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陸元祁和寧清嶼緩步走下來,遠處就看到高夕在山下朝他們招手。
“你看,高夕還沒回去誒。”寧清嶼太過興奮,晃了晃陸元祁的手,“你的助理好像也來了,我看到那裡有兩輛車。”
陸元祁笑了笑,玩心大起:“是嗎?你居然能看到,我老眼昏花什麼都看不見。”
寧清嶼開始和他描述,說到一半纔想起來他在逗自己,毫不客氣地揍了他一下:“什麼老眼昏花,你纔多大……”說完就朝高夕跑去了。
寧清嶼:“我以爲你回去了。”
高夕:“怎麼會,我還要等你回來呢,我帶了她一起。”
她指了指另一個方向。
那裡坐着一個小女孩,十四五歲的模樣,眉目和楊超有些相像,寧清嶼很快就反應過來,猛地看向高夕。
高夕明白她的欲言又止,便低聲寬慰道:“放心吧,她還不知道她哥哥的事,在接她來之前,我們已經把楊超放進後面那輛車了。”
雖然那是一具面目猙獰狼狽的屍體,但高夕還是想給它找個好去處,帶回去好好埋葬,不然自己這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
陸元祁的下屬來了兩個,分別每人開一輛車,劉助理的車裡放了兩具屍體,陸元祁也坐在裡面,而後面一輛車是他的下屬歐陽霽開的,三個女孩坐在裡面。
劉助理不明白自家老闆爲何要把這兩具屍體帶回去,對他產生了巨大的衝擊,無論是眼球還是心理,他開車的時候手都在微微顫抖。
“老大,您是怎麼想到把後面那兩具屍體帶回去呢?”說話間,他嚥了咽口水,剛剛不小心看到了一眼,他到現在都感覺頭暈目眩、噁心想吐。
“其中一位的身上有新型炸·藥的來源,我想查一下。”
劉助理做了一個嘔吐的姿勢,他此刻確實覺得很不適,不敢再與老闆談起這件事了。
而走在後座的女孩們除了寧清嶼,沒有一個人知道整件事情的始末,高夕還仍舊沉浸在楊超爲救自己而去世的悲哀中。
寧清嶼生怕她的情緒會影響到楊麗麗,從而說出楊超去世的消息,她便從身後拍了拍她,說點什麼來轉移她的注意力。
“高夕啊,你今天不去上課有沒有跟班主任請假?”
高夕一愣,隨後做出一副哭喪臉,“我沒……你怎麼沒提前跟我說,難道你就可以隨意不去上課嗎?憑什麼?哼!”
寧清嶼知道她的情緒有所迴轉了,就隨意聊了起來,“那你要是每次考試都能拿第一,老師也會同意你經常請假。”
知道成績這方面是自己無論如何都達不到寧清嶼的高度,高夕就更加惆悵了,心裡想的都是回去之後如何找理由躲過班主任的約談。
這時,坐在兩人中間的小女孩望了兩人一眼,隨後問道:“你們說帶我去城裡找我的哥哥,那他是不是也會在城裡住了?那樣的話,我應該也會在那裡讀書吧,你們城裡的題目是不是都很難呀?”
小女孩用着清亮的嗓音說着極其天真的話,語氣雖有遺憾,但眼睛裡的笑卻已經溢出來了。
她笑着問寧清嶼和高夕。
話音落下,車裡一片靜默。
高夕剛調整好的情緒又開始崩潰了。
開車的歐陽霽來之前就已經聽劉助理說了一切事情了,從後視鏡看了一眼,準備要開口說話,卻被另一個聲音捷足先登。
“麗麗,你聽我說,你哥哥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工作了,因爲很匆忙,所以離開的時候沒來得及跟你說。”這是寧清嶼長這麼大以來撒的第一個彌天大謊,有關乎一個家人、一條人命。
楊麗麗還是年紀小,又沒經歷過什麼事,轉頭就喪着一張臉了,“那我呢?哥哥都去很遠的地方工作了,我怎麼辦?”
她小聲呢喃着,聲音裡帶了一絲哽咽。
高夕深吸一口氣,“你以後就跟着我了,我帶你回家,你也可以去上帝都最好的學校,你想要什麼都可以跟我說,可以嗎?”
楊麗麗沒說可以,也沒說不可以,目光幽幽地望向窗外,那眼神中沒人能看懂究竟有何意味。
半餉,她點了點頭,高夕聽到她輕聲‘嗯’了一下。
幾人回到帝都之後沒有直接各回各家,而是去了陸元祁郊區的一棟公寓。
這裡安靜又隱蔽,處理事情起來也不會有人察覺。
“高夕,你先帶她去休息吧。”陸元祁在安排事情,“清嶼你也進去休息。”
等高夕和楊麗麗進屋之後,寧清嶼還站在原地。
陸元祁不解地回頭看她。
“我就不休息了,還有事情沒處理好呢。”她指着車子後備箱,那裡有兩具屍體。
“不行。”陸元祁堅決阿搖頭,“你一個小胡娘看不得,不吉利。”
“有什麼吉不吉利的,同樣是人,怎麼你們就能看?再說了,劉助理纔是最應該去休息的人,他臉色都白了。”
劉助理剛下車就一直在乾嘔,蹲在一處直不起腰了。
聽到寧清嶼這麼說,他擺手示意,自己一個搞商政的,都是跟有氣息的活人打交道,一下子讓他和兩具屍體打交道,別說生理無法允許,就連心理那一關都難以跨越。
“我是真不行了,陸總,你今天能允許我請假休息一會嗎?”
陸元祁倒也不是一個不講情面的人,他自己一個人也能處理好所有事情,便揮揮手讓他先進屋休息。
寧清嶼乘勝追擊,“看吧,現在已經有一個人臨陣脫逃了,那也只能我補上了。”
知道寧清嶼決定的事情是別人無法說服的,陸元祁也就作罷,但仍舊再三叮囑,“我和歐陽把屍體放到後院的車庫了,現在準備要過去解剖看看屍體裡面的炸·彈,你如果實在不行就別逞強。”
寧清嶼自動忽略了後面一句,震驚地看着歐陽霽,“你還會解剖屍體?”
她經常去陸氏也很少見到歐陽霽,陸元祁身邊大多時候跟着劉助理,這個看起來很冷酷的男人是真的很少見。
歐陽霽只當她的驚訝是在誇自己,不動聲色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