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誅心之語//
“剛纔你在大廳中間跳舞的時候,你猜我看見了什麼?”雲淑嗤笑一聲,見雲珂不說話, 她又繼續說道, “我看見了你手臂上的守宮砂......哈哈哈......”
雲淑笑得猖狂, 彷佛看見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般。
雲珂的眉心皺了皺, 顯然很不悅。
雲淑笑了一會兒, 又繼續諷刺道,“我還以爲真如外界所說的那樣,趙莊主有多寵愛你呢, 想不到啊想不到,什麼都是虛的。”
“你......”雲珂的眉擰成一團, 卻也不知如何反駁。
雲淑說得沒錯, 她和趙謹梧表面上看起來很恩愛, 這段時日,白城的人也確實在流傳着趙謹梧寵妻這件事情, 可她自己心裡清楚得很,趙謹梧並不愛她。
雲淑的話真是誅心吶!
雲淑見雲珂不說話,心知戳中雲珂的痛處了,她心中無比愉悅,繼續咄咄逼人, “難道我說錯了嗎?”
雲珂的眉心微微舒展開, 冷笑一聲, “雲淑, 你不要太過分。”
“過分?本來應該嫁給他的人是我, 哪裡輪得上你?”雲淑的眼中含着怒氣。
白城最有地位的是城東的容家,容家老爺容晨頤曾經是位異姓王爺, 如今回來白城做了個閒散王爺,不理朝堂之事,不過,容王的世子如今在帝都陽城乃當朝的丞相,容家在白城甚至整個西牙國的地位究竟有多高不言而喻。
然而,在白城最有錢的人卻是趙謹梧。
儘管趙謹梧總是冷傲示人,一副誰也不敢接近的樣子,但,他不僅外貌長得儀表堂堂,同時,他可是白城的首富呀。
俗話說,人這一輩子又有誰會跟錢過不去呢,所以誰見了趙謹梧不喜歡呢。
白城許多女子都青睞於趙謹梧,就連雲珂和雲淑她們兩姐妹也不例外,不同的是,雲珂總是將這份喜歡藏在心裡,因爲她知曉趙謹梧心裡的人是誰,一直沒有勇氣說出來,雲淑就不同了,就算知道趙謹梧喜歡的人是誰,她也毫不避諱,她喜歡趙謹梧的事情雲家全家上下人人皆知曉。
然而,無論是雲家的人,還是白城的人,總之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最終嫁給趙謹梧做正室的人會是琴棋書畫無一精通的雲珂。
雲珂看着眼前的雲淑,付之一笑,“呵呵......你不說,我都差點忘記了,本來那天晚上你安排與我同牀的人應當是家裡某個不知名的侍衛纔對,爲的就是要讓我身敗名裂,若不是因爲你自己派去的人辦事不力,將我與你的樣子給弄混了,事情也不會是現在這個局面,如今你倒還怪起我來了。”
“你......”雲淑瞪着眼前的雲珂,氣得說不出話來。
“難道我說錯了嗎?”這次換雲珂說出這句話。
“是我安排的人又怎麼樣?哼......就算你嫁給了他又能怎樣,他碰都不願意碰你一下,你又有什麼好得意的?”
“......”雲珂不語。
雲淑見雲珂不說話,自以爲已經達到了奚落她的目的,帶着貼身丫鬟走了。
雲珂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池塘中某一處,不知心裡在想些什麼。
......
雲珂明晰的記得,那日,樂霓臨走時還和她說了一些話。
樂霓的聲音中透着濃濃的憂傷,“你知道爲什麼他有那麼多妾室卻至今還沒有一個子嗣嗎?”
“啊?”雲珂沒有料到樂霓會突然問她,怔怔的看着樂霓。
樂霓也不理會,她挽起衣袖露出自己的玉臂,上面醒目的紅色守宮砂,讓雲珂驚訝不已,怎麼會?
“很驚訝吧,前幾日無意間看見妙霞的守宮砂也還在時,我也是如你這般驚訝的表情........什麼寵愛,不過都是幌子罷了,呵呵......他至今未曾在任何一個侍妾那裡留宿過,怎麼可能會有子嗣,因爲他心裡至始至終都只有一個人,從未變過。”
樂霓頓了一下,臉上的憂傷之氣也蕩然無存,她冷笑的看着雲珂,繼續說道,“雲珂,妙霞......你......我......還有北院的其她妾室們......我們大家都一樣,我和妙霞的今日便是你們的明日,我們走的路都是一樣的,最終......你們也會同我和妙霞一樣,被他一紙休書送回孃家,只因我們嫁的那個男人叫趙謹梧,心裡裝着別人的趙謹梧。”
雲珂知道趙謹梧曾真正愛的人是誰,她一直都知道,但是萬萬沒想到,趙謹梧還是沒有放下她,原來,那份感情對他而言如此刻骨銘心,刻骨銘心到他不願意去碰任何一個女人。
樂霓說得對,他是一個深情的男人,同時也是一個絕情的男人。
樂霓臨走前與她說這些話,讓她的心冰火兩重天,樂霓不就是想讓她難過嗎,樂霓的目的達到了,她現在確實很難過,難過到感覺她的世界山崩地裂。
......
