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張哥,你這是何苦的,這個人本來就是將死之人,你救他回來,他也不領你情!”一個憨厚的男子,滿臉的胡茬,坐在屋腳石塊上,穿着一身灰色褂子,搓了搓手嘆聲道。
“哎,能救就救吧,活生生的一個人,就這樣看他死去,良心不安啊!”說話的,正是小月兒的爹爹,那個姓張的中年男子。
“眼瞅着再過幾個月,混元宗又要開始徵丁了,日子越來越難過了!這家裡大人一走,小的老的可該怎麼辦啊!”那憨厚的男子,吧唧吧唧乾涸的嘴脣,搖了搖頭一陣的無奈道。
“這些該死的仙人門派,自從到了我們這裡後,簡直比官府還要苛刻,一年三次賦稅,還要給他們做苦役,如此也就算了,更是把後山給封了,只靠這些莊稼,沒有後山的藥材和肉貨,這是要活活的逼死我們啊!”張姓男子越來越是生氣,雙眼中冒着蹭蹭的火光。
“張哥,小聲點,他們可都是仙人,如果被聽到了,我們死了不怕,家裡的老小,可該怎麼辦?”那憨厚男子,臉色猛的一變,探出頭外,看了看天上,似乎真怕有人突然的飛出來一般。
張姓男子聞言起初還不服氣,不過想起自己的女兒,最後搖了搖頭沒有了剛剛的怒火沖天了。
嘆息了一聲後,整個人也蔫了下來了,最後方是擡頭說道。
“宋兄弟,你早年在後山刨的那根人蔘,能不能算給哥哥一半,我用錢買!我帶來錢了,你給個數!”
“張哥,你這說的是什麼話,當年若不是你救我一命,別說那根人蔘了,就是我自己,都回不來了!還連累你左臂留下傷!至今還沒有痊癒。”那憨厚的男子,臉色猛的一變,聞言馬上起身道。
“張哥,你等着,我這就給你拿去!”
那憨厚男子,說着就朝着自家房子走去,不大一會,手中拿着一個帆布包裹的東西,急跑了過來了,一把捅了過去。
“張哥,你拿去用吧!當我是兄弟,就不要再給我提錢了!”
“好兄弟!”張姓男子拿着那帆布包裹,緊緊的攥了攥,臉露喜色,蹣跚着腳步朝着外面走去了。
回到自己家後。
“小月兒,拿着這根人蔘,加上我採的那些藥,一起燉了吧!這次試試吧,希望能有起色,一條命啊!”張姓男子人沒有走到屋裡,就喊道了。
“爹爹,你去找宋叔叔去了?”小月兒從屋裡走出來,伸手接過來包裹,打開一看,是一個一掌長的人蔘,鬚子紮成兩個小辮,通體褶皺滿布,活像是一個小老人一樣。
“快去吧!”
張姓男子坐在門口,磕着自己的菸斗,看着對面那個未動的人影,露出了不解之色。
過了一個時辰後,
“爹爹,湯藥煮好了!”小月兒從屋裡端着濃濃的一碗,走了出來。
“隨我來吧!”張姓男子揣起自己的菸斗,朝着對面的那個矮脖子樹走去了。
“小兄弟,喝點吧!這對你的傷,有好處的!”張姓男子頓下身子,低聲道,從小月兒手中端起碗。
慢慢的放到了他面前。
“爹爹,你看他喝了!他喝了!”小月兒突然高興的說道。
張姓男子也咧嘴露出了笑容,看着碗內已經見底,起身說道:“小兄弟,不打擾你休息了!”
說完,張姓男子扭身朝着對面走去。
“還有嗎?”
突然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透着一股低沉。
“這?”張姓男子回頭臉色一喜,復又眉頭緊皺,露出爲難之色。這人蔘也是他厚着臉皮,找人借討的。
如果後山不被那些仙人門派封山,像這樣的人蔘,雖然很難取得,卻不是沒有辦法。
昨日自己上山,在前山廢了半天功夫,只尋到了一些無甚大用的副藥罷了。
“我想想辦法!”張姓男子點了點頭,沉聲道。
朝着對面走去。
小月兒一臉不解的看着那仰躺着的男子,聽聲音似乎不像是年紀很大,三天了,這此是首次開口說話。
“爹爹,要怎麼辦哦,這村裡村外,除了宋叔有根人蔘外,其他人好像都沒有了吧!如果後山,能夠進去就好了,憑爹爹的經驗,一定能夠採到的!”
小月兒嘀咕了一聲,搖了搖頭朝着對面走去了。
“後山?”
半仰躺着的男子,低唸了一聲道,隨後整個人在再次歸於沉寂了,好似死了一般,沒有任何的氣息。
一連兩天都是如此。
等第三天的時候,那個張姓男子被一個憨厚的中年男子,攙扶着再次來了,手中端着一碗青紫色的湯藥,走到矮脖子樹邊,“小兄弟,快喝吧!”
碗口放在他的嘴口,那碗湯藥好似有靈性一般,不見那人動作,就自行的進入了嘴裡,順着喉嚨嚥了下去了,整個胸肺響起了一陣的咕咕聲響。
整個身體似驟然間,似驟然間充滿了一股激活劑一般,似乎開始活動了,似有若無的心跳聲,也能隱約間的感覺到了一般。
那個過去僵硬如化石一般的身體,也在這個時候,開始有點生氣了。
“這個是芙蓉草,可惜只有八十年,如果過了百年就好了!”那個人突然開口,低聲略帶惋惜道。
“可惜,可惜了!”
“你這個人好生不知好歹,我和張大哥爲了你,擅自進入了後山,張大哥更是爲了採這芙蓉草,碰到了仙人的禁制,幸好閃的及時,不然連命都沒有了。”那姓宋的憨厚男子,怒哼哼的不滿道。
“宋兄弟,不要生氣,這個小兄弟有傷在身,發些牢騷也在所難免,扶我回去吧!”張姓男子,連忙阻止道。
隨後轉頭,滿臉真誠的說道:“小兄弟,你好好養傷!”
“哼!”那憨厚男子走過去扶着那張姓男子,朝着對面走去。
“多謝了,這恩情,我葉天一定會報答的!”那半仰着的男子,許久方開口說道。
“小兄弟,不必客氣!”張姓男子回頭,連忙的笑着說道,許久,那個男子都不見回聲了。
“張哥,我們走吧,你看他現在連行走,都成問題,怎麼報答你,只希望他快點走吧,別再拖累你了!”那憨厚男子,嗡嗡的聲音,已經越走越遠了,很快就聽不到了。
日至正午,正對着的路口,沒有一個行人,僅剩下這個男子,還仰躺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