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鄭氏還說了什麼,簡珞瑤都沒聽進去,她現在滿腦子都是自己的猜測——萬一不小心被她蒙對了,這纔是剛剛開始啊,說不準要在全京城上演婆媳大戰的節奏啊!
她真的能演好刁蠻媳婦的角色嗎?
簡珞瑤感覺到亞歷山大。
鄭氏滔滔不絕講完,也發現對面的人根本沒用心聽,遂嘆了口氣:“你素來有分寸,性子也固執,娘說這麼多,你未必都能聽進去,索性也不浪費口舌了,你自個兒想清楚罷,母子間沒有隔夜仇,得罪了淑妃,總歸不是明智之舉。”
鄭氏就怕自己語氣太重,閨女一個反骨,反倒更加肆意妄爲了,這才換了苦口婆心的語氣。
鄭嬤嬤在一旁神色微動,每每想說些什麼,卻被簡珞瑤的眼神制止住,只能欲言又止的看着鄭氏。
簡珞瑤笑了笑,上前挽住鄭氏的胳膊,語氣輕快的道:“娘擔心過頭了,我能不知道分寸嗎?淑妃娘娘就算再看不慣我,又不住一起,能有多大的矛盾?無非就是入宮請安時被她說幾句,忍一忍就過去了,畢竟是王爺的母妃,我也不能真跟自個兒的婆母過不去。”
鄭氏勉強點頭:“你清楚就好,娘是怕你年輕氣盛,沒受過委屈,可婆婆教訓媳婦是常理,就算你找遍滿天下,也沒有媳婦跟婆婆較真的道理。”
“我知道了,娘就放寬心罷。”簡珞瑤本着堅決認錯,絕不改正的原則,該保的證毫不含糊。
鄭氏見她態度誠懇,像是誠心悔過的樣子,倒也稍稍放下心來,輕輕拍了拍簡珞瑤的手背,道:“行了,娘瞧你眼底也泛着黑青,想是昨兒夜裡沒睡好,回你屋裡去歇會兒罷。”
這話本身很正常,但簡珞瑤只要一想到自己昨兒夜裡幹了什麼,臉上就感覺一片火熱,略微垂了頭想要掩飾。
鄭氏哪能瞧不出來,心下大感欣慰。
她女兒性子看着溫和,沒什麼脾氣,實則最是個清冷慢熱的,偏生睿王瞧着也是個冷性子,她都生怕兩人湊在一起沒話說,今日一瞧,小夫妻好得不得了,也有幾分新婚燕爾的甜蜜,倒是讓她十分意外。
“娘也是過來人,這事沒什麼好羞澀的。”鄭氏笑着,在簡珞瑤耳邊低低說了一句,“你可記牢了,男人那方面對你的感覺好了,日後夫妻生活纔會好,再大的矛盾也能商量過去。”
簡珞瑤恍惚想着,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用下半身思考?
不過她沒想到她娘私下也這麼奔放,不用裝也是真的紅了臉,新婚少婦到底比不過身經百戰的已婚婦女,簡珞瑤被叮囑得脖子處都發紅了,匆忙起身道:“我回屋歇着了,娘也趁着時辰還早,先休息會兒。”
說罷便帶着鄭嬤嬤走了,頗有些落荒而逃意味。
鄭氏也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對身旁的方嬤嬤道:“你瞧着,總算有些新婚的樣子了。”
方嬤嬤笑眯眯的道:“老奴瞧王爺和王妃這恩愛的程度,很快就有好消息了。”
“希望如此。”鄭氏喃喃道,“瑤兒身子骨是沒問題的,聖人指婚剛下來,老夫人便親自出面,託人請了婦科聖手,給瑤兒調理身子,到成親那日整好停藥,如今就等着她懷上了。”
“只要咱們姑娘一舉誕下皇長孫,淑妃娘娘縱是有再大的不滿,那也該淡了。”
方嬤嬤這話說到鄭氏心坎上了,她不住的點頭,“改明兒就上慧聚寺燒香拜佛去!”
