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看上我,還是看上了我的貓熊?”將軍不傻,看出王的盤算。
“小孩子才做選擇,我全都要!”王一手擼熊貓,一手摟將軍。
‘汝伯父……’將軍心中暗罵一句,慨然道:“你一樣也得不到。”
“我讓你當千戶。”王承諾道。
“容末將與貓熊告別幾日。”將軍也是個利索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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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六得償所願,神清氣爽到臨街的誠意伯府拜年。
劉璃劉祥正在門口放爆仗,看到朱楨來了,劉璃便丟下爆仗,歡天喜地跑過來。
她穿着一身白裘滾邊的小紅襖,雙丫髻上也扎着紅頭繩,朝着老六甜甜一笑脣紅齒白、梨渦淺淺:
“小師叔,新年大吉。”
“伱也大吉。”朱楨笑着,將一個紅包遞到她手裡。
“哇,還有壓歲錢?”劉璃就很開心,便也從荷包裡掏出顆糖來投桃報李。“多謝小師叔,小師叔吃糖。”
“你跟他一般大,不該要他的壓歲錢。”劉祥不爽道。
“輩分在那呢。”劉璃很認真道:“爺爺的徒弟不是師叔是什麼?”
朱楨心說,也可以是別的。便對劉祥笑道:“叫聲師叔。也給你一個。”
劉祥哼一聲,不爲五斗米折腰。
“不要紅包啊,送你個望遠鏡如何?”楚王殿下袖中滑出一根銅管。
“哇。”劉祥眼都直了,他可好奇這玩意兒了,可爺爺都不讓碰。
他不由自主伸手就去接。
楚王卻不鬆手,笑眯眯看着他。
“師叔……”劉祥便在劉璃的取笑聲中,漲紅了臉叫了一個。
“哎,好師侄。”老六開懷大笑,又收下一個少年的節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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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院書房中。
老六給老劉拜年後,師徒便屏退旁人,拉上窗簾,享受二人世界。
今天老六給老劉帶來的,是用一面三棱鏡,演示光的色散。
在歷史知識被榨乾後,老六隻能用他初中水平的數理化知識,來滿足老劉了。
老六最後悔的就是,讓老劉知道了等價交換原則。現在想讓他幫忙出力,都得先付出代價才行。
“說吧,什麼事兒?”劉伯溫一邊用三棱鏡去侵犯透過窗簾射進來的那道光,嘴巴一邊隨着光的聚散不斷開合。
“師父,我能相信你麼?”朱楨憋了好一會兒,問道。
“勿要像個婦人一樣。”劉基鄙夷的看他一眼,繼續玩弄着光線,嘿嘿哈哈的傻笑。
“好吧,要出大事了。”老六便輕聲道。
“別說,我先猜猜。”老劉一擺手,要時刻保持神棍的狀態,就得勤練不輟。
“嗯。”老六點點頭,這也是他學習當一名合格神棍的機會。
“最近有什麼大事發生?大將軍提前回京了,皇上拿你哥哥們瘋狂聯姻。進京軍演的地方衛所,到現在沒接到返鄉的旨意,頭一次在京裡過年。”老劉便看着七彩斑斕的光,如數家珍道
“再就是韓國公進京了,各地報稅的官員也進京了。”
“嗯,差不多就這些事兒。”
“這麼說,”劉伯溫掐指一算道:“大的要來了。”
“多大?”朱楨也仔細審視這些情報,若非提前知道答案,他自問沒法透過現象看本質。
“很大很大。”劉伯溫緩緩道:“皇上應該是下決心要整頓地方了。以爲師對你爹的瞭解,他沒有今天換個門、明天換扇窗的耐性,應該會選擇把房子整個扒掉重建。”
“我去……”老六眼睛瞪得老大。“師父,你神啦。不會是我跟你說過這段吧?”
“說沒說過,你自己不清楚?”劉伯溫驕傲一笑道:“小子,好好學吧,將來你也可以的。”
“哎,我好好學。”朱楨忙點頭不迭道:“可是師父,你是怎麼預見到的?”
“很簡單,首先大將軍提前回京,不光是爲了他閨女的婚禮,更是爲了告軍需延誤的狀吧?”劉伯溫便問道。
“沒錯。”
“然後,是因爲地方官府在韓國公暗示下消極怠工,才造成這一局面的吧?”
“嗯。”
“那皇上把他們都弄進京裡來,不是爲了收拾他們,還是爲了跟他們一起過年嗎?”劉伯溫笑道。
“可是師父爲什麼不猜,父皇要收拾韓國公呢?”
“不是時候。大明現在還需要韓國公。對你父皇來說,他活着比死了更重要。”劉伯溫沉聲道。
“原來如此。”老六歎服道:“這些倒也罷了,關鍵是師父能猜到,我父皇要把地方正印官一網打盡。”
“我艹……”劉伯溫聞言,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什麼?”
“爲師是說,不錯。”劉伯溫面不改色道。
“那師父是怎麼猜到的呢?”老六追問道。
“告訴你也無妨。”劉伯溫便笑道:“我跟你說過,咱們這行要察言觀色,看你小子都被壓得喘不過氣了,我當然能猜到有大事發生了。
“鑑於你對韓國公的不良印象,要是皇上拿他開刀,殿下也只會拍手稱讚吧?所以皇上要對付的,自然是另一夥人,那些進京官員的後臺老闆們!”
“不過我也沒想到,皇上居然要幹掉所有的地方正印官。”好在他沒忘了對面是自己的學生,最後還是實話實說道:
“其實我拆牀拆門還是拆屋那番話,不過是故弄玄虛,怎麼解釋都說得通。是殿下按自己的想法解讀了,然後親口告訴我這個驚人的答案。”
頓一下,他笑眯眯道:“這就是本門的第二招絕活——模棱兩可。當然,三可,四可更好了。”
“我艹……”朱楨聽了不禁暗贊,師父真是一枚貨真價實的老銀幣。
“爲師在傳道授業,你怎麼非但不感激,還要罵我?”劉伯溫調笑一句,神情變得嚴肅道:
“我想到你父皇這次肯定要大動干戈,但沒想到會這麼大。一個不留嗎?”
“至少正印官,都要抓起來,殺一批吧。”朱楨點點頭,巴望着問道:“師父,我們要不要做點什麼?”
“做什麼?你父皇已經下定決心的事情,你個小屁孩子能做什麼?我個棺材瓤子又能做什麼?”劉伯溫卻搖頭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咱們管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