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 花燈節會
花燈節會，月如圓盤，星光燦爛，這天的晚上燈火輝煌，處處張燈結綵，佈滿各色各樣的花燈，遠遠看去像一排排長龍點綴整個暗夜。街上，人來人往，不分男女老少，人聲鼎沸，歡聲笑語不斷，熱鬧非凡。
在還沒來到街上之前，心寶聽他們說，在燈節期間，從早到晚都是“市”，從夕到明都是“燈”。燈市裡，有從各地來的商賈，有古今中外的珍異，有三代八朝的古董，有各階層人物的用器。衢三行，市四列，所謂以九市開場。市裡擠滿着人，連身子都不能旋轉。
當時心寶以爲他們說得太誇張了，沒想到，事實確實如此啊。
這情景完全就像明朝名人張岱的《陶庵夢憶》裡記述的：“燈不專在架，亦不專在蹬道，沿山襲谷，枝頭樹杪無不燈者，自城隍廟門至蓬萊崗上下，亦無不燈者，山下望如星河倒注，浴浴熊熊，又如隋煬帝夜遊，傾數斛螢火于山谷間，團結方開，倚草附木，迷迷不去者……山無不燈，燈無不席，人無不歌唱鼓吹。男女看燈者，一入廟門，頭不得顧，踵不得旋，只可隨勢潮上潮下，不知去落何所，有聽之而已。”
青竹四處觀望，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摸摸那個，見到每一個花燈都說漂亮。
“小姐，真熱鬧啊，這花燈好漂亮。”
心寶瞪了她一眼，“還叫小姐呢，該叫我少爺，真不長記性。”
青竹看了看身上穿的男裝，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地回道：“小，少爺，奴婢記住了。”
“嗯？”
見小姐還瞪着自己，青竹怔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小爺，奴才記住了，下次不會再犯了。”
“記住就行，還有走路要有男人的氣勢，昂首挺胸，淡定從容的大步向前。”心寶邊說還邊做示範，“像這樣，看清了嗎？”
“小姐，知道了。”這很簡單，青竹想，“像這樣嗎？”邊說邊走。
“嗯，不錯，從背影看的話，像個男人了，不過就是個頭有點矮小。”心寶看着青竹走起路來大搖大擺，有點好笑，如果再拿把扇子的話，那姿勢就有點像個調戲民女的紈絝子弟。
“……”青竹滿頭黑汗，小姐的個頭比她還小，還好意思說自己。
心寶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轉移話題，“嗯，青竹啊，現在纔剛到酉時（北京時間17到19時），還沒開始放花燈，現在我們去哪裡玩啊？”她對這些不熟，這還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花燈會，都不知道哪裡好玩，哪些好玩？
“小姐，花燈會的當天都很熱鬧，哪裡都好玩，滿街都是吃的，玩的。當然最熱鬧的地方有三處，一處是城西外寒元山上的鳳筠廟燈會，每年那裡欣欣向榮，熱鬧非凡，聽說那裡有位德道高僧，講佛很靈的，不過他每年都去雲遊一翻，三年纔回一次鳳筠廟，很難見他一面，可就是這樣，還是有很多人去鳳筠廟，看自己有沒有那個運氣，所以那座鳳筠廟香火很旺。”
“第二處就是城南外的柳普河，每年的柳普河上燃放水燈萬盞，兩岸觀燈百姓如織，人滿爲患，景象蔚爲大觀。不過就是因爲人太多了，有時有些人很倒黴的被人擠下水。幸好花燈節是在夏天，水裡不冷，不然還不凍死幾人。”