這另一頭,鄭嬤嬤隨簡珞瑤出了鄭氏的院子,也不理解的問:“姑娘在太太屋裡時,爲何不把實話告訴太太?並非是您故意跟淑妃娘娘作對……”
簡珞瑤擺擺手,道:“反正我也沒吃虧,沒得告訴娘,叫她日日替我擔心。”
鄭嬤嬤倒是更簡珞瑤的猜測不謀而合,卻也不好說得太明白,只含糊道:“老奴瞧着,這傳言不是空穴來風,也不會只傳一次,以後恐怕會愈演愈烈,太太他們日日聽着那些傳言,也要替您捏把汗的。”
“那也只是捏把汗,只要我不出事,他們就不會太過害怕。”簡珞瑤意味深長的道,“總比日日提心吊膽強得多。”
鄭嬤嬤明白過來,臉色頓時一肅,沉聲道:“還是姑娘想得長遠。”
說話間,已經來到簡珞瑤以前的院子。
院內栽了一棵梨樹,簡珞瑤在孃家的時候開得正熱烈,這才幾日,就已經開始枯敗了,梨花飄飄灑灑而落,滿地梨花白,纔上去軟綿綿的觸感,簡珞瑤輕笑:“這花瓣鋪路,倒別有韻味。”
白露出來迎接,聞言笑道:“奴婢聽灑掃院子的婆子說,這是三少爺特意吩咐的呢,留着梨花瓣在地上,也讓姑娘回來瞧瞧不一樣的景緻。”
“二哥?”簡珞瑤挑眉,忽然想到什麼,回頭對鄭嬤嬤道,“這般說起來,娘今兒都沒念叨二哥的事,也不知道她替我相看好了二嫂沒。”
鄭嬤嬤也一愣,恍然大悟道:“是呢,太太今兒都沒叫姑娘去勸三少爺,難不成三少爺自個兒答應了?”
“我看懸,二哥最怕束縛了,怎麼肯乖乖在家成親生子?”
“許是年紀大了,成熟了呢。”鄭嬤嬤卻道,“老奴瞧着三少爺這次回來,比以前成熟太多,是個有擔當的年輕人了。”
說着,鄭嬤嬤頓了頓,又道:“不過姑娘想知道三少爺有沒有同意在家成親,叫人去打聽打聽便是了。”
簡珞瑤卻搖了搖頭:“罷了,待會直接問我娘罷。”
許是真的累了,一躺到自己睡慣了的牀上,就算比不上睿王府的大牀奢侈華麗,但有着自己熟悉的味道,便多了一層安全感,簡珞瑤幾乎是一沾上枕頭,便沉沉睡過去了。
睡得太熟,連蕭長風什麼時候過來的也不知道。
門外的丫鬟朝他行禮。
鄭嬤嬤原本守在牀邊,聽到動靜忙站起身行禮,門“吱呀”一聲,緩緩被推開,蕭長風走進來,瞧見鄭嬤嬤的姿勢,卻揮了揮手,壓低聲音道:“不必多禮,王妃什麼時候睡的?”
“回王爺,王妃大概睡了一刻鐘。”
蕭長風點點頭,似乎對鄭嬤嬤剛纔的音量不太滿意,道:“小聲些,別把她吵醒了。”
鄭嬤嬤眼底染上笑意,只衝他福了福身,低聲問:“王爺需要歇會兒嗎?”
