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奚——”
肩頭被輕拍下,怔忡中的女子沒有絲毫反應,雙目瞪得老大。
漫瑤疑惑不解地來到她身邊,順着視線望去,“又在看什麼呢,瞧你出神的樣。”
四十二寸電視屏幕中,呈現出的是一張放大的俊顏,男子身披墨發,半邊銀質面具敷在冷毅如刀削般的臉上,堅挺鼻樑下,露出性感薄脣,汐奚只覺心頭沉重,穿過那張蝶形面具,她瞳仁微閃,漸行漸遠的步子在身後紛至而過。
彷彿,她聽到了若有若無的喘息聲,漫瑤拉下她袖口,示意離開,“走了啦,商場都快關門了,要看電視回家看嘛。”
展櫃中,大大小小的屏幕,畫面熱鬧而喧囂,圖像均是一致的條紋,唯獨她面前的,出現了這張男人的臉。
汐奚湊上前想要細看,白皙的手掌按住男子陰鬱的眼睛,頭也不回說道,“漫瑤,這是什麼片子?”
“我哪知道,奇奇怪怪的,這也不像是哪個明星呀。”漫瑤見商場中人羣陸陸續續向外散,手肘在她臂彎輕碰,“走了啦。”
汐奚被扯開一步,雙手剛放下,卻見先前男子的滿頭墨發在頃刻間變爲銀白,髮絲苒動,面具下的眸中,突然掉出一滴冰冷的眼淚。 www¤ ttКan¤ ¢ ○
“媽呀,”漫瑤驚呼,忙拉着汐奚跑出幾步,“這無良的商家,沒事放什麼恐怖片啊,無聊。”
隨行的步子急促邁去,汐奚被絆一下,掉回頭的瞬間,她看着畫面中的男子突然薄脣輕勾,被遮掩住的笑意魅惑而邪肆,揚起的面容帶着致命氣息,猶如花開不敗的罌粟,墮落折迷。
走出商場,漫瑤見她魂不守舍,忙扣起食指向她腦門上敲去,“死女人,回神了啦。”
“哎呦!”汐奚皺起小臉,“疼死了……”
一條腿邁出去,腳踩着綿延而下的石階,她用手摸着被敲過的地方,“準是起包了,說不定有鵝蛋那麼大呢。”
站在商場前的大街上,車水馬龍,汐奚擡頭向天空中望去,原先飄散的雲彩像是在頭頂處聚集了過來,齊壓壓形成了瑰麗的圓環。集着漩渦狀的淪陷,由中間一點向四處散開,極像是一把擎天大火,將二人仰起的小臉染個通紅。
砰——
天際中,猶如爆炸一樣的聲響振徹耳膜,汐奚被迎面打來的熱源擊出好幾步,漫瑤一個措手不及,想要伸出去拉一把,卻在掄出手臂間,抓了個空。
“汐奚——”
她驚愕站在原地,周邊路人行色匆匆,一個個均好奇地瞅着她,漫瑤五指張開,惶恐不安地在原地轉了幾圈,她難以置信,那樣一個大活人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快,快……將水灌下去!”
“李阿婆,她不肯下嚥。”
“那就掐她人中,快點,我來——”
嘈雜的聲音,統統擠在這不大的屋內,鼻翼間,是一種陰暗潮溼的味道,喉嚨口突然被灌下火辣的白水,汐奚雙目緊閉,痛苦地使勁搖頭。
“醒了,醒了——”李阿婆擦着額頭上的汗,端着碗的手抖個不停。
“吵什麼!”外頭,獄卒粗魯的聲音穿透木質柵欄,耀武揚威的長鞭啪一聲打在她腕上,剩下的半碗白水全打翻在了地上。
衆人敢怒不敢言,汐奚擡下沉重的眼皮,視線漸由模糊轉爲清晰,一張張臉就着昏暗的油燈湊上來,她揉下眼睛,小嘴驚得不住拉開。
“姑娘,你沒事了吧。”李阿婆手背上一條血紅的猙獰爬上來,汐奚望着面如黑炭的衆人,她怔忡坐在鋪着稻草的地上,方纔,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看到的東西,很陌生,還看到一個大的框子中,出現一張男人的臉,只是很模糊,眉眼不明。
汐奚一手輕揉着太陽穴,單薄的身子朝着牆角縮去,“李阿婆,我沒事了。”
“記得清眼前人就好,”李阿婆抖抖膝蓋上的稻草,望向上頭暗無天日的牢頂,“你白天被山坡上滾落下來的岩石砸傷,我以爲啊,這兒又得多一抹冤魂了。”
腦門上,被幾條破布裹得嚴嚴實實,連皺下眉頭都疼的厲害,女子一張小臉髒污不堪,只看得見那雙晶亮的眸子熠熠生輝,“放心吧,我沒那麼容易死呢。”
“汐奚,方纔真被你嚇死了,”原先躲在邊上的一名女子窩到她跟前,“天寒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走出這鬼地方。”
“快了,聽說五月盟的少主又會過來選人,到時候,你們就有出去的機會,”李阿婆哆嗦着兩手,摸索到角落的地方,身子剛鑽進去,就嘆息一聲說道,“只不過,又得死多少無辜的人。”
汐奚側目望去,頭靠着囚牢,卻並不追問,邊上,原先沉寂的眉雅平靜朝着她窩去,“五月盟,既然是過來選人,爲何還要死人。”
