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寧舒雅,轉眼天色就暗了下來,春節剛過,空氣裡都還帶着一股寒意。
鍾小舒坐在房間裡,一邊烤着手爐,一邊思索着。
還沒想好怎麼幫助寧舒雅破壞掉這門克妻的親事,殷止戈就回來了。
“你回來了?今日怎麼回來的晚了一些啊?”鍾小舒順口問道,走過來替他拂去寒風晚露。
這會兒已經都天黑了,的確比平日裡遲了不少回來。
殷止戈卻直接拉過鍾小舒就關上了房門,表情略帶嚴肅的說道,“小舒,我明日要去一趟虎牙山,怕是不能回來了。”
虎牙山?這地方一聽就不是安生的地兒啊。
鍾小舒忙問道,“是發生什麼事兒了麼?怎麼二皇子會突然讓你去虎牙山?”
莫不是又有什麼暗刺的危險事件,前頭那兩回可真的都給她留下心理陰影了,她是再不願意看見殷止戈一身血跡的樣子了,想想就覺得心中微顫。
殷止戈搖了搖頭,“這次不是二皇子下的命令,而是聖上親自下的旨意,讓我帶隊去虎牙山剿匪。”頓了一頓,接着細說道,“但是此事並沒有太大的危險,你放心。虎牙山那羣山匪根本沒有什麼根基,軍裡只是一直沒去多管那羣人罷了,一打就散。”
皇上親自下旨?還讓他打個沒什麼威脅的山匪?這太奇怪了。
“那皇上爲什麼突然要讓你去打山匪啊?”鍾小舒問出重點。
“我也是很詫異,這就像是白送我戰功一樣,雖說我在軍中已經是個掌事的人,但也論品階也只是一個小小的百長,連上朝的資格都沒有,皇上應該是連我是哪一號人都不知道纔對,今日卻忽然指明讓我去剿匪。”
是啊,爲什麼呢?
這太怪異了,饒是鍾小舒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
“所以我下朝後專門留下來打聽了一會兒,所以晚了一些回來,但這才知道了點消息。”殷止戈眉頭卻是一點都沒有鬆開,“據說是丞相在皇上面前舉薦了我,所以纔有了皇上指明我去剿匪一事。”
“但是,我與丞相併不相熟,上一次在丞相府支援也全是二皇子出面的,全程我也沒有出幾分力氣,都是二皇子的功勞,我只是最後扣押了一下刺客,很快就離開了,說起來連丞相的面我也沒有見過。”
這件事打聽了一番之後,沒有解開疑惑,反而變得更加奇怪了。
“額……是不是丞相覺得你扣押犯人有功,所以特地爲了報答你?”鍾小舒自己說完就覺得這個說法很站不住腳。
不過就是幫着扣押一下人,能有多大的功勞啊!
殷止戈也沒有想通,兩人討論了一陣之後也都沒有扯出個由頭來,但聖上聖旨已下,殷止戈不得不去。
天將亮,殷止戈就早早的起來,這就準備動身去虎牙山。
鍾小舒也睡得不甚安然,他這邊一動便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看着殷止戈收拾行囊的身影,心底裡的悵然不捨擔憂紛紛都涌了起來,一下子起身拉住他,“止戈……你此行一定要小心。”
腹中縱有千般的話語,說出口的卻只是一句短短的囑咐。
殷止戈放下行李,在牀邊坐下,修長寬大的手掌輕柔的撫摸了一下鍾小舒的臉頰,聲音低緩又帶着無限的溫柔,“我會的,你放心。若得空閒我再寫信給你報平安,你在京城也一切都好好的,等我回來。”
說罷,微微附身向下,在她的櫻脣上落下一個柔情的吻。
鍾小舒不安忐忑的內心被這個溫情又安撫的問平復了不少,兩人再分開的時候,她的一雙眼眸含情脈脈,淺淺一笑道,“你去吧。”
她就在家裡等他的信,也等他平安歸來。
殷止戈趕着天光帶着一支軍隊就去了虎牙山,行程極快。
這廂,鍾小舒的五香樓正逢午間店門大開,生意熱鬧,客人接連上座的時候,他都已經到達了虎牙山腳。
但他並沒有立即就下令攻打,貿然行動,而是尋了一處山腳平地處暫且紮營駐地,仔細備查,再做計謀剿匪。
對於攻克難題上,鍾小舒與殷止戈實打實的有夫妻相。
殷止戈那邊妥善考慮剿匪一事,鍾小舒在面對如何幫助林舒雅退親的事情上也是仔細思量,沒有莽撞輕率。
畢竟,要做得無聲無息,不被人發現是她在幕後計謀,又要一切都順理成章、合情合理,着實也需要一番計劃的。
其實說實在的,林舒雅的婚事,說難也難,但在禮教道德至上的古代社會中,想要攪黃一門親事,卻也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情。
不過,這位兵部侍郎的兒子自身就很有問題,他的前兩任老婆都不明不白的去世了,這便是很好的一個突破口。
若是能夠查清楚原由,再將事情發酵出來,那到時候輿論紛紛,不管威遠侯到底心不心疼寧舒雅這個女兒,那礙於面子,迫於衆口將婚事作罷的。
這些公侯伯爵人家,自來都是將家族顏面看得比自身性命都還重要的。
不然,怎麼堂堂長公主也會因爲五年無出,落人口實,這才無奈將那個外室領進了家門。
有時候輿論的力量,真真是一把可進可退的雙刃劍了。
鍾小舒在心裡有了計劃,一點不耽擱,當夜邊派了念梧去兵部侍郎馬府中暗中探尋一番。
念梧本就是武婢出身,平日裡讓她端茶伺候簡直就是大材小用,這下總算是給她找了一個適合她乾的差事。
念梧十分積極,當夜就潛入了馬府。
那兵部侍郎馬大人因着直管兵部,家大門外算得上嚴兵把守着,念梧也費了些力氣才潛入府中。
但一進了門,內裡卻極爲鬆散驕奢,尤其是那個小少爺,夜夜都是尋歌做樂,房裡進進出出的舞女媚娘數都數不過來,只是大門緊閉着,將這些事都鎖了個清靜。
那馬公子如今並沒有正妻娘子,即便是尋個歡納個妾也並不是什麼大錯,是以這才更加肆無忌憚起來。
接連兩日,念梧帶回來的消息也都不過是這位公子哥兒又叫了哪個坊間的姑娘的了,又玩了些什麼紈絝遊戲了這些無關緊要,不痛不癢的。
鍾小舒卻倒是一點都不急,讓念梧接着去,無論什麼都還是一一的記下來告訴她。
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念梧帶回了一個有用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