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點燈人
“叮哐！”
“叮哐！”
烏爾提擡起袖子蹭了蹭額頭的汗水，放下了兩腿夾着的馬蹄，嶄新的馬蹄鐵已經釘上。
順手從一旁抄起砂紙，然後再抓着馬蹄夾在兩腿之間。
刺啦刺啦一陣打磨，刷下來一片沫子。
再換油打一圈，最後用絨布擦一圈，之前還瘸着腿走的老馬站的筆挺，原地踢踏着。
還用頭輕輕拱了拱烏爾提，表示感謝。
“嘿嘿！”烏爾提高興的摸了摸披着馬鬃的馬肩：“紅醋，以後有什麼問題儘管來找我。”
紅醋好像聽懂了，衝他叫了兩聲。
“好了，走了”烏爾提擺擺手。
收拾好工具，烏爾提提着自己吃飯的傢伙離開了馬棚，來到了開着小窗戶的“辦公室”前，也不知道爲什麼叫辦公室，總之有這麼個稱呼，所有管事工作的地方一律稱之爲辦公室。
他從包裡取出一張單子遞進窗戶裡。
過了一會兒，裡面傳來“啪”的扣章聲音，然後是對方的聲音：“你技術不錯啊，這陣子已經換了十匹馬的馬蹄鐵了，還修了十二匹馬的馬蹄。”
烏爾提有些不好意思：“以前是個馬伕，懂一些，做起來也習慣。”
“咱們馬場裡你算是能排得上號的”窗戶裡面的人往前湊了湊，沒有把單子遞回來，而是小聲說道：“告訴你一個消息，最近有一支遠行隊伍，聽說飯補每個月就1銀月呢！”
“哪來的消息？”烏爾提小聲問道。
“我妻子的姐夫的姐夫的兒子”對方擠眉弄眼：“在萊西·西斯大人手底下做事。”
“萊西·西斯？！”烏爾提一驚。
在他來到這裡以後，先是在猴島經過了一段時間的訓練，然後他因爲掌握一套技術有幸提前離開猴島，並且前往了豪豬領，這段時間聽說最多的就是領主大人的故事，只不過領主大人並不在豪豬領，離開已經有好幾個月時間了，據說現如今猴島以及豪豬領的總管事就是領主大人的妻子，未來的領主夫人，她將領地一切事情搭理的井井有條，只是很少露面，只待在城堡裡。
比起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領主夫人，萊西·西斯就是烏爾提偶爾能看見的頂尖大人物。
這位可是克拉倫斯家族麾下極少冊封貴族騎士之一，雖然沒有封地，但整個豪豬領，猴島的大事都要經過他的手，手下還有一批據說未來成爲領主大人護衛騎士團的年輕士兵，可以說是權利的頂點。
聽見這麼一位大人物的名字，烏爾提當然忍不住一哆嗦，那可真是頂天的大人物啊，據說就是一些男爵子爵看見他，都得客客氣氣的說話。
“是啊”對方點頭，繼續說道：“其實也算不上什麼秘密，不過沒對外宣佈，聽說是一支隊伍要去恩鐸。”
一聽是恩鐸，烏爾提脖子一縮，他可不想再回那裡，提起恩鐸只有噩夢。
“你之前不是去過？”
“去過”烏爾提硬着頭皮點頭：“被抓了在那邊做奴隸，給修了幾個月的馬蹄子。”
對方點頭，只是感嘆着說了一句：“咱們領主大人好啊。”
是啊，好，真的很好！
這點烏爾提真的要點頭，他本來以爲自己換了個地方繼續做奴隸，沒想到竟然開始工作，而且是憑藉自己的手藝賺錢，不僅沒餓死，乾的活兒不多而且生活過的好，最近也有閒錢去酒館喝兩杯。
也正是如此，誰要是敢說領主大人的壞話，烏爾提敢提着小錘上去給對方腦袋鑿個坑，反正已經腦子有坑了不介意多一個吧。
“具體我也不清楚，據說後勤招人”對方沉吟了片刻，才說道：“有危險，但是咱們豪豬旗幟只要亮出來，敢惹咱們的不多。”
烏爾提真的想說自己對眼下的日子很滿足，並不想再冒險，但他還是問了一句：“後勤找不到人？”
“嗯”對方點頭：“你也知道咱們領主大人有好幾塊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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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豪豬領，鐵谷，水澗地，猴島，沙漠”烏爾提如數家珍，這已經不算是什麼秘密，就如此他才覺得領主大人厲害，就這領地數量，說是一方公爵也不爲過啊。
“我聽說的是，缺人，各個領地都派人過去，誰做得好功勞肯定是誰的。”
