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尖銳又悅耳的聲音,讓我不用猜就知道是誰了。
高媛媛手裡拿着一個紅色的文件夾,邁着高雅的步伐出現在我眼前。
她走路的時候,胸口一晃一晃的,晃得幾個股東老總,那眼珠子都快黏上去了,距離她最近的男人,殷勤的把凳子拉開,高媛媛勾起嘴角說了聲謝謝,款款落座。
我不知道她是怎麼知道藝名這回事,但她似乎不打算繼續說下去,我沒追問,同事們也沒理解,大家開始嘰嘰喳喳的議論以後是叫我倩倩好,還是悅悅好,其實對我而言叫什麼都一樣,眼下最關鍵的是,成績不能落後。
我與高媛媛隔空交戰,視線交織在一起,我心裡隱隱覺得有些這事有蹊蹺,但一時半會又說不上來。
大家把自己的作品都交上去,股東們湊在一起審覈。
首先淘汰的一批作品被秘書拿了過來,遭到退稿的新人們臉色很難看,紛紛起身唉聲嘆氣的離開,不一會的功夫,已經淘汰了七八個了。原本就熙熙攘攘的會議室,此刻變得格外冷清凝重。
我一直盯着股東們的手,緊張的連呼吸都變得沉重,因爲他茶杯旁邊的圖稿,最上方那份就是我的了。
也就是說,很快我就能知道自己到底是走是留。
等待的時間最爲磨人,我感覺手心都汗津津的。
胖老總看完手裡的圖稿,搖了搖頭遞給身邊的秘書,又淘汰了一位,看着同事們垂頭喪氣的模樣,我開始擔憂自己的命運,胖老總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然後重新戴上,伸手拿起我的圖稿。
拿起的瞬間,我的心似乎也被緊緊的擰起來,目不轉睛的看着他們,不敢錯過任何細微的表情變化,心跳也越發的快速。
胖老總凝視了一會,眼睛眯起來,擡眸隔着老遠,看了我一眼,然後不知道跟其他老總說了句什麼,大家紛紛擡頭看着我,我如坐鍼氈,臉上帶着幾分淺笑,外表很冷靜,其實內心就像是沸騰的開水一樣撲騰撲騰的,我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麼意思,內心忐忑不安。
高媛媛冷笑着審視着我,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看似漫不經心的開口說道:“倩倩啊,你的一個朋友,剛剛給我打了電話,跟我聊了很多關於你的事情。”
朋友?我警惕的反問:“誰?跟你說什麼了?”
她修長的手指,摩擦着文件封面,用只有我們兩個人可以聽見的聲音說道:“名字我就不說了……她說你是小姐,在一家海天盛宴上班,而且有些年頭了,是不是真的啊?”
她的話,讓我十分的震驚。
我不知道她口中的朋友是誰,但絕對不懷好意。
她總有辦法讓我覺得難堪,還麼等我說話,她就擺出一副瞭然於心的模樣:“其實這也沒什麼,我挺理解你的,女人的身體就是資本,不管在哪,這條定義都不會被打破,我只是沒想到,
你長得白白淨淨的,居然做那種骯髒的事情,實在人匪夷所思,以後你要是有什麼不會的東西,可以直接問我,我向來都很同情弱者,特別是你這種出身卑微的女人……”
高媛媛說到最後,語氣變得傲慢不羈。她自以爲看穿了我,卻渾然不知暴漏自己的妒意。
自從得知我的身份後,她好像覺得高我一等似得,其實她自己還不是一樣,靠身體取悅合作方,只不過說的好聽點,叫潛/規則罷了,大家半斤八兩,有什麼好搬出來嘲諷的。
我幾乎是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徐徐說道:“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不需要。”
股東那邊也已經看完了我的圖稿,喊了一聲我的名字,我起身朝他們點頭:“你好。”
胖老頭滿意的裂開嘴角,雙手合十上下打量着我,聲音低沉道:“我看了這麼多作品,目前爲止,也只有你的最讓我滿意,你之前是在那個大學讀設計的?邏輯跟框架十分清晰,眼光也很獨到,很難得啊。”
其他股東也紛紛表示贊同:“確實很不錯,扣題扣的也很犀利。”
“你還有別的作品嗎?一併拿上來,我們想多看幾副。”另外一個老頭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眼睛,微笑道:“我個人很喜歡的你的設計風格,很自然也很別緻。”