“第三處就是城外東門外三百米處搭建了一座綵樓，高有五十六尺，共7層。第一層是彩坪，第二層是舞臺，第三層及以上都是綵樓，陳列大家收藏的各種古董珍奇，供大家欣賞。這綵樓還有一個名稱那就是乞巧樓，這天晚上，大家放完燈會後會來這裡觀看一年一度的乞巧女比賽，得第一名者那會是我們軒轅王朝最賢惠美麗的女子，到時她的家門怕是要被媒婆給踩壞。”
青竹說到最後一點時，眼睛裡帶着一絲羨慕，一般參加乞巧節大賽的女子都會一兩項才氣，她雖然想參加，但是沒有一門技藝在身，到時就算參加了也選不上。
她好羨慕那些排前十名的乞巧女，那些女子到時都能選到自己的如意郎君。
聽青竹這麼一說，心寶明白了。
這裡的花燈會就跟現代的差不多，雖然她從來沒碰到一次花燈會，但是那場景她還是去看過的，所以聽青竹這麼一形容，她就知道那場景是怎樣了。
青竹形容的第一處寒元山上的鳳筠廟燈會跟現代南京的夫子廟燈會差不多，南京夫子廟前的小吃很有名，雅稱“秦淮八絕”。那裡的小吃還真不是蓋的，真是超好吃，難怪說南京夫子廟秦淮風味小吃的歷史悠久，有八十多個品種，是中國四大小吃羣之一咧。
而第二處景點就跟秦淮河畔很像，秦淮河畔的夫子廟燈會每年都是南京的重頭大戲，江南貢院前、古秦淮河邊、文德來燕橋上，觀燈的市民、遊人如織，常常擠得水泄不通，需要大批警力來維持現場秩序，“家家走橋，人人看燈”，“今夜星光燦爛”，盛況與青竹說的柳普河上燃放水燈萬盞的場面無異。唯一不同的就是燈的材質了，現代的花燈都是電燈，不在是手製做的紙竹燈，已非燃蠟制固體物了。
第三處就是跟現代的情人節，七夕節一樣的意思，只是各自辦的活動不一樣。
“那我們現在先去哪？”現代的玩過，但是古代的花燈會她還沒看過咧，不去湊湊熱鬧，豈不是虧待自己了。
青竹一聽這句，收回羨慕的神色，“小姐，我們去城北吧，那裡闢了兩里長的燈市，有很多是猜謎燈，猜中免費送花燈還有其他獎品的。”
“你怎麼知道？”難道是知道今天自己要帶她出來，所以早就打聽好了。
青竹不好意思地低着頭，小聲地說道：“那裡也是小吃街，有些燈謎能猜中的話，免費吃小吃。”
“哦哦。”心寶點了點頭，好笑地看着她，直看到那丫頭的臉慢慢地變紅。又是一個吃貨，難怪打聽的這麼清楚，不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已。
被小姐這麼盯着看，青竹羞澀地跺了跺腳，叫道：“小姐。”
不是她好吃，而是那些小吃實在是太好吃了，而且平常又不能免費吃到，現在好不容易等到花燈節這天了，她不去就虧了。
“行了，害什麼羞啊，你現在可是穿的男裝，是個男人的，做這個動作可怪里怪氣的，不像樣啊。”說完就不在看她，朝前面走去。
這丫頭的臉皮實在太薄了，就看了這麼一會兒，臉都已經紅透了。跟自己在一起，臉皮太薄了，可不行，到時這丫頭要是發現自己一女侍二夫，還不知道她的臉色能變成怎樣？
青竹見小姐不再看自己，便自在多了，漸漸地恢復臉色。但她擡起頭一看，小姐走遠了，趕緊追上前，拉了拉她的袖子，小聲的說道：“小姐，你走錯了。”
心寶一聽，瞪了丫頭一眼，低吼，“還不快點帶路，你還想不想吃你的小吃了？”
片刻，兩人來到城北小街的盡頭，望着那看不到頭的花燈，熙熙攘攘的人羣，兩人愣在了原地，這，這麼多人，咋擠得過去啊？
“小姐，我們還去嗎？”青竹有點膽怯，這麼多人，要是撞到小姐了，她可不敢回去見莊主了。
心寶剛開始也被嚇了一跳，但是人多熱鬧啊，別人能擠，她怎麼就不能擠，“去，怎麼不去，既然已經來了，哪能就此退縮啊。”