蕭長風無聲的點頭,鄭嬤嬤兩步上前,道:“奴婢替您解下外衣。”
睡在牀上的人也不知是不是被打擾了,嚶嚀一聲,翻了個身將臉朝裡邊,又沉沉睡過去了。
蕭長風索性揮開了鄭嬤嬤:“不必了,本王自己來,你也出去罷。”
鄭嬤嬤巴不得他們小夫妻多多相處,聞言福了福身便準備出去了,蕭長風又叮囑道:“將門帶上,小聲些。”
“是。”鄭嬤嬤便小心翼翼關門,除了合上時發出了沉悶的碰撞聲,其餘再無動靜。
蕭長風只解了外衣,隨意擱在榻上,便掀開被子上去了。
閨中姑娘的繡牀,自然沒有王府的牀大,相比兩個人蓋的大錦被,簡珞瑤孃家的被子也顯得嬌小可愛。
蕭長風許是沒睡過這麼“袖珍”的牀和被子,長手長腳的躺在裡面,總感覺四肢都舒展不開,不太能適應這樣的環境。
身旁之人倒舒服,發出呼吸聲悠長有節奏,隨着呼吸,身子也輕微的起伏,一看便知陷入了好眠。
這種對比更叫人不爽,蕭長風只微微遲疑,便打定了注意,長手一伸,把人勾到懷裡來,四肢纏繞,緊緊抱住。
簡珞瑤終於感覺到了不適應,微微皺眉掙扎了一下,發現掙脫不開,便不再爲難自己,反倒翻了個身,主動往前蹭了蹭,將身子偎進蕭長風懷裡,感覺到熱源,便伸出手抱住他精瘦的腰,臉也貼在他精壯的胸前。
找了個舒適的姿勢,這才滿意的舒展開眉毛,又是安穩的沉睡。
蕭長風只靜靜地看着她折騰,終於忍不住伸出手,在她睡得微微張開的紅脣上摩挲了兩下,挑眉,意味不明的笑了:“倒是識時務。”
懷中之人毫無反應。蕭長風便也收回了手,閉上雙眼。
這下倒是真的困了。
簡珞瑤睡得迷迷糊糊,竟然感覺到熱,忍不住伸腿踢了踢被子,意料中的涼意沒有襲來,反倒是腿根本沒踢出去。
好像被什麼綁住了一樣。
綁住?簡珞瑤下意識的思考,她在家好好的睡午覺,能被什麼綁住?
嚇了一跳,忙睜開雙眼,就對上一張俊秀的臉,對方閉着眼睛,活像沉睡的王子。
簡珞瑤一眨不眨的看了好幾秒中,才終於反應過來。何止是王子,人家還是王爺呢,還是她現在的老公!
這麼一想,頓時很有成就感,簡珞瑤抿脣笑了,也不起牀,就保持着這樣的姿勢,近距離的,第一次仔細打量她名義上的老公。
皇家出品,是沒有歪瓜裂棗的。
且不說聖人也是個眉清目秀的帥大叔,淑妃早年據說還是京城第一美人呢,太后聞其美名,特意召她入宮,初封便是從三品的婕妤。聖人的心頭好元貴妃,那個時候也纔是個正三品的貴嬪,還是在宮裡待了五年才爬到那個位置的。
足見淑妃的美名有多高。
簡珞瑤見過淑妃兩回,雖然只是一掃而過,不敢仔細打量,也覺得淑妃不是浪得虛名,長得確實精緻,當然寵冠後宮的元貴妃也不差,寵妃該具備的樣貌和氣質她都有。
宮中最令人兩大后妃,一個是富貴大氣的牡丹,一個是嬌豔惹火的薔薇,堪稱絕色美人,端看個人喜好了。
不過簡珞瑤是更喜歡淑妃這種古典美人,五官長得極好,也遺傳到了蕭長風身上,秀致的眉眼和脣鼻,閉着雙眼時少了些銳氣,就更加令人賞心悅目了。
有個這樣極品的老公,還是很容易讓人虛榮心爆棚的,簡珞瑤自然也不能免俗,越看越覺得自己運氣好,忍不住上前在蕭長風臉上香了一口。
結果剛剛將嘴收回來,就對上一雙含滿戲謔的眸子。
“王爺?”簡珞瑤有一瞬間懵逼了,只是偷個香,沒想到還能被抓包,不過臉皮都是天生的,簡珞瑤很快就反應過來,絕地反擊,“王爺早就醒了,在裝睡呢?怎麼不繼續裝下去?”
蕭長風似笑非笑:“不裝睡,怎麼會知道王妃對本王竟如此情不自禁?”
這點調侃的程度,簡珞瑤的臉皮還擋得住,她索性破罐破摔,笑眯眯的道:“那王爺就可惜了,更情不自禁的還在後面呢。”
蕭長風若有所思的點頭:“不若本王繼續睡?”
簡珞瑤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沒想到蕭長風竟然配合她開玩笑,便也繼續調笑道:“看來王爺很期待呢?”
“王妃真情流露,本王如何能不期待?”
夫妻兩正低聲細語間,鄭嬤嬤在屋外聽到了動靜,揚聲問了句:“王爺王妃可醒了?需要進來伺候嗎?”
