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司空茂的深有感觸,汪氏很不以爲然。
在她看來,柳娘子這般乖巧,便是他不說,她也會好好待的。
於是,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裡,柳福兒就好似一下子掉進了福窩。
每天眼睛一睜開便有人立在跟前伺候,除了必要的解手沐浴,她連一根手指頭都不用動。
日子不知不覺過得很快,就在柳福兒腿傷差不多要好之時,樑帥回來了。
接了唐皇的嘉獎聖旨之後,樑帥回到家裡。
劉氏望着許久不見的良人,兩眼含淚。
樑帥溫和一笑,道:“好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劉氏哽咽着輕嗯的點頭,上前來給他寬衣。
換好了常服,樑帥眯着眼,享受妻室溫柔的通發。
“早前我吩咐你辦的事,如何了?”
劉氏手裡的梳篦一頓,道:“差不多了,只有牀榻桌几那些物什還需要時間置辦。”
樑帥滿意點頭,轉頭拉過劉氏,手指順勢在她掌心摩挲,“辛苦你了。”
劉氏面頰一紅,看了眼周圍,才小聲道:“還有人呢。”
樑帥朗聲一笑,打發了丫鬟們,抱着劉氏,上了牀榻。
牀帳輕飄的落了下來,很快漾起一陣又一陣波紋。
而在樑家的另一處院子裡。
同樣的場景也在上演。
不知過了多久,盪漾終於停歇,樑大舒坦的翻身下來,仰面躺在牀上。
身旁,嬌妻面頰紅潤得幾欲滴血,兩個眼睛失神的盯着上方,飽滿的前胸急促的起伏,好久才緩緩平穩下來。
樑大拉了被子,將春光遮掩起來,道:“我不在的這些時日,府裡可還好?”
“有我在,自然是好的,”唐氏軟綿的窩進樑大懷裡,哼聲道。
樑大讚同點頭,大手順勢梳攏她披散在臂彎的烏髮,道:“過些時候,小弟便要娶親了,到時你可要多幫襯弟妹。”
唐氏擡眼。
樑大側頭,見她黑白分明的大眼水潤潤的,便親了下她額頭,道:“我不是與你說了嗎?那人多謀擅算,如果不是必要,還是與其交好吧。”
“可是,”唐氏蹙眉,道:“你不是說,小弟便是因爲她才無往不利的嗎?”
那又爲何把她娶進來?
樑大笑道:“難道要把這樣的人才拱手讓人?”
唐氏看了眼樑大,偎蹭的抱住他精瘦的腰身,默默的把盤算多時的心思壓下。
樑大卻被她磨蹭的又起了火。
他呵呵一笑,手沿着她滑膩的背脊往下,另一隻摸上了她的柔軟。
唐氏嚶嚀一聲,癱軟若一汪水,含情脈脈的迎接久別而歸的良人再次施加的狂風驟雨。
入夜,一家人團聚在慶壽居。
吃過晚飯,喝漿消食時便說了起樑二的親事。
聽說牀幾等物尚未完成,樑二開口道:“這些八郎已與我說了,他們家裡自有備料,過些日子便會差人來量尺寸。”
劉氏側頭看兒子,道:“有沒有說幾時過來,我也好早做準備。”
樑二搔搔腦袋,道:“應該就這一兩天吧。”
“這麼急,”劉氏蹙眉,道:“你那院好些地方都需修繕,這樣讓人上門,實在失禮。”
樑二糾結着眉毛,盤算了下時間。
修繕少說也要個把個月,之後做牀榻還需時間。
這麼一算,那他豈不是要半年之後才能娶妻?
樑二求救的看向虞氏。
虞氏呵呵一笑,道:“以後樑家就是親家,無所謂失禮不失禮,二郎年紀也不小了,還是早些把事辦了吧。”
樑帥點頭,道:“司空郎主是個性情爽朗之人,不會在乎這些繁縟小節,”他看了眼劉氏,道:“這兩天你便下個帖子,請司空夫人過府商量一下細節。”
劉氏答應了聲,垂下眼喝漿。
唐氏側眸,見她眉宇間略有些不虞,不由端了杯子,掩住微微勾起的嘴角。
翌日,劉氏命人把帖子送去司空家。
汪氏趕忙排開日期,待到那日欣然赴約。
劉氏笑意淺淺的迎了汪氏來花廳。
一番寒暄過後,劉氏便說到正題。
當聽說要置辦嫁妝,汪氏頓了下,才恍然自己竟然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忽略了。
她自省的同時也忙與劉氏敲定過來丈量的日期,以及婚期,並問清樑家人慣用物什愛用什麼樣的木材。
待到回去,她便急忙去尋司空茂,與他商量是不是把給十娘備好的木材先暫時挪用。
司空茂只想了片刻便點頭應了,並道:“前些日子,我不是還在附近置辦了些地,劃出一些,放在嫁妝裡。”
汪氏遲疑了下,道:“還是從我嫁妝裡拿出些上好的古玩玉器吧。”
“不成,”司空茂想也不想的否了,並道:“這件事你聽我的,她的嫁妝照比族裡嫡女往上提一成,銀錢咱們自己掏。”
汪氏點頭,盤算道:“正好這幾天會派人去蜀地送節禮,順便再買些蜀錦回來。”
汴州距離蜀地不近,且有些上好的蜀錦才一制好,便被本地的世家門閥弄了去,外人根本就見不着。
若她能弄些這樣的陪嫁過去,定能給福兒添些光彩。
“你看着辦吧,”這些個東西,司空茂不擅長。
汪氏琢磨着回了內院,將一干人等忙活得滴溜溜轉。
不遠的小院裡,柳福兒正在糾結到底是走還是不走。
走的念頭一起,她便會想到那日樑二的模樣,他低低的話語,誠摯的神情,和他爲她做的種種。
可若是留,她又害怕。
真要說怕什麼,她自己也說不清楚,只覺得空落落的,像是腳挨不到了地一樣。
司空八郎來尋她時,見她怔怔出神,便道:“琢磨什麼呢?”
“沒什麼,”柳福兒霍然醒神,起身道。
司空八郎端量片刻,見她並沒有什麼不虞,便道:“樑二託人帶話,臘八廟裡很熱鬧,問你要不要去。”
柳福兒抿了嘴坐下,半晌她道:“你幫我回了吧。”
司空八郎坐她對面,道:“你當真想好了?”
柳福兒垂了頭,撥弄腰間的絲絛。
司空八郎道:“樑二對你如何,我都是看在眼裡的。說句實在話,我自詡憐香惜玉,可也做不到他這般。”
他道:“放過了他,你以後一定會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