一陣北風吹過來,初冬的風吹在臉頰上,生疼得很。
“夫人,您還好吧?”沉秋看着這樣的雲珂有些心疼。
雲珂回神,淺笑着說,“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們回去吧。”
“珂兒。”
熟悉的聲音傳來,她回頭看着走過來的男人,心中百感交集,她強顏歡笑,不讓他看出破綻。
趙謹梧走過來,朝身後的羽袂伸出手,羽袂會意,將手中的披風遞給他,那件披風是雲珂今日出來時披的那一件,趙謹梧接過,親手爲她披上。
他攏攏她的披風,說道,“見你出來後一直不見回去,就來尋你,怎麼一個人站在這兒?
雲珂淺笑,“屋子裡面有些悶,出來透透氣。”
他將她的一縷頭髮別在耳後,問道,“現在可以回去了嗎?”
雲珂“嗯”了一聲,轉而說道,“趙謹梧......”
“嗯?”他發出一個鼻音,用詢問的目光看着她。
“我想先回趙家莊。”
“怎麼了?”他問。
總覺得她有些怪,好端端的,爲何要先回去呢?他直直的看着她,試圖從她臉上看出些端倪來,卻什麼也看不出來。
“我沒事,就是感覺有些乏了,想先回去休息。”雲珂至始至終都淺笑着,她不大擅長隱藏自己的情緒,不過是在硬撐着。
“也罷,我跟你一起回去。”
“不用,我一個人先回去就好。”
他沒有再說什麼,拉着她直接往樓府外面走,二人上了馬車,往趙家莊的方向而去。
行至中途的時候,經過熱鬧的街市,馬車突然停了。
他起身,站在馬車外,掀開車簾,“下馬車。”
雲珂坐着不動,“還沒到家呢。”
“先下馬車。”
雲珂拗不過她,起身下了馬車,下了馬車後,她看見面前是一家飯莊,他們正站在劉記飯莊的門口。
“來這裡做什麼?”
“吃飯。”趙謹梧淡淡的丟出這兩個字。
“?”不是剛在樓家吃過了嗎?
“走啦。”他摔先擡腳,往裡面走,走了兩步,回頭對雲珂身後的沉秋、羽袂等衆人說道,“你們就在這候着。”
說完,擡腳繼續往劉記飯莊裡面走,雲珂跟了上去。趙謹梧徑直往二樓走去,來到了某個靠窗的雅間。
二人坐下後,一旁跟着一起上來的店小二微笑着問道,“客官,請問一共幾位?”
“就我們兩位。”雲珂回答。
“好嘞。”
趙謹梧手裡拿着菜單,翻看了下,轉頭問雲珂,“你想吃什麼?”
“你點就好。”
趙謹梧叫了一桌子菜。
菜端上來的時候,雲珂看着菜裡面的韭菜,微微皺眉。
說來也奇怪,也不知是什麼原因,白城的許多人家普遍都喜歡炒菜的時候放些韭菜,如今白城是冬季,這個季節並不適合韭菜生長,但白城的韭菜一年四季不斷。
白城有少數人是不喜歡吃韭菜的,例如雲珂就不喜歡韭菜的味道。
以前在趙家莊的時候,他和趙謹梧每次吃飯都是在沁珂院,每當趙謹梧來沁珂院吃飯的時候,雲珂都會叫沉秋去吩咐莫娘多炒幾個菜,有幾個菜放韭菜,有幾個菜則不需要。
不知爲何,她這會兒又想起白城濃雲來。
雲珂所不知道的是,對她不吃韭菜之事趙謹梧一直不知曉,之所以趙謹梧會去雲珂的沁珂院和她一起吃飯,是因爲他以爲雲珂吃不慣東院的廚子炒的菜。
趙謹梧擡碗開始動筷,“剛纔見你在樓府沒有吃多少東西,你嚐嚐這個。”
雲珂一直坐着不動,他的眉心皺了皺,問道,“你不吃?”
“你吃吧,我沒什麼胃口。”雲珂勉強露出一笑。
趙謹梧敏感的感覺到她有些她怏怏不樂,可是她不說,他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安慰的話語,一個人繼續吃了起來。
雲珂轉頭看着窗外的景色,冬日裡,許多樹都沒有了樹葉,這景色,真是悽清。
“趙謹梧......”她看着窗外某個地方,喚着他的名字。
“嗯?”他下意識的轉過頭看着她,她面色如常。
“沒什麼,就是想叫你一聲。”雲珂轉頭看着他,衝他笑了笑。
趙謹梧只覺得她的笑容並未達眼底,他的眉心跳了跳,說道,“你有什麼心事,可以告訴我。”
“我沒事,對了。”雲珂只是笑笑,轉移了話題,“母親來信說,她過段時日就回來了,好長時間都未曾見到她,覺得甚是掛念。”
趙謹梧微微頓了一下,沒有再說什麼。
沒多久,他吃完飯,二人走出劉記飯莊又上了馬車,繼續往趙家莊的方向而去。
回到趙家莊後,趙謹梧回了東院,雲珂回了沁珂院。
雲珂只覺得今日特別疲憊,一回到沁珂院,她就吩咐沉秋去給她弄點洗澡水來,去去乏,在浴桶裡,她又胡思亂想了一通。
這段時日,趙謹梧對他很好。
可是,人啊,總是貪心的,總是想要得到更多。
以前只是想要嫁給他,等真的嫁給了他之後,她不僅只是想留在他的身邊,她還希望趙謹梧的心裡有她,甚至能夠愛她。
在浴桶裡面泡了很久,天色早已暗了下來,水都快涼透了,她感受到了冷意,才肯出來,雲珂朝外面喊“沉秋”,喊了兩聲也沒見有人迴應,她起身穿衣服的時候,聽見外面有腳步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