李阿婆一張老臉在熄滅的燈火下顯出年歲的褶皺,她縮在牆角,身上蓋着一條破碎的被子,裡頭,陳舊的棉絮都已冒出頭來,“姑娘,你們不懂,到時候就知道了,能活下來的,其實都已經是在鬼門關轉了一圈,難啊。”
汐奚只覺頭腦暈眩,背部,因着李阿婆的話而躥上一陣陰森,直入脊髓。
“汐奚——”邊上,惜翎將伴有黴味的破衣裳披到她肩頭,“我們靠着睡吧,這樣還能暖和一些。”
“好,”她點下頭,被煤炭灰塗滿的小臉轉向眉雅,“我們三人一起吧,今年的冬天似乎越加寒冷呢。”
整個地牢,只有頂上開着一個很小的窗子,汐奚擡頭,只看到外頭白茫茫的一片,應該是下雪了。凍結的冰霜凝集在窗沿,一經融化,就有水珠子滴落下來,幸虧,有人在地牢中間擺着一個破舊的面盆,不至於讓整個地面越發潮溼。
“起來了,起來了——”
“咣咣咣——”
圍靠在一起的三人猛地驚醒,汐奚揉下眼睛,看到一名獄卒手拿銅鑼,正挨着那廊子邊走邊敲。她急忙起身,外頭,已有人將門鎖打開,衆人便被推搡着朝外走去。
邁上地牢的石階,掀開布簾,汐奚下意識將手擋在眼前,雙目中,仍有被刺痛的感覺。
昨夜,果然是下了一場大雪,如今雖然停了,那白雪皚皚卻沒過整個小腿,單薄的身子站在空曠的場子中間,禁不住瑟瑟發抖。
“站好了!”呼嘯而來的鞭子,一聲沉悶,被打之人只得蜷縮,不敢聲揚。
汐奚同眉雅和惜翎站在一起,對面,則是同樣被抓來的男囚,爲首的獄卒首領沈指揮將那粗糙的馬鞭在手掌上輕輕敲打幾下,他一雙倒三角的眼睛一遍遍從衆人身上掠過,最後,一個躍步跨上高臺。
“明日,少主即將來到北荒營,今兒,讓你們沾粘五月盟的光,休息一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男子聲音粗狂,大聲說話時,整張臉都憋得通紅,他一手指了指場中央的大夥,邊上獄卒見狀,從幾口箱子中取出一些嶄新的衣裳分發給衆人。
汐奚抓着手中的包子和雞蛋,分到的衣衫都是一樣的,她眉頭輕挑,一時半刻分不清是何意思。
“沈指揮,”一聲通報,只見來人神色慌張,氣喘吁吁地站在高臺下,“冰凍三尺,水潭都給凍死了,取不來一點水。”
“什麼!”男子聲如鼓音,震得人耳膜吃痛,“到了這個節骨眼,你居然說沒水,明日五月盟的人就到了,你看看這幫子髒兮兮的東西——”他說着,再度將手中鞭子指向衆人,“又髒又臭,你讓我怎麼賣個好價錢。”
汐奚心中頓生厭惡,犀利的眸中閃過一抹憤怒,她並未表露,眼簾低垂後,平靜地盯着地面。
來人亦是急的團團轉,“我這就讓人去將冰凍砸開。”
“蠢豬!”沈指揮氣的不輕,一跺腳,“還杵着做什麼,還不快滾過去。”
這是一個巨大的山坳,方圓幾十裡,卻被這些人佔山爲王,以鐵柵欄圈起後,押着被抓來的男女老少在這開採煤礦。周邊,是連綿不絕的山脈,最高處,聳入雲霄,天然的屏障,就連朝廷都束手無策。
水源,還是沒有及時找來,衆人頂着灰頭灰臉被趕出地牢,羣聚在山腳下,沈指揮一襲正裝,腳步徘徊,神色更是急切地瞅着山下頭。
時過正午,才見那放哨的獄卒從遠處跑來,“來了,來了,五月盟的人來了——”
正說着,那話音似乎還沒來得及從口中說出,就聽得隆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紛至沓來,汐奚放眼望去,只覺瞳仁一陣刺痛,她微微眯了眯眼。
塵埃紛擾,等她揉了眼中的不適,再次睜開之時,便見一頂巨大的轎子停在自己跟前,四名轎伕老態龍鍾,卻能擡着那轎子一路疾馳,腳力更勝過赤馬良駒。
轎子四側綴滿簾子,上頭均以奢華的金線繡製成一條盤爪威龍,勾爪兇狠,龍鬚張揚。
頂部,四盞琉璃花燈更是靡奢奪目,在轎伕的停步間,珠色的尾端化成流蘇,鋃鐺相觸。
一手,將那道神秘的簾子給掀開,汐奚一擡頭,只覺着眼前被一抹高大的身影給遮擋住,視線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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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汐奚是穿越的
但是,現代的記憶現在還沒有,卻繼承了古代的記憶
這個妖妖以後會慢慢交待哦
所以,汐奚醒來,只不過是以爲被砸暈了,現在清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