我被這撲面而來的讚賞搞得不知所措,整個人都有點恍惚,半晌才反應過來,強壓住內心的喜悅,笑道:“還有幾張平時練筆的作品,您要看想看的話,我去給你拿一下。”
老總們輕笑着點頭,讓我快去快去。
推開門的時候,一眼就看剛剛被淘汰的新人嘰嘰喳喳圍在門口,見我出來,還以爲我也被淘汰,有人走過來安慰我,有的則是冷笑,自從得知我是五爺的人之後,同事們態度變得微妙又尷尬。
“倩倩,股東們的眼光都很高,你就別擔心了,下次還有機會的。”
“是啊,大家都一樣。”
這句話就像導火索一樣,把另外一幫人引爆,冷笑道:“咱們失敗了就完了,人家不一樣,她背靠大樹好乘涼,跟咱們不是一個檔次的。”
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同事們禁言,我也沒放在心上,這些年冷嘲熱諷的話,我實在聽到太多了。
我穿過人羣,到辦公室取了抽屜裡的文件,再次來到會議室的時候,老總們正在看高媛媛的作品,眼眸裡滿是欣賞,我將文件放在旁邊的時候,匆匆掃了一眼。
她這次的設計,是心形的鑽戒,因爲畫風很老練,所以看起來賞心悅目。
不過相比上次的作品,這個比較單調。
可以說是簡樸中透着古典的韻味吧,跟我的作品完全不是一個路數的。
另外幾個通過的同事,因爲手頭有工作要處理,都率先離開了,只有我高媛媛留下來,老總們拿起我第一幅設計圖,其中有個花白鬍子的老總十
分滿意:“這幅跟我們剛剛上市的蝶戀花系列要求,很接近啊,這個設計我獨裁了,你們可別跟我搶。”
衆人鬨笑一團,我是直接就愣住了。
第一幅練筆的作品,居然被老總看上了。
這對我而言,無意是巨大的鼓舞啊,看來五爺當初讓我選設計行業,是真的看到我在這行的潛力,我開心的不知道怎麼表達,老總擡眸笑道:“雖然你的行筆還許多要磨練,但的設計很新穎,能讓我從一張白紙中看到你對生活的激/情跟對設計的靈感,以後在基本功上,你還要多練練啊。”
不虧是老江湖了,一語道破我的不足。
我連忙點頭:“我是半路出家的,最近才接觸設計這行,所以很多方面,我還不是特別的熟練,不過我會抓緊練習的,謝謝……”說道這裡,我這才反應過來,不知道他叫什麼,匆忙掃了他胸口的牌子一眼,接着說道:“謝謝楊總的青睞。”
我的真誠與慌張,讓老總們開懷大笑,感慨道:“還是年輕人好啊,朝氣蓬勃的,看得出你是顆不錯的苗子,以後我會好好留意你的,希望你能帶給我更多更精彩的作品。”
我立即點頭:“您放心,我一定再接再厲!”
第一次,我努力付出的作品,獲得大家的認可,看着他們的笑容,我感覺之前付出的辛苦都不算什麼了。
老總們研究完我的,選用了第一次的處女作,還有小熊的時間論跟金婚三張圖稿,一直靜觀其變的高媛媛的也通過了這次的金婚設計,這次的考覈比較嚴峻,淘汰了將近三分之二的作品,聽說晉級的作品,可以獲得營銷商贊助的兩千元獎金。
兩千雖然不多,但當秘書拿過來的時候,我卻感覺手裡石沉沉的,心裡滿滿的都是自豪跟成就感。
我們走出去的時候,同事們投來羨慕的光芒,高媛媛輕蔑的看了我一眼後,懷抱雙臂離開,她在公司向來獨來獨往,不屑跟大家交流,我卻因爲跟同事們親近,被大家團團圍住開始打起了獎金的主意,有人說請客吃飯,有人說去KTV……
護照辦下來的時候,顧城也回公司了,他帥氣的臉頰消瘦了一些,穿着花襯衫,上面有兩粒鈕釦是開着的,看到我時候,直接張開雙臂撲過來,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熱情的叫嚷着:“倩倩,這段時間,我可想死你了,你不知道我最近忙裡忙外的有多累,美國那邊的貨源現在緊張的不得了,我去了光排隊就拍了兩天,簡直慘絕人寰啊!我差點都掛了。”
他力氣很大,我感覺胸腔好像壓着一塊大石頭,喘不過來氣,掙扎要把他從我撕下來:“鬆手!你再不鬆手,我就被你勒死了。”
顧城這才反應過來,立馬鬆手,我趕緊喘了幾口空氣,小臉似乎都憋的嫣紅,我越狼狽,他就越開心:“有那麼誇張嗎?我都沒使什麼力氣,我這叫熱情,火辣的熱情,懂不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