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南月音突然咯咯低笑了起來。
笑着笑着,越笑越大聲,就像一個神經質。
笑聲讓人雞皮疙瘩。
然後,直到似乎笑夠了,她毫無預兆地又停止了大笑。
南月音擡着纖纖玉手擦去眼角邊的生理眼水。
“對,就是我做的。”她姿態妖嬈地仰着下巴,直視樑薇。
這個態度,是破罐子破摔了。
南澤這個賤人,不就是想她承認嗎,她如她所願。
“又怎麼樣?樑薇,你和李子蓉都一樣,不過是沒腦子的蠢貨。我記得,程飛宇當初可是拼命挽回過你的吧。
哀求你,苦苦跪過你。任你打任你罵!爲了證明自己清白,連命都可以不要。就爲了求你看他一眼,給機會他解釋……
可你一句話都沒和他說過,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他被學校開除的時候,被你們趕出去的時候,多狼狽多悽慘。他差點死在你們家門口……”
樑薇原本聽到南月音承認的時候,怒火就像油罐被點了火,騰地燃燒起來。
但隨着南月音一點一點的訴說那些過往,她的火又一點點地消下去,脊背慢慢地僵直。
那些過往,直到今天聽來,她才驚覺到當初她對程飛宇是多麼的無情和殘忍。
南月音該死,那她呢?
她又有什麼資格趾高氣揚把一切的過錯都推給南月音呢?
心情大起大落之間,樑薇忽然就很心灰意冷。兩個同樣心氣高的女孩子,這一刻都在互不退讓地盯着對方,以一種詭異的平靜。
似要看穿對方!
說開了,揭破了。
真相就是這樣!
那又怎麼樣?
你能拿我怎麼樣?
你想拿我怎麼樣?
樑薇越來越控制不了身體的顫抖,她雙脣抖動着,眼睛一片通紅,裡面又幾分茫然呆滯。
她甚至沒有問南月音爲什麼要那麼做。
沒有必要了。
結果已然慘烈,這個外表純良無辜內心深沉惡毒的賤人已經一點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無法挽回的遺憾和錯誤,是她愛過的那個少年,早已消失在人海。
樑薇突然想起了很多,想得越多,越是想,就越感到難受,似把鈍刀,在不停在她心上磨啊磨。
磨得她痛不欲生、悔不當初。
她和程飛宇;她和南月音!
她和程飛宇在一起,是因爲南月音;而她和南月音關係變好,是因爲程飛宇。
後來她和程飛宇分開,也是因爲南月音;和南月音決裂,也是因爲程飛宇。
多麼諷刺的因果輪迴!
“哈……”樑薇突然也咯咯地笑了起來,就像南月音剛剛那樣,像個神經質,瘋婆子。
“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她就抄起桌面那杯酒,往南月音臉上潑過去。
潑完,她居高臨下,冷若冰霜看着滿臉狼狽的南月音,一字一頓地開口,“從現在開始,我們不死不休,表子!”
只有這一句話,她對南月音只有這一句話。
然後,她一秒都沒再停留,帶着滿身的冰冷與受傷離開包廂。
驕傲的樑家小公主,自覺人生第一次遭欺騙和背叛的時候,是當初看見心愛的少年和另外一個女孩子滾在牀上。
那時,是南月音教她看清了程飛宇的真面目。
所以,她感激南月音,改變對南月音的偏見,從此和她成了很要好很要好的交心朋友。
那段日子,是南月音陪她玩陪她鬧陪她哭陪她笑,陪她逃課,陪她度過那段傷心欲絕的戀情……
原來一直以來背叛她的人,只有這個她認爲最信任最感激的好朋友。
她和她之間所謂的交心友情,背後不過是千瘡百孔的陰謀算計……
有多在乎,發現真相的時候就有多絕望……
絕望自己的無知和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