好好的氣氛便被打破了,蕭長風頓時微微皺眉,似有些不爽,簡珞瑤湊過去,在他脣上輕輕啄了一下,又飛快把臉收回來,語氣柔和的道:“好啦,時辰應該不早了,再睡下去外邊的人又要誤會了。”
說罷,簡珞瑤已經擁着被子坐起了身,揚聲道:“進來罷。”
鄭嬤嬤應了一聲,隨即領着丫鬟們推門而入,捧衣裳的捧衣裳,捧鞋的捧鞋,俱擁在牀前。
蕭長風卻躺着沒動,一隻手輕輕摩挲着下脣瓣,好像回味無窮一樣。簡珞瑤低頭瞧見他的動作,倒真有些窘迫了,忍不住推了他一把,嗔道:“王爺,起來了。”
一衆下人被簡珞瑤的舉動下得吸了口氣,生怕蕭長風發怒。蕭長風卻從善如流的起了身,瞥了眼捧着她鞋子的秋霜,秋霜嚇了一跳,忙湊過來替他穿鞋。
兩人都只脫了外衣,穿衣裳便很簡單,不多時已經整理好了。
簡珞瑤閨房不大,只一個梳妝桌,她便讓給蕭長風先打理。蕭長風坐下後,簡珞瑤才發現他睡覺連發冠都沒取下來,不由說了聲:“今兒誰伺候的王爺,發冠也不知替王爺取下來,萬一扯着了頭皮多痛?”
衆人動作一頓,鄭嬤嬤正想說話,蕭長風卻咳了咳,道:“不怪她們,是本王不喜人碰頭髮。”
這話一說,正要給他重新束髮的紅雲卻嚇了一跳,不太敢繼續了。
“那也不能不解發冠,這樣束着頭髮睡覺多不舒服……”簡珞瑤的話說到一半,才瞧見鄭嬤嬤在不停的衝自己使眼色,她頓了頓,想到什麼,上前兩步,從紅雲手中接過髮梳,笑道,“妾替王爺梳一梳頭皮,鬆泛鬆泛。”
鄭嬤嬤這才鬆了口氣,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姑娘昨日替王爺梳頭,也沒見王爺不樂意,因而王爺方纔這話,分明就是暗示姑娘嘛。好在姑娘看懂了自個兒的眼神。鄭嬤嬤看着自家姑娘和王爺相處越來越融洽,笑眯眯的支開幾個不長眼的丫鬟。
洗漱完,簡珞瑤問鄭嬤嬤:“現在什麼時辰了?”
“快到申時了。”
簡珞瑤嚇了一跳:“我睡了一個時辰?”
“差不離了,許是姑娘今兒太累。”鄭嬤嬤笑眯眯的,在王府也沒什麼事要姑娘操勞,能爲甚累着?還不是小夫妻那點事。
“王爺和姑娘要不要用些點心?”
簡珞瑤便看向蕭長風,蕭長風道:“本王還不餓,先前與岳父相談甚歡,不知他們現在可起來了?”
“老爺也起了,方纔派了小廝來請王爺,見王爺在睡,便叮囑奴婢轉告王爺,老爺他們現在在書房呢。”
“帶本王過去。”蕭長風站起身,似是想到什麼,轉頭看向簡珞瑤,“王妃若無事,也可多陪老夫人她們待會兒,酉時不到便要回府了。”
“妾明白。”簡珞瑤也起身,“妾要去鬆榮堂,正好與王爺同行一段。”
鬆榮堂裡,除了簡珞嵐簡珞玥幾個小姑娘,其餘人都到了,見簡珞瑤進來,一個個曖昧的眼神看過來。
簡珞瑤目不斜視,在老夫人旁邊坐下,老夫人便拉了她的手笑道:“原想叫你來說會兒,沒成想你睡得比我還沉,王爺睡得可還好?”
“他也睡得不錯。”簡珞瑤不用她們繼續問,便先回答了,“方纔去書房找爹他們了。”
老夫人便笑:“讓他們湊在一塊說話,咱們說咱們的。”
簡珞瑤點點頭,看向鄭氏道:“說起來倒險些忘了,娘前兒不是說給三哥相看媳婦,如今可有消息了?”