轉頭見青竹一臉的怯意，心寶趕緊打氣道：“難道你不想吃那令人垂涏三尺的小吃了？”
青竹一聽，頓時點了點頭，堅定地道：“想，小姐，我們走吧。”
“走。”
兩人也順着人羣往裡走，但是此時就像跟現代北京市一樣，堵死了，走了片刻，才移一點距離。
心寶隨着人羣邊移邊墊起腳尖四處觀望，這花燈節還真是一個隆重的節日，軒轅王朝還真是注重，看這亭樓閣宇都掛滿了花燈，街頭街尾熱鬧非凡。當街搭數十座燈架，四下圍列些諸門買賣，叫賣聲絡繹不絕。
每個商販的臉上都洋溢着笑容，估計是賺了不好錢。
看來不管是在哪裡，商人的頭腦都是很敏銳的，哪裡有商機，有很就會發現。
就是這樣，子麒才忙個要死，沒時間陪小寶逛街，也不放心弟弟陪着小寶，又怕小寶自個出去闖禍，所以派子麟陪着她，順便守着她。
就在心寶跟青竹兩人還在隨着人羣移動時，她沒有發現，子麒就在她的不遠處。
“李莊主，今天謝謝您了，要不是您出這麼高的價格，鄙人的布店可能就便宜劉三那廝了。到時鄙人的布店就會被他給拆了或者賣了，鄙人就成罪人了。而且鄙人相信李莊主您，說實話，如果不是因爲鄙人急需要銀子的話，鄙人是不會賣掉祖輩留下的店鋪。”齊老闆對子麒滿臉感激地說道。
如果不是因爲自己要照顧重病的老母親而沒有心思管理店鋪生意，導致生意越來越不好。而老母親又因身上的病怕沒幾天就要……所以急着要回老家，而家裡這段時間因爲要治老母親的病將財產花的差不多了，所以才迫不得已將祖輩留下的店鋪賣了。
因爲自家的店鋪地理位置很好，一般做什麼生意的話，應該都會賺錢的，如果不是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他也不會落到現在需要賣祖傳店鋪的地步。
就是因爲店鋪位置好，所以他要賣店鋪時，很多人都來找他，但是其中有一個叫劉三的男人，爲人很無賴，像個混混一樣的威逼自己，如果不以低價賣給他，他就要自己好看，而他想賣給其他人時，那些人不知道是被劉三威脅還是怎樣，後面全部都搖頭不答應。
就在他被劉三逼的走投無路時，突然李莊主派人來找他，讓他來至賢閣談事情。
齊老闆當時還很奇怪，他跟仁義山莊的李莊主沒有什麼交易及交際，他怎麼會派人來找自己。雖然奇怪，但是他還是來了，現在他慶幸他來了。
沒想到李莊主找自己竟然是要買自己的店鋪，剛聽到這麼消息，他高興地不知道說些什麼了。
“不用謝，反正是金錢交易，在下出銀子，齊老闆賣店鋪，各有所需。”子麒喝了口茶，溫和地回道。
齊老闆呵呵一笑，站了起來，話是這樣說，但是還是要感謝他，遞上一個盒子，裡面雖然不是什麼貴重物品，但也是他的一點心意。
“李莊主，這是鄙人的一點心意，請笑納。”
子麒瞅了一眼齊老闆手上的盒子，淡淡一笑，“齊老闆，您這是做什麼？這是正常交易，怎麼能收您的禮物呢。”
“李莊主，別這麼說。”一手打開盒子，“這不是什麼值錢的，但是在下的一點心意。”
子麒一看，盒子裡裝着一個銀鏈子，鏈子上還吊着幾隻小鈴鐺，很是可愛。
子麒瞧上一眼，頓時覺得這鏈子很適合小寶，本來還不願收禮物的他，此時有了想收下並送給小寶的想法。
“李莊主，這銀鏈子也不值幾個錢，只是它有個紀念價值，這是當年鄙人送給賤內的定情禮物。”齊老闆呵呵一笑，像是有點不好意思。
他自己也沒想到夫人會送這個來，他當時通知小廝回去拿禮物時，明明吩咐是要拿他珍藏的玉佩的，沒想到小廝回來說，夫人交給了他這個。
