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日有戲可看,鍾小舒的精神也好了許多,注意力總算轉移開來,也時常跟着戲臺上的劇情一同笑起來。
邊上的一衆宮女太監們瞧着,心底也是放心不少。
因着政務繁忙,殷止戈陪着看了兩場,便移步回宮先去批改奏摺了,閒暇時才問起小德子關於鍾小舒的情況。
“娘娘看起來高興了不少,面色也紅潤了。”小德子說道。
“如此便好。”
殷止戈稍稍放下心,卻還是不免囑咐。
“讓底下那些人好生伺候着,若是娘娘出了什麼事,定要他們一起陪葬。
等朕把手頭的事情忙完了,便過去陪她。”
“是。”小德子不敢打攪,默默退到一邊。
此時,鍾小舒還在戲園子裡聽戲,最精彩的便是這段武打戲了。
武生手持一把長劍,和另外一個人搏鬥,那翻身飛躍,刺刀橫插。
就像是個正兒八經的練家子,動作敏捷輕快,而且變化萬千,看得人眼花繚亂。
可就在這個時候,戲臺上突然發生了變化。
按着原先的劇本上演練的,武生應該一招便將對方制服了纔對。
可卻見對面那黑衣武者大刀一揮,那武生竟然跳了起來,一直到戲臺頂上的棚子上,消失不見了。
鍾小舒驚呼一聲,猛地站了起來。
去哪裡了?
她的目光完全停留在戲臺上,全然沒想到半空中突然跳下來一個人。
嚇得她身子一顫,不由得往後退了好幾步,緊接着,一把長劍也跟着落在了她的脖頸邊上。
冰涼的劍刃帶着幾分寒氣,逼近她的脖頸,冷得叫人心慌。
而那武生也是眯着眼睛,冷冷地看着鍾小舒,輕哼道:“終於逮到你了。”
衆人忽然慌亂起來。
一時之間,整個大殿都跟着手忙腳亂起來,可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生怕惹怒了對面的武生,讓鍾小舒受到傷害。
鍾小舒也定定地站在那裡,眼中沒有絲毫恐懼,只問道:“爲什麼要殺我?”
“爲什麼?因爲你十惡不赦、罪大惡極,這個世界上,想要殺你的人多了!”
武生冷笑,手上的長劍微微一動,從鍾小舒的面上刮下,輕輕刮出一條細長的血痕來。
可即便如此,依舊沒能看到她臉上應該出現的恐慌。
“本宮倒是想聽聽,本宮如何十惡不赦?”鍾小舒聳了聳肩。
“反正,本宮也即將成爲你的刀下亡魂,不如你說說,也好讓我死個明白?”
說這話的時候,她正巧瞧見武生後面的貼身宮女朝着自己無聲地招了招手。
而後,躡手躡腳地出了宮門。
她知道,那是要準備搬救兵去了。
武生自以爲鍾小舒已經是自己手上緊緊攥住的一直飛蛾了,便無所謂地哈哈大笑起來。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成全你。
你最大的錯處,便是來了這個國家,還當上了皇后,被你們侵略的、征服的國家裡,有多少妻離子散的人?
你們不知道,你們只知道享樂!”
說到這裡,那武生竟然低下頭來,朝着鍾小舒露出一個冷血的笑容。
“既然你那麼喜歡看戲,那被我殺死,你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鍾小舒請哼一聲,“你爲了殺我,特地喬裝成武生,演技拙劣。
以武生的名義來殺我,簡直侮辱了這齣戲!”
“你不必激我!”那武生冷笑着。
“我自小就是在戲臺上長大的,爲了殺你,特地藏在這戲班子裡,終於,讓我等到機會了——”
他一張嘴咧開,誇張地笑着,“我要讓你得到應有的報應!”
忽然間,鍾小舒像是察覺到什麼一般,看着他那張臉,奇怪地問道:“你是夏國人?”
那武生愣了一下,“你怎麼知道?”
“夏國與我們面相有些不同,嘴脣會相對厚一些,還有你說話帶着一絲夏國的口音,雖然,隱藏得很好。”
鍾小舒眼底泛起一抹輕笑的笑意,“怪不得,對我心懷敵意——”
“既然知道,你還不受死?!”武生大叫一聲,將手裡的長劍揮舞起來,狠狠地吵着鍾小舒砍過去。
而鍾小舒趁着方纔和武生搭話的時候,已經偷偷挪了站位。
隨手抄起邊上一個花瓶,朝着武生扔了過去,同時往後一撤,後退了好幾步出去。
同時間,那武生的劍揮舞下來,直接落在了扔出去的那個花瓶上。
一瞬間,那花瓶分成兩半,落在地上。
鍾小舒嚇了一跳。
方纔那一下若是真的打中自己,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緊張之餘,連忙躲在了一旁的柱子後面,那武生追了過來,揮劍不停地砍着。
好在,殷止戈終於趕到,衝上前來,直接一把拽住那武生的手。
反手一轉,直接將他的雙手擒住。
殷止戈望向鍾小舒,體貼道:“沒事吧?”
“沒事。”鍾小舒蒼白的臉上努力擠出一抹略顯慘淡的笑容。
她的確是受到了驚嚇,只是需要時間緩一緩。
可那武生顯然不太服氣,猛地回過頭,瞪着殷止戈,“放開!”
殷止戈隨手扯過一條幔布,將武生緊緊地捆綁了起來,繼而皺眉問道:“你是什麼人?”
“呵,狗皇帝!呸!”
這話直接惹怒了殷止戈,他大步上前,擡腳,直接把那武生給按倒在了地板上,鞋底摩擦着他的臉。
鍾小舒扶着柱子上前,拉住殷止戈的手,才覺着安心了不少。
回頭看向底下的武生,道:“止戈,他是夏國人。”
“夏國?”殷止戈這才反應過來,怪不得這武生還敢罵他!
“打倒狗皇帝,復興夏國,夏國萬歲!”
那無聲咬牙切齒地說完這幾句話之後,便猛地一用力,突然兩眼一翻,整個人便倒了下去。
殷止戈蹲下身子,掐住他的脖頸一看,卻見那武生嘴裡含着滿口的鮮血,而那傷口處,竟是來源於舌頭!
殷止戈的臉色頓時有些不太好看了。
鍾小舒上前問道:“止戈,如何了?”
殷止戈擺了擺手,搖頭道:“他咬舌自盡了。”
起身,拉過鍾小舒的手,目光在站在戲臺邊上的一羣戲子身上掃過。
“把他們都帶下去,細細審問,一定要問出這個刺客的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