鄭氏笑眯眯的道:“難爲你還惦記這他,你爹發話了,暫且不急着相看,他過陣子便要回鄉準備考鄉試了,一切待考完再說。”
金氏也湊過來笑道:“可不是,今年太多喜事了,你兩個大哥都定在今年成親,年底又有你五妹妹,你三哥的事也湊一塊的話,咱們怕是忙都忙不過來了。”
“難得你三哥有這個上進的心,男子縱是晚些定親也不怕,待日後有了舉人功名,還愁媒人踏不破門檻?”說話的是張氏,她說着,掩脣笑道,“現如今,咱們家的門檻就快要被踏平了。”
衆人都笑了。
簡珞瑤也跟着笑,心裡還有些疑惑,狀似無意的道:“三哥爲何忽然轉性子了,難不成是被娘念怕了?”
“我可沒念他。”鄭氏瞥她一眼,也撐不住笑了,“這還沒開始唸叨呢,你三哥自個兒找你爹說的,要洗心革面,好好參加科考,叫我不要拿旁的瑣事打擾他。”
不等簡珞瑤說話,老夫人已經笑眯眯的讚道:“珩兒也懂事了,看來多出去走走,也是有好處的。”
簡珞瑤還是疑惑,怎麼突然就改變主意,他剛回來的那陣子,也沒說過要考科舉的話啊?
不過其他人都是一臉欣慰狀,她也不好在興頭上潑冷水,跟着樂呵了一陣,本想找個機會單獨問她娘,可這個時候也走不開。
按習俗,新嫁娘回門,在孃家也不能待太久,落日前便要趕回夫家。
這時節,酉時時分,太陽便開始落山了。
還未到酉時,簡珞嵐她們便過來了,已是爲了送行。還有簡千珏,啪嗒啪嗒跑過來,胖乎乎的小身子,滿身汗的撲進簡珞瑤懷裡。
“這小不點兒,有了姐姐,就看不到嬸嬸了。”金氏笑着打趣道。
鄭氏道:“親孃都不看在眼裡,哪還記得你這個嬸子?”
老夫人笑罵道:“一把年紀也挺好意思的,跟小人兒一般見識,他這麼小知道什麼?無非是記得四丫頭跟他最要好罷。”
簡珞瑤摟着小傢伙胖乎乎的身子,笑道:“你這是從水裡撈出來的啊,一身汗?”
林嬤嬤回道:“四姑奶奶有所不知,五少爺在老爺書房裡,聽說您要回去了,一不留神便往這裡跑來,快得奴婢都險些跟不上。”
“這麼厲害?”簡珞瑤捏了捏小傢伙的小胖臉,“原來是小旋風呢。”
簡千珏仰着臉道:“四姐姐答應我的,帶我去做客。”
“那你準備了換洗的衣裳沒有?”
簡珞芳她們也跟着逗小傢伙:“還有你喜歡的吃食?”“你那些玩意兒也要帶過去,不然就沒得玩了。”
小傢伙看着空蕩蕩的小手,急了,去揪林嬤嬤的手:“嬤嬤幫我收拾行禮!”
簡珞瑤又問:“你想住幾日?”
簡千珏歪了歪頭,怯怯的往鄭氏身上瞟了瞟,忙又收回來,還以爲別人看不見,大聲道:“我要住很久很久!”
“那你要把整個家搬過去啊。”
簡千珏剛想豪氣沖天的說搬就搬,鄭氏嗤笑一聲,冷酷無情的道:“還搬家,你先把學堂搬過去再說。”
小傢伙先還興奮的小臉,頓時就萎下來了,扁了扁小嘴:“珏兒不想去上學!”
鄭氏無奈道:“也不知跟誰學的,你上頭幾個哥哥,包括最不着調的老三,小時候都從不逃學,到你這兒偏把上學當上墳一樣。”
老夫人這個年紀最疼小孫子了,已忍不住將小人兒攬到她懷裡揉搓,一面罵鄭氏:“他還小呢,不愛上學不是很正常嗎!”
