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妹擡了擡眼皮,絲毫不意外。
趙愚不是周御,他就算是廢了她這個皇后另立一個都很正常,而且,九妹也根本不在乎。
她只想做周御的妻子,既然他不是周御,她也沒必要留在這個地方。
九妹站起身環顧一圈,止住不斷髮問的上官青冥,“娘,我們回家吧。”
上官青冥一怔,以爲九妹是傷心過度,只罵了一聲負心薄倖就拉着女兒出宮。
她可不管什麼規矩不規矩的,難道皇后娘娘就不許回孃家了嗎?
可她沒想到,九妹出宮住下的事,竟然半點都沒有引起周御的注意,好像他全然不知道這件事一樣。
“到底是怎麼回事?”張元卿要比妻子冷靜得多,以他對周御的瞭解,兩人絕對不會無端端鬧成這個樣子。
“連相的女兒已經進宮了,還說奉得是先皇遺詔,這不是在說你善妒,不許他納妃麼?”張元卿冷着臉,如此看來,這兩人的矛盾絕不是一星半點。
“新一批家人子也正在採選,當初那小子不是說什麼都不肯選秀的嗎,怎麼現在平定了巫王宮,也處理了蠱毒,就翻臉不認人了嗎?”上官青冥怒罵。
九妹搖頭:“孃親,我有事情問您。”
“你給周御診過兩次病,這當中,他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比如靈魂?”九妹問道。
上官青冥一怔:“你說什麼?你都知道了?”
“他的靈魂有什麼問題?”
“確切的說,是他的身體有問題,他的身體就像一個沒有蓋子的容器一樣,封存不住自己的精氣神,所以我給他用藥,總是收效甚微。之前狐毒畢竟是單一毒素,我只要加重劑量就可以,但這次的蠱毒卻是一種非常複雜的情況,我沒法在藥量上下功夫。”上官青冥愁眉不展,她還沒有遇到過這麼棘手的事呢。
忽然,她擡頭:“難道是他自知時日無多,故意的?”
九妹一怔,這個孃親可真是……
自從上官青冥生活美滿幸福之後,脾氣已經不再冷如冰霜,可讓人鬱悶的地方也就跟着來了。
上官青冥那聰明的頭腦胡思亂想起來,可比七把刀更讓人無語。
九妹猛地擡頭:“七把刀。”
“七把刀呢?”
張元卿哦了聲:“七把刀的師父來過一次,和陛下密談後就將七把刀接走了,應該是去了蜀國。”
九妹蹙眉,看着自己的雙手陷入深思。
上官青冥不忍打擾,正想推出去,就聽九妹問道:“孃親剛纔說趙愚時日無多,是說你並沒有治好他的病?”
“對,原本他不讓我告訴你,怕影響你的計劃,但現在也沒什麼不好說的了。他的毒侵入靈魂,身體又不吸收藥效,我正頭疼呢,既然他這麼對我的女兒,還指望我給他治病不成。”上官青冥報以冷笑。
九妹走了兩步,搖頭:“他不需要你來治病了。”
“那就讓他等死好了,縱觀整個太醫院,我上官青冥說救不了的人,誰敢說能救。”上官青冥傲然。
張元卿搖手:“不可,他到底是陛下,是君。”
“我管他是君還是臣呢,他是我的女婿,他負心薄倖,我就看着他死。”上官青冥冷笑,這也不違背上官家的祖訓,無緣嘛。
“娘說的對,父親,您就不要擔心了,趙愚怎麼可能有事。”九妹捏着拳頭。
那可是巫神的靈魂,世人敬仰的巫神,縱然今時今日他不能再吸收到信仰之力,但作爲皇帝,他受到的敬重信任也不少。
怎麼可能這麼容易死。
說話間,又有管事進門拉走了張元卿:“祁王殿下還等在外面,老爺,您還是勸勸皇后娘娘,這總這麼拖着不見實在不妥。”
祁王新貴,陛下甚至將很多朝中大事都交給祁王殿下,還賜姓周,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讓這樣的人物守大門,就是張元卿也不敢,可他又不能答應。
張元卿苦惱,九妹已經出來:“父親不必爲難,叫他進來吧。”
“不是,他不是要見你,他是要接你走。”張元卿咬牙。
九妹艱難一笑。
她怎麼忘了,舒哥雖然還稱她是主人,但骨子裡早已經變了。
他已經不再是那股說話會臉紅,做事謹小慎微的大男孩了,他是巫神的“兄弟”。
“好,我跟他走。”九妹勸住上官青冥,走出府門。
舒哥紫金蟒袍在身,侯在外面,不可同日而語,卻還是親自爲她掀開轎簾。
九妹坐上轎子被擡往祁王府。
張元卿突然站住:“不對啊。”
“怎麼了?”上官青冥蹙眉,原本她對舒哥挺放心的,但張元卿這麼一驚一乍的,她倒不放心了。
“自從皇上恢復廣陵王的身份後,女兒雖然仍舊是直呼其名,但喚的一直是陛下的名諱,不是趙愚啊。”張元卿敏感地覺察到不對,卻又說不清楚哪裡不對。
“趙愚……”上官青冥重複。
現在這個名字可不屬於周御了,它屬於前任廣陵王,現在的安陵候趙愚,如今他人正在冀州趙家,在太夫人膝下承歡,好不幸福呢。
張元卿皺眉:“我還是去佔一卦吧。”
他說着走進府,焚香沐浴,準備靈佔之術。
而九妹此刻已經被擡到祁王府邸。
這處府邸是祁王府舊地,舒哥只是打掃一下就住了進來,但架不住宮裡賞賜衆多,如今更加氣派恢宏。
“主人,這是我爲您準備的住所。”舒哥獻寶似得將九妹引入一處院落。
春花朵朵,院中的桂樹開得正豔,香氣襲人。
九妹卻沒有給他任何迴應。
舒哥也不惱,認真介紹着,可見他在佈置上真的用了心,而且,是早就用了心。
“這些都不是一日兩日能湊齊的東西?太湖石,靈璧石,就是搶,也需要些時日去尋。”九妹盯着舒哥:“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準備的。”
舒哥一怔,低下頭。
“你少裝出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我本就知道你不是這個樣子!”九妹心中那股火氣終於安奈不住,她大罵呵斥,揚手就給了舒哥一巴掌。
響亮的巴掌聲迴盪院子上下,一院子的人頓時跪倒一片,顫抖不已。
她們高喊着王爺恕罪,卻見到她們的王爺單膝跪倒,任打任罵。
有聰明的立刻會意:“姑娘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