後面小廝在他耳中附道：“夫人說今天是花燈節，而李莊主這麼幫自家，所以將這條有意義的鏈子送給他，以表謝意。”
這麼一說，齊老闆頓時有點明白夫人的意思了，是想借這條鏈接祝李莊主早點找個賢淑美貌的夫人。
本來就想收下的子麒這下更堅定了，當年齊老闆跟他夫人的故事他也聽說過，而且他在找齊老闆之前，也已經讓李昊天將他的背景身家都調查清楚了。
那也算是一段佳話吧。
這齊老闆當年還是一個貧窮小子，對身爲千金小姐的齊夫人也就是當時的陳小姐一見鍾情，而陳小姐也看中他的穩重，孝順，對人又好，但是陳小姐的家人怎麼可能讓自家的寶貝女兒嫁給一個窮小子呢，所以百般阻撓，出盡難題。
但是齊老闆沒有氣餒，個個突破，就是衆人以爲他們就要成親時，齊老闆對陳小姐說，給他兩年時間，他會帶着足夠的聘禮風風光光地來迎娶她的，最後齊老闆就來到這雲州城。沒想到他真不負陳小姐，不到兩年時間，就賺取了足夠的銀子回去娶了陳小姐，最後抱得美人歸，沒想到幾十年過去，兩人的感情始終如一，齊老闆沒有再娶一妻一妾，而齊夫人也被衆人羨慕。
只是遺憾的是兩人一直沒有孩子，沒人幫齊老闆分擔一下責任，所以他才……
想來，這鏈子對齊老闆來講是很重要的，可是子麒又想收下這個鏈子送給小寶，也希望他跟小寶的感情像他們那樣，雖然不能如一，但是也想白頭偕老，恩愛有加。
可是……“齊老闆，這鏈子對您們夫妻二人意義重大，在下怎麼能收？”
“李莊主，說實話，這是賤內讓人送來的，她的一片心意希望您收下。”
說到這裡，子麒不收也不行了。
他站起身，雙手接過盒子，對着齊老闆笑了笑，“齊老闆，那在下就收下了，代在下向尊夫人道聲謝。”
齊老闆也呵呵一笑，站起身，“李莊主，那鄙人就告辭了。”
“行，齊老闆慢走。昊天，替我送送齊老闆。”子麒知道今天是花燈節，齊老闆肯定要回去陪着自己的夫人的，而且最近他的老母親重病，如果今天不是說有重要事情要跟他談，齊老闆還不一定有空出來。
想到今天是花燈節，子麒也想回去了，早點回去陪着小寶。
想到小寶，子麒臉色一柔，不知道她現在在莊裡怎麼樣，子麟有沒有陪着她？
“莊主，您買下齊老闆的這個店鋪，不怕劉三找碴？”一直默不作聲的李昊陽在齊老闆走後對着子麒問道。
子麒一聽，笑了笑，一邊玩弄手中的鈴鐺鏈子一邊望着窗外的花燈火海，“呵呵，怕啥？他儘管來，剛好用一用閒王留下來關係，看管不管用。”
“莊主，齊老闆的那布莊的生意又不好，買回來有什麼用？”
“好處大着呢，那店鋪的地理位置很好，不管做什麼生意，只要認真經營的話，銀子是不會少賺的。而且我們莊裡的生意各個區域都涉及了，但還沒做過布料生意，上次聽小寶隨意一聽，覺得她有個建議很好。”
“什麼建議？”
“小寶說她發現去布店或裁縫店裡買衣服時，全部都是隻有布料，沒有做好的成衣，如果急着想買衣服的話，沒有，還要量尺寸再做，那樣的話就來不及。她說如果按照幾個尺寸大小做好衣服掛在店裡，客人要買成衣也好，布料也好，都能及時提供，而這樣做的僅有我們一家，生意不火纔怪。”子麒已經能想到以後生意紅火的場景了。
之前聽到小寶這麼一說的話，子麒一個主意上頭，當時就着手看店鋪，想買個來做布莊生意，現在遇到一個位置好又急需脫手的店鋪，不買的話那就虧死了。而且他給的價格也不算太離譜，至少在他計劃的範圍裡。
“走吧，我們回去吧。”子麒站起身，準備回莊，他此時好想回去見小寶。
可他還沒走出房間，就聽到樓下昊天的大叫。
“莊主，莊主，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