最後簡千珏還是沒能跟去簡珞瑤家做客。
酉時十分,蕭長風身旁的長順過來了,都知道他是睿王的貼身小斯,又是太監,老夫人便沒避嫌,直接讓他進了屋。
長順一進來便請安,道:“王妃,主子叫奴才來提醒您,太陽快落山了。”
簡珞瑤點點頭道:“也是時辰了回去了,你回去告訴王爺,我這就過去。”
“是。”長順應道,又抖了抖手中的披風,“王爺說太陽落山天便涼了,叫王妃仔細別着涼。”
鄭嬤嬤笑眯眯的上前,接過披風,道:“待會兒就替王妃披上,還請王爺放心。”
“奴才就不多留了,還要回去覆命。”
“我送送順公公。”
長順衝鄭嬤嬤笑了笑:“嬤嬤客氣了。”
簡珞瑤與長輩們告別完,拒絕了長輩相送的好意,便出去了。
馬車已經在外邊等,蕭長風正與簡司業他們寒暄着,除去簡家兄弟,簡珞瑤的姐夫們也在一旁作陪,瞧着倒是挺多人。
因爲有幾個堂姐夫在,需要避嫌,簡珞瑤便沒有多停留,微微頷首致意,便徑直上了馬車。
不多時,蕭長風也上來了,馬車緩緩轉動,簡珞瑤從掀起的簾子一角,瞥到站在簡千珝旁邊的簡千珩,眼神閃了閃,忽然扭頭看向蕭長風:“王爺今兒跟我爹說了什麼?”
蕭長風挑眉:“王妃想知道什麼?”
“可說了我二哥考科舉的事?”
“簡千珩?”雖然是疑問,語氣卻十分篤定。
簡珞瑤眉心一跳,越發覺得不對勁了,緩緩點頭。
“確實聽說了,再過一月,他便要回鄉參考了。”蕭長風頓了頓,忽然挑眉,“你們老家也是在江南?”
簡珞瑤愣了一下,好半響才點頭:“祖宅是在江南的一個小鎮,不過妾只聽說過,且自祖父去世後,便很多年沒來往了。”
蕭長風嗯了一聲,簡珞瑤又問:“王爺問這個作甚?”
“一時好奇罷。”蕭長風勾了勾小指,又閉上眼睛了。
簡珞瑤便不好再問下去,只得將疑問吞回肚裡,只最後說了一聲:“二哥出發的時候,妾想過來送行。”
“好。”
見他答應,簡珞瑤才放心下來,到下次回來,再找機會問她娘或者二哥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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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一過,蕭長風要回衙門當值了,開始了早出晚歸的日子。
倒也沒那麼誇張,若無事的話,蕭長風一般都在酉時前便會回家。
簡珞瑤現在的狀態,用一句話可以概括——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蕭長風一走,整個王府,就簡珞瑤一個主人了。
蕭長風又沒有通房姨娘之類的,至於身旁伺候的老人,簡珞瑤進門第二日狠狠收拾了琳琅琳環的消息不脛而走,於是整個睿王府都知道,新來的王妃不好惹,不高興的時候連王爺的面子都不給——畢竟琳琅琳環是蕭長風從宮裡帶出來的丫鬟。
旁的下人自認比不得琳琅琳環,得罪了王妃更沒有好日子過,哪還敢挑戰她的權威?
因而現如今,簡珞瑤也是說一不二的主,吩咐下去的事情,都能準備得漂漂亮亮。蕭長風不在的時候更是瀟灑自在,除了不好出門,想用什麼姿勢宅都行。
簡珞瑤還有心情逛院子,上次在湖心亭坐了片刻,發現這裡是個釣魚、曬太陽和觀賞落日的好位置,天氣好時便喜歡領着丫鬟來這裡消磨時光。
可惜觀賞性魚釣上來不好吃,簡珞瑤便道:“改日讓人放些能吃的魚下去,養一養,釣上來便能直接吃烤魚了。”
鄭嬤嬤笑道:“我的姑娘,又不是缺了魚吃,哪需要您親自釣?您要想吃什麼,吩咐一聲下去便行了。”
簡珞瑤便順着鄭嬤嬤的話想了想,道:“今兒吃暖鍋子罷,多備些肉片和醬料。”
於是話題轉到吃的上面了,鄭嬤嬤點頭,問道:“吃什麼主食?”