對方小聲的說着：“這可是一件大功勞，據說和那羣神秘的學者有關係，而且領主大人也很看重。”
“嘶！！！”
如果說萊西·西斯是普通人能看見的權力頂點，可以輕鬆指揮數萬人，那麼學者就是代表着神秘以及無人能拒絕的恐怖，據說領主大人也要學者們好言相待，學者要錢從來不講價。
就烏爾提這段時間聽見的傳說，學者一個月花了1000金日！
那可是1000金日啊，烏爾提仔細算了算，如果自己一個月賺2銀月……這已經是普通人難以想象的高薪了，一兩銅星就能痛快喝一大杯的啤酒，不怎麼摻水的那種。
想要攢1000金日，按照純粹官方的換算方法，他要這樣不吃不喝乾4000年。
而這麼多的錢，那些學者一個月就揮霍完了，據說不管是領主夫人還是其他的管事，對此一句話都沒說，反手又撥了1000金日，繼續讓他們揮霍！
他想在豪豬領的五期房買一套房子，漂亮方正帶着小煙筒的房子真的戳中了他的內心，以後還可以買一匹屬於自己的小馬駒，這些都需要錢。
和學者扯上關係能賺錢嗎？肯定啊，手指縫隨便漏點就足夠自己買房買馬的。
“心動了？”窗戶裡的人嘿嘿笑着問。
“嗯！那可是學者大人啊！”烏爾提沒隱藏自己的想法，但又很擔心：“人家需要我嗎？”
對方嘆了口氣：“你是不知道，咱們豪豬領是這些領地裡根基最弱的一個。”
“啊？”烏爾提發出驚訝聲。
豪豬領是領主大人的根，而且這裡簡直比烏爾提見過的其他任何一個地方都繁華，平整的大道，整齊排列的房屋，功能分明井然有序的各個區域，他甚至懷疑王都也不如這裡繁華。
“你以爲呢！”對方說道：“因爲咱們豪豬領根基最差，像是水澗地，那地方富庶交通又好，沙漠是現如今唯一培養騎兵的地方，以前咱們豪豬領還有步兵，但最近也都被鐵谷和水澗地分了名額，主要在那邊培養。”
烏爾提不解：“我看咱們馬不也挺多的。”
“你知道沙漠那邊多少騎兵？”
“多少？”
“5000！”五根手指頭豎起來：“還是正訓練的，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分到各領地，咱們領地的這批就是調過來的。”
“嘶嘶嘶！！”
“據說這還是領主大人不願意要那麼多的跑地馬，否則得幾萬個纔夠！”對方十分驕傲：“整個東峽，咱們領主大人說第二，哪個貴族領主敢自稱第一？也就比公爵大人差一些。”
點頭，瘋狂點頭。
“工業也慢慢的往鐵谷轉了不少，據說那邊也多了不少的鐵匠工廠”對方說道：“咱們缺人，所以看着你技術這麼好，我纔想推薦你過去試試。”
離開後，烏爾提一路上都在思索關於前往恩鐸的遠行隊伍。
去嗎？肯定想去。
但對方說的那些話，他分辨不出真假，但賺錢肯定不假，自己的技術也確實是豪豬領馬場裡數一數二的。
溜達着來到了酒館前，推開門一股臭汗味鋪面來，烏爾提找了張桌子坐下。
立刻有個橘紅頭髮的少女快步過來，她下頜線很硬挺，雖然整張臉長得還算俏麗，卻會顯得臉很方，側面看鼻子塌，所以整個人瞧着就很扁平。 如果忽略那一臉的麻子，鼻翼上的痦子，還是很漂亮的嘛。
尤其是豪豬領不允許有女支院，能來這裡喝酒的同時再聞聞女人味就成了很多男人的選擇。
身體衝動和酒癮，總得滿足一個，在這裡能口花花還不花錢，當然好了。
也有很多人暗地裡說領主大人的規則不合理，有的女人就想往牀上一躺，張開腿賺錢，你爲什麼不同意。
其實這件事早在很早之前，領地沒發展起來就已經被李奇定了性，絕對不允許有女支院，只要開了口子，那些瘋狂接客的女人就會化身病毒傳染源，濫交得病，路雷亞的醫療水平幾乎等於沒有。
所以爲了最基本的安全也不可能認同這一點。
還是有前例警示的，曾經就有一個城邦開設了澡堂，男女都可以進去洗澡，路雷亞對性是很開放的，一些飢渴的男男女女非常“愛乾淨”，所以經常進去洗澡，洗着洗着就熱起來了，熱了肯定出汗，出汗就要擦，你幫我擦擦，我幫你擦擦，互幫互助……然後，出事了。
哪怕是王都，女支院出現病毒被感染的情況也是比比皆是，發現得早，控制得好尚且好說，如果是真黑心的地方，那就是一條條人命。
除此之外，領主大人禁止女支院出現還有一個原因：你如何確定她是自願，還是被自願的呢。
