
樂霓頹然的跪立在了地上,心灰意冷。
書房裡面安靜了一會兒後,少頃,趙謹梧還是一貫的冷傲,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緩緩開口,說出的話也甚是無情,“你們二人雖是母親從柳城帶回來的,不過,我會分別給你們一筆錢和一處宅子,宅子在柳城,算是對你們的補償,若你們改掉以前揮霍無度的性子,就算沒有再嫁與他人,也可保你們這一世無虞。最後......我再警告你們一次,再離開趙家莊之前,若敢再玩什麼花樣,你們......不僅什麼也得不到,而且,我會讓你們知道......我的手段。”說最後那四個字時的口吻是徹骨的寒冷。
他的手段?他的手段她們如今已經見識到了。
玩什麼花樣?她們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又還能再玩什麼花樣呢?
樂霓的眼淚奪眶而出,仰起頭看着眼前這個冷傲的男人,跪着走過去幾步,意圖抓住趙謹梧的衣角,趙謹梧退後幾步,避開了。
見此,樂霓的眼淚流得更兇了,她哭泣道,“爺非要如此絕情嗎?難道這些年......您對奴家就真的沒有絲毫感情嗎?”
“沒錯......一絲一毫都未曾有。”趙謹梧說完,轉身,擡腳離開了書房。
留下哭得梨花帶雨的樂霓和妙霞,以及驚訝的緒遠和深沉的羽袂。
緒遠想,莊主待莊主夫人終究與他的其她侍妾是不同的。
羽袂想,這是他第一次休掉侍妾,以前,北院那些侍妾,他大多時候都是置之不理,原來,他已經愛她如此之深了嗎?
......
下午,雲珂與沁珂院的幾個人在趙家莊的一處院子裡踢毽子,那一腳踢得太過用力,被雲珂一腳踢出了牆外。
沉秋說,“夫人,是你踢出去的,你自己去撿回來。”
雲珂不情願了,“我是夫人,怎麼能讓我自己去撿呢?”
自從那日雲珂出趙家莊不帶上沉秋後,沉秋就一直在生雲珂的氣。
其他人不敢說話,卻也沒有打算要去將那個被踢出去的毽子給撿回來。說實話,這位夫人已經將他們寵壞了,在他們面前已經沒有了威信。莊主不在的時候,他們一點都不像主僕,更像是朋友。
沉秋反駁,“你是夫人又怎麼樣,夫人也得說話算話呀。”
“好好好,好沉秋,你莫要生氣,本夫人這就去撿回來。”看着鼻孔都要上天了的沉秋,雲珂深感自己這個夫人當得有那麼一丟丟失敗,在他們這羣奴才面前那點威信已經所剩不多了。
雲珂不緊不慢的往趙家莊大門口的方向走去,一路走來,下人們都在議論紛紛,雲珂沒有多去理會,徑直往外面走,看見有人在往門外搬東西,雲珂有些好奇,走過去一探究竟,一路走去,下人們見到她都會簡單的行禮問好,雲珂點頭以示迴應。
走至門口的時候,只見門外停了兩輛馬車,下人們都將東西往馬車上面搬,樂霓和妙霞站在一旁,衆人見她出來,皆向她行禮,態度恭敬,禮畢,下人們繼續忙活着。
樂霓緩緩向她走了過來,“臨走前,我有幾句話想與你說,現在方便嗎?”
要走?
雲珂不解的看着此時的樂霓,微微一愣,樂霓的眼睛紅紅的,說話的聲音有些沙啞,應當是纔剛哭過不久,雖然與她說話時還是以你我相稱,卻沒有了以往那般高傲,而是心平氣和的樣子。
雲珂微微點頭後,二人走至離趙家莊大門不遠的地方,位置比較僻靜。
“他是個深情的男人,也是個絕情的男人。”樂霓的神思飄遠,自言自語,“表面上看起來我與妙霞都很得寵,其實,我們不過是他的棋子,用來擋住其他妾室的棋子,甚至是用來敷衍她母親的工具......我知道,這幾年的情誼在他眼裡半錢不值。”
雲珂靜靜的聽着,猜測她話裡的意思,他,應當是指趙謹梧。
“以前,他偶爾會帶我或者妙霞去赴別人的宴請,偶爾會送些物什與我們,那時,儘管他送的東西不是自己喜歡的,也會因此而歡喜好幾日。如今回想起來,方覺恍然大悟,這不過是他製造出很寵愛我和妙霞的假象。”樂霓的聲音中透着濃濃的憂傷。
......