“叫廚子看着做罷,我就想吃鍋子。”
“是。”鄭嬤嬤笑道,“那老奴就叫廚房做兩個鍋子,一個辣鍋一個清湯。”
“對了。”簡珞瑤忽然想到什麼,“前兒不是送了些海產螃蟹過來?也叫他們仔細處理了,和暖鍋一塊吃。”
鄭嬤嬤點頭,又道:“見到了夕陽,咱們回去罷,王爺怕也快回來了。”
簡珞瑤倒沒坐轎子,每日宅在屋子裡不動,就這麼點距離,權當是散步了。
簡珞瑤領着丫鬟婆子,精緻的繡花鞋踏在打掃的一塵不染的青石板上,緩緩往湘蘭院走去。
鄭嬤嬤跟在她身後,細細的道:“各地常有進貢送上來,咱們府也有份例,再過幾個月,到吃大閘蟹的時節,姑娘也能吃個夠了,多做些蟹黃蟹膏備着也行。”
“還有蟹釀橙。”簡珞瑤說着都忍不住想流口水了,“這回不用去外祖家,也能吃到正宗的大閘蟹了。”
“何止是正宗的。”白露笑眯眯的道,“能送到京裡,可都是最好的大閘蟹。”
這般說笑着,很快便到湘蘭院了,鄭嬤嬤已經叫人去廚房通知,簡珞瑤則換了身在屋子裡穿的衣裳。
太陽還沒下山,屋子裡便黑下來了,還算寬敞的屋子,有數十盞燭臺,一一點亮,屋子裡瞬間就亮堂了,不比簡珞瑤記憶深處的電燈暗淡多少。
昏黃的燈光,閃爍的花火,像眼睛似的眨呀眨,折射出柔和的味道。
簡珞瑤換了衣裳,又重新梳了髮髻,仍是用玉簪鬆鬆垮垮的固定住,若不是時人將披頭散髮視爲不莊重,她連發髻都不想梳。
正收拾完,一陣腳步聲靠近了,伴隨着衆人請安的聲音,簡珞瑤從椅子裡起身,轉頭笑道:“王爺回來了?”
“今兒衙門無事,便回得早了。”
簡珞瑤便笑:“那可以叫廚房早些將晚膳送過來了。”
蕭長風點點頭,張開了手:“替本王更衣。”
往常都是綠綺和紅雲做慣了的,她們性子沉穩,白露和秋霜還差了些。
這會兒紅雲不在,綠綺便應聲上去,簡珞瑤卻心血來/潮的揮了揮手,親自上前:“今兒妾伺候王爺,王爺別嫌妾笨手笨腳纔是。”
蕭長風嘴角含了一絲笑:“王妃如斯賢惠,是本王之幸。”說着,瞥了其他丫鬟一眼,“都退下罷。”
衆人便都出去了,還貼心的將門關上,簡珞瑤親自替他退了朝服,換上舒適的居家服,又貼心的問:“王爺可要將頭冠取下來,鬆鬆頭皮?”
蕭長風挑眉:“王妃今日心情不錯?”
“王爺每日上朝,早出晚歸,如此奔波,妾在家中幫不上忙,委實羞愧,只能多對王爺好一些,希望王爺在家中能放鬆……唔——”
話還未說完,剛坐在椅子裡的人卻長臂一勾,將她整個人帶到腿上,火熱的脣貼上來,將簡珞瑤的話通通堵在嘴裡。
脣舌相交。
簡珞瑤也沒扭捏,雖驚訝了片刻,反應過來便勾着他的脖子熱烈的迴應。
好半響才拉開距離,兩人的脣上都如同抹上了一層胭脂,紅得發亮。
簡珞瑤從蕭長風腿上起來,不由分說的替他解了發冠,一面用梳子輕輕梳理,一面道:“今兒晚上吃暖鍋子,趁着天還不熱,能多吃幾次,叫他們多備了些肉片,王爺可喜歡?”
蕭長風道:“王妃決定便是。”
簡珞瑤勾脣笑了笑,她最喜歡的就是蕭長風這點,她想吃的東西他從來不反對,口味一致才能愉快的生活下去。
愉快的替蕭長風梳順了頭髮,然而束不起來了,蕭長風也沒有叫丫鬟進來,索性就這麼披着頭髮,簡珞瑤不好意思的替他攏了攏,忽然道:“對了,安寧侯世子夫人後日生辰,也給我下了帖子。”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點時間,今天給小夥伴分享一個土豪大大,嘿嘿,小夥伴每天一個地雷包養作者桑,現在已經是作者桑的小萌主啦,單獨感謝一下,愛你喲——鍋小兔╭(╯3╰)╮
接下來致大家——
也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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