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默默那口吻，滿是調侃，就跟沒事人似的。
霍斯磊卻聽得心裡一緊，面上也繃着不敢喘大氣。
“默默，你要是……”心裡不舒服，就說出來。
霍斯磊的話沒說完，就被徐默默斜了一眼。
她仍然眯着眼笑，一口白牙亮晃晃的，卻讓人感覺不到一點真心。
“默默。”他喊她的名字，低沉的嗓音裡藏着一抹心痛。
“什麼事？”徐默默搖頭晃腦，臉上的笑越來越不正經，“斯磊，你別這麼看我，我不介意的，真的不介意。”
霍斯磊不吭聲，默默走到牀前，掰開她緊緊攥着被子的手，低頭看着她快被自己指甲摳爛的掌心，他不由嘆了口氣。
“明明就是生氣了，何苦勉強自己笑呢？”他話音裡全是心疼，“默默，不值得的，他不值得你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
從霍斯磊堅持掰開她的手開始，徐默默的臉一點點變白。
隨着他輕飄飄的話，她的笑容慢慢消散，揚起的嘴角也坍塌了下去。
“默默。”親眼看着她那張臉上沒了笑意，霍斯磊握着她的手腕，另一隻手繞到她背後，輕輕擁住了她。
“想哭就哭，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刻意僞裝這些。”
自從知道她不打算告訴傅明徽懷孕的消息後，霍斯磊就一直準備着都她釋放情緒。
他能理解她的心情，在她懷着孕進了醫院的情況下，心裡愛着的那個人卻是別人的未婚夫，還要在家裡的安排下和其他女人談笑。
這種痛，猶如錐心，彷彿有一雙無形的大手硬生生將心撕了一道口子。
靠在霍斯磊的肩膀上，徐默默甩開他的手，再次緊攥着被子。
她失笑反問：“哭？爲什麼我要哭？”
霍斯磊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明明她在笑着，眼中卻蓄滿了淚水，看着她淚花打轉卻還要笑出來的樣子，他的心除了痛，還有對傅明徽的埋怨。
“默默，別再折騰自己了。”他想要再次擁住她，可胳膊怎麼都擡不起來。
他不比傅明徽好到哪去，因爲立場的問題，很多時候他都是藏着私心的。
徐默默被逼到這個份上，這裡面他也出了一份力，想到這一點，他還怎麼有臉給她擁抱安慰她。
“折騰？”徐默默搖了搖頭，兩眼空洞地看着窗外，“我哪有哭和折騰的資格啊！我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
在那些有權有錢的人面前，她不過是一個連戀愛都不能公開的女人，甚至傅明徽和她在一塊，要用謊言去欺騙喬正美。
這簡直就是可笑！
“默默！”霍斯磊不想聽她說這樣自貶的話。
淡淡一笑，徐默默推開霍斯磊，拉着被子又躺下了。
“斯磊，我累了，你回去吧！”隔着一層被子，她悶聲悶氣地說。
比起她這副防備的姿態，霍斯磊更想她能盡情發泄出來，不然這樣憋着情緒，只會對她和寶寶都不利。
可他也知道她相當固執，她做出的決定，他不管怎麼說，她都不會改變了。
“那好，你休息吧！我先回去了，有事給我打電話。”無聲地嘆了口氣，霍斯磊轉身出了門。
*
韋子言的話，像是一顆小石子，落在傅明徽心中，蕩起一圈圈漣漪。
昨晚他太累了，見到徐默默後沒聊幾句就睡了，他以爲她可以理解他，可今早她裝睡的舉動，很明顯和他所預想的那樣不同。
喬正美在打什麼主意，傅明徽不知道，但他知道這事要是被徐默默知道了，後果會有多嚴重。
想來想去，傅明徽在午飯後，跟孫霞說了一聲後，就開車到了醫院。
下行的電梯門剛開，傅明徽就看到了霍斯磊那張臉。
“你怎麼在這？”傅明徽皺眉，他記得昨天也是霍斯磊送徐默默來醫院的。
“默默還在住院。”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霍斯磊說話的語氣也極爲平靜。
“我知道。”傅明徽臉色一沉，他弄不清霍斯磊到底想說什麼。
冷笑了一聲，霍斯磊撞開他的肩膀，“傅總玩弄女人的手段，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見他要走，傅明徽急忙擋在他身前，“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挑挑眉，霍斯磊看他的視線都透着涼氣，“字面上的意思。”
“霍斯媛跟你說什麼了？”傅明徽很快聯想到今晚的宴會。
霍斯磊輕嗤，“她說什麼重要嗎？你不是應該問我，默默知道後是什麼反應嗎？”
瞬間，傅明徽眼睛瞪大，下一秒一把揪住了霍斯磊的衣領。
“你把這事告訴她了？”傅明徽一臉緊張。
霍斯磊打落傅明徽的手，面帶不屑地理着衣領，“怎麼？怪我沒幫你遮掩嗎？”
傅明徽攥緊了拳頭，霍斯磊卻拍了拍他的肩膀，“想打我？打吧，朝這兒打！”
霍斯磊指着自己的胸口，一臉挑釁地看着傅明徽，“使勁點，這樣我也就知道她有多心痛了。”
甩開霍斯磊的手，傅明徽鐵青着一張臉，快步進了電梯。
傅明徽沒想到怕什麼來什麼，徐默默這麼快就知道了宴會的事情。
進病房的時候，他垂在身側的兩隻手都在微微發顫。
“默默。”看着牀上縮成一團的被褥，傅明徽知道她就在被子下。
聽出他的聲音，那團被褥動了動。
看着眼前這一幕，傅明徽突然想起來前不久，她早上賴牀不想起，也是這樣窩在被子裡，把自己卷的連腦袋都不露。
他坐在牀邊軟磨硬泡了很久都沒用，最後他沒轍了，強制性的去扯她的被子，她卻突然張開被子朝他撲了過來。
最後，兩人一塊倒在地毯上，他下巴還被她的門牙磕了一下。出門前，她嫌傷口難看，非要他貼創口貼，他不肯，還笑她就當被小狗啃了一口。
那些甜蜜的小事還歷歷在目，可眼前的情況卻跟從前大不相同。
忍着心顫，傅明徽坐到了牀邊，他輕輕扯着被子。
“默默，我想你了，你今天有沒有想我？”這是他之前最喜歡問的問題。
她總是被他追着問煩了，然後就會跟貓一樣露出爪子，撓的他一臉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