原來,樂霓和妙霞已經被趙謹梧休掉了,她們走了,是在雲珂與趙謹梧婚後五個月走的,雲珂記得,那時正是秋天的季節。
秋天,是收穫的季節,本應滿載歡喜,雲珂卻覺得有一股淒涼之意。
她向來樂觀,可看着遠去的馬車還有遠處街道上的人羣,雲珂卻有種落寞之感涌上心頭。
那日是如何回到沁珂院的,雲珂已經忘記了,只覺得那後半日過得恍恍惚惚,迷迷糊糊,夜晚她也早早的睡下了。
......
翌日,一切如常,雲珂依舊在辰時初的時候去趙謹梧的書房見他,和昨日一樣,趙謹梧叫雲珂留下來爲他磨墨。
今日,雲珂進書房後給趙謹梧簡單的行了一禮後,便不再多言,只乖巧的在一邊給趙謹梧磨墨。
書房裡只有他們二人,很安靜,偶爾響起趙謹梧翻閱紙張的聲音,他敏銳的覺察到雲珂今日出奇的安靜,反倒有些不太適應她這副乖乖巧巧的樣子。
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趙謹梧淡淡的問道,“你今日怎麼了?”
“啊?”雲珂愣了一小會兒,少焉,她疑惑的反問,“沒怎麼呀,爲何這樣問?”
“沒事......”他又轉移話題,“待會兒同我一起用早膳吧。”
“今日我已經用過早膳,就不陪你了。”她昨日睡得早,今日醒得也早,醒來的時候肚子“咕咕”叫個不停,便先吃了點東西纔過來。
趙謹梧的動作微微頓了一下,沒有再說什麼。
大概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雲珂先回了沁珂院。
這一日,府裡的人都在討論樂霓和妙霞被趙謹梧休掉之事,皆說是爲了雲珂纔會將她們休掉。
可是又有誰知道,他並不是爲了她,如今他的妻妾中,恐怕只有她知道這其中的實情吧。
夜晚,雲珂坐在梳妝檯前,沉秋提及此事的時候,她聽了後,一笑置之。
小雯說,“那妙霞落水後就去了莊主的書房,聽說,是硬闖進去的,哭哭啼啼的樣子,進去後沒過多久,樂霓也被羽袂從北院給叫了過去,大概一刻鐘不到的樣子吧,二人出來的時候,哭得那個叫撕心裂肺,回北院後就開始收拾東西,下午就被送走了。”
沉秋問,“哎,對了,小雯,妙霞是哪裡人?”
小雯回答,“柳城吧,好像是老夫人老家那邊的,聽說是因爲別人介紹過來的,老夫人覺着還不錯,就給莊主帶了回來......”
二人具體還說了什麼,雲珂沒有再繼續聽下去,她在想,是不是以後她也會被趙謹梧休了送回孃家呢,她自己也不知道。
雲珂略顯疲憊,起身剛準備上牀休息,就聽見外面傳來腳步聲,不多時就見趙謹梧走進來。
幾人趕緊行禮,“見過莊主。”
“都退下吧。”
沉秋和小雯出去後,順便將門給帶上了,屋子裡安靜了下來。
雲珂擡頭看着趙謹梧,問道,“你怎麼過來了?”
“睡覺。”
“哦......啊?”雲珂以爲自己聽錯了,驚訝的看着他。
他對她的驚訝不做理會,而是向她招招手,“過來。”
“幹嘛?”雲珂心裡有些緊張。
“幫我寬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