如此賺錢的方法，絕對少不了人動心，所以少不了“被自願”的可憐人。
倒也有人有對策，每當掃黃時，都會聲稱自己是一見鍾情墜入愛河。
而對這種“癡情種子”，一般也不會太嚴苛，都是人，生理也確實需要釋放，所以規則上就是被抓到以後罰一筆錢。
憋不住上腦的時候，那就花大錢換一哆嗦，你最後自己來比較看看是花錢娶妻合算，還是花錢去嫖合算。
如此情況下，真正自願偷偷摸摸的從業女性少了，被自願的幾乎絕跡。
賺的不如罰的多，不賺錢，當然就沒必要這麼幹了，又不是沒有賺錢的方法。
反倒是結婚的人數上漲了不少，帶動着懷孕數量也在增加。
“一杯啤酒”烏爾提說道：“再來一份炸雞腿。”
少女應了一聲後，小跑着離開。
很快一根炸雞腿，加上一杯啤酒就被送了上來。
要說這支炸雞腿可不簡單，據說是領主大人發明的美食之一，把雞腿裹上面糊，再浸泡蛋液，最後裹上一層面包糠，麪包糠就是麪包用某種特殊手段制幹以後磨碎得來的。
最後用油一炸，炸的金黃噴香。
什麼都調味料都不需要，拿起來咬一口，那滋味，嘶！
勞累了一天的烏爾提拿起了還溫着的雞腿，張開嘴猛咬了一口。
咔嚓，如黃金般美麗的外殼被咬碎，清脆悅耳，外皮是酥脆的，內裡的雞腿肉卻很鮮嫩多汁，牙齒輕輕一壓，汁水就鑽進了嘴裡。
再端起酒杯咕咚咕咚大灌幾口，來自地窖冷藏的啤酒隨着大口吞嚥鑽進肚子裡，爽的他打了個哆嗦。
然後再咬一口雞腿。
爽！
夏天就要吃炸雞，喝冷藏啤酒。
據說領主大人發明的美食足有上百種，這只是其中一種，深得底層人喜愛，因爲很解饞。
烏爾提將雞骨頭丟進盤子裡，嗦着手指頭看向旁邊一桌，兩個人正在打牌。
好像挺有名的，叫爐石，據說是那羣學者發明出來的玩意之一，正版的價格還不便宜，不過也有人費心思搞盜版，隨便找幾張紙，畫一畫圖案就能用嘛，反正也只是娛樂。
“四神在上，你怎麼有這張？”
“哈哈！”
聽他們熱鬧的厲害，烏爾提探頭看過去，然後奇怪的問道：“那是誰？”
“午夜太陽，東峽公爵手下的騎士團團長”對方拿起來笑呵呵的說道：“當初咱們領主大人還救過他的命呢。”
“喲，數值還挺高。”
聽了一會兒熱鬧，烏爾提對這種浪費時間的遊戲毫無興趣，他還是對昆特牌更感興趣，當時他看見幾個管事在玩，可惜看了一會兒還沒看明白，那兩個管事就因爲開小差被抓了，被訓了一頓。
付了錢離開酒館後，烏爾提不知不覺來到了五期房的基建地點。
遠處是一片片漂亮的不像話的紅磚房子，已經有人生活做飯，煙筒開始往外冒煙。
煙飛到高處，化爲雲朵。
一朵一朵的飄在頭頂上，美不勝收。
再過不了多久，這片規劃好的土地也會像野草生長一樣拔地而起一座座漂亮的紅磚房子。
冬暖夏涼，還很漂亮。
價格雖然很貴，但那不是房子的問題，那是自己的問題。
天近黃昏。
就在烏爾提看着遠處房子發呆時，一羣人穿着特殊工作服，扛着梯子，提着桶，拿着燈芯剪的人走來。
是點燈人，他們負責維護領地的光亮。
這也是烏爾提初來乍到時對豪豬領最震驚的地方，這裡竟然會在夜裡點燈，只爲了防賊！
雖然用的不是蠟燭，而是一種名爲火水的油，不是特別亮，但架不住數量多啊。
不過有了路燈，人們吃完飯後不會立刻縮在家裡睡覺造小人，會選擇出來溜達，甚至還有夜市。
這裡哪都好，就是花錢快。
烏爾提見點燈人來了，趕緊讓路。
看着他們相互合作爬上路邊的一處路燈，更換煤油，據說他們的薪酬很高，每個點燈人都以自己的工作爲榮。
“點燈人應該能很輕鬆買一套房子吧。”
他正胡思亂想着就見點燈人順着梯子爬下來，然後一個人湊了過去，激動的說着什麼。
烏爾提聽清了他們在聊什麼，也知道那人是幹什麼的，昆蟲怪人嘛。
因爲路燈夜晚會吸引很多的飛蟲，稀奇古怪各種都有，所以會有人過來蒐集蟲子屍體，並給點燈人一筆錢做報酬，因爲阿剋剋的緣故，喜歡蟲子的人不在少數，這種人也被叫做昆蟲怪人。
天色漸暗，路燈昏沉的光照亮了一排排的漂亮磚房，夕陽紅霞映襯下，美的像畫。
“嘶呼！”烏爾提下定了決心，目光堅定：“我要去恩鐸，我要賺錢買房子！買小馬駒！”
賺錢，不寒磣！
爲領主大人工作，也不寒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