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後,與樑康同來的船快速趕上,並插在徐大所在的船隻和樑康所在的船隻之間。
視線被阻,徐大氣得用力錘船舷,闊步上頂層。
那裡還有一處小巧的瞭望臺。
不過那裡狹小,光線有些暗,且因爲當初建造問題,有一塊視角不大好,所以等閒,徐大都不喜用。
纔剛站定,徐大便道:“拿燈來。”
兵士立刻提了幾盞燈來。
周圍瞬時變得明亮起來。
望着可以看到半邊的客船,徐大吐了口氣。
“讓人上來,另外讓那邊的船繞過去。”
“便是不能解決人,也要把船解決了。”
他語調沉沉的吩咐。
兵士應聲,急急奔去瞭哨。
隨着旗語,緊隨其後的兩艘戰船開始轉向。
這一變化,並沒有瞞過樑康。
他當即道:“調整方向,把船別過去。”
命令很快傳給舵手。
在徐家戰船靠到近前之時,舵手利落的一轉,客船斜斜向右偏移,並在幾息之間便將徐家戰船本來預想的航道堵死。
眼見兩船既要相撞,舵手急急轉向。
兩船險而又險的擦着邊而過。
徐家兵士嚇得背脊冒汗,汗毛倒豎。
客船上的船伕卻持着鋒利的長槍一挑,極是利落的挑落至少十個以上兵士。
淒厲的慘叫在兩船之間迴盪,血肉在沉重的船身碾磨之下,毫無懸念的被碾壓成餅。
鮮血糊了兩艘船身。
船伕們一臉興奮。
早前他們打水匪賊寇時,也是這樣。
不過後來,各地水匪都乖巧得過分,他們都沒什麼機會發揮呢。
徐家的兵士則是一臉驚悚的看着面對如此血腥,還發出咕咕怪笑的怪物。
眼瞧自己與怪物越來越近,他們的心不自覺顫抖,腳似乎自有意識的往後退着。
樑康自船頭過來,見兩方情形,暗自搖頭。
這樣的膽氣,還能跟樑家軍堅持這麼久,真算是運氣了。
樑康來到衆人之後,望着急急搭弓的徐家軍。
船伕們幾乎是立刻列成戰陣,將樑康擁在最安全的位置。
樑康盯着那些兵士,低聲道:“留點餘地,玩半個時辰,之後就隨你們。”
“好咧,”一臉上掛着道斜斜疤痕的漢子咧出一口黃牙,嘿嘿的笑。
衆人當中,幾個正搭着弓的,把箭收起來,轉而抽出佩刀。
箭矢隨即射來。
船伕們個個扎着馬步,將箭矢擋飛。
戰船後,負責指揮的都尉眯了眯眼。
這些人的手法很巧。
看似隨意,實則簡潔。
可以以最小的力道,發揮最大的作用。
都尉暗自在下心裡記着。
只是說來也怪,這刀法看着簡單,卻過腦就忘。
徐家大營。
田都尉立在哨崗之上,遙望遠處。
眼見己方遲遲不能佔據上風,他錯了下牙。
“來人,去把人帶來。”
兵士領命,往居於營帳中間的主帳行去。
田都尉皺着眉頭,有些想不明白。
從這裡去樑家軍駐紮的山谷,確實是最近途徑。
但此時是戰時。
樑康不是傻子,豈會不知從這兒過會有什麼樣的事情?
可他卻偏偏從這兒過了。
還帶那麼少的人。
這其中怕不是有什麼關節?
田都尉心裡嘀咕着。
其後,兵士急急奔來。
“都尉,樑家那兩位不見了。”
兵士一路都跑着的,這會兒已是臉色發白,氣都喘不勻。
是了,這就是他的目的。
讓他們把關注點放在自己身上,藉此把人救出去。
田都尉用力捶着圍欄。
“追。”
他闊步往城下去。
兵士緊隨其後,跟着他及一早準備就緒的兵士出了大營。
樑家大營邊,崔三盯着遠處被火箭包圍着的客船,拳頭緊攥。
即便他知曉,那船乃是特製,防火效果一流,也還是止不住擔心。
終於,船緩緩向這邊靠來。
崔三精神一振。
待到客船到了將要進入射程,他微微擡手。
所有兵士立刻調整牀弩所要瞄準的方向,並做好準備。
戰船上,徐大捏着手指,盯着冒着滾滾濃煙,將沉不沉,卻始終跟在客船邊上的大船。
“把它擊沉。”
隨着他的吩咐,立時又飛起一輪火箭。
在這一輪之後,船幫終於破開個大洞。
水汩汩都往裡灌着,很快將船的水線壓低。
徐大視線頓時清了許多,可以清楚的看到樑康所在客船的情景。
“去把張剛叫來。”
“我在這兒,”一漢子甕聲甕氣的說着,從另一邊走來。
他一手持弓,一手去背後拿箭。
那攻足有他半人還高,弓弦還在輕顫。
顯然纔剛發了一枝。
徐大微笑,指了樑康,道:“把他弄死,你就立了大功。”
張剛唔了聲,眯着眼看立在人羣之中,還高出幾分的少年。
搭起大弓,帶着繭子的手指捏着箭矢末端。
周圍頓時一靜。
所有在二層的人都把視線落在遠處。
張剛瞄了片刻,輕輕鬆開手指。
箭矢打着旋,帶着陣陣嘯音,直奔遠處。
徐大一瞬不瞬的緊盯着。
樑康也在瞬間轉過頭來。
看到迅如閃電的箭矢,他瞳孔猛地一縮。
身體下意識想要挪移。
但他被人擁簇着,能活動的地方極小。
周圍同樣也有人瞧見。
那人立時橫起佩刀。
想要把箭彈開。
不想,那箭力道實在太大。
以他的力道,非但沒能攤開,反倒被撞得往後趔趄。
如此正將樑康所在露了出來。
箭矢繼續向前。
其後,有人再次阻攔。
但那箭矢十分有力,兵士幾番攔截,也不曾將其阻下。
眼見其就要船頭人牆,一直跟着樑康的船伕忽的抱住他,並急速轉身。
箭矢穿透甲冑,深深紮了進去。
船伕悶哼一聲,噴出一口鮮血,帶着樑康一併倒下。
“郎君,”人羣裡,有人大聲喊着。
幾乎瞬間,所有人皆緊張的望過去。
就在此時,漫天的長槍如流星劃過天際。
“郎君,有埋伏,”兵士急急說道。
“退,”徐大盯着被人羣涌在中間,卻遲遲沒有動彈的人影,嘴角勾起。
樑家最後一點血脈都沒了。
他們還打什麼?
他轉身回去艙室。
因此並沒瞧見,樑康自船伕底下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