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樊超國他們到公安局調查去,邰休衛已死,是升山採珠。鄔婷紅已躲得無影無蹤,這也不須擔心。讓人放心不下的是縣委書記晏葉放,他知道搞假證據的情況。上次童欣旭來調查,他說過此事,這次樊超國來調查,他又會胡說八道!”
50、陡起殺心
費友財道:“田主任,有一個問題,我怎麼也想不明白,邱縣長有穆副省長的背景,爲什麼不要穆副省長把晏葉放調走,抑或把晏葉放撤職?我想這樣的事情,只要穆副省長向市領導打個招呼就成了。把晏葉放調走後,邱縣長不就沒有威脅了?”
田百成沒有料到費友財會提出這樣的問題,不知如何回答爲好。要是這個問題解釋得不符合情理,就會使費友財疑竇滿腹。說他費友財的智商低,可他有時候比聰明人還要精靈。當然啦,他不精靈,就不會成爲縣裡腰纏萬貫的富賈。
“友財啊,官場的情況有許多微妙的利害關係,圈子外的人是不清楚的。領導幹部被調走只有兩方面的情況,一是在工作中出了什麼問題,二是被提拔上去了。把晏書記調走要有理由,沒有理由怎好調走呢?穆副省長是個聰明絕頂的領導幹部,自己的舅子惹出麻煩來了,在這個時候把晏書記調走,人們在背後就會罵穆副省長假公濟私。穆副省長不動晏書記,就擔心這事兒。這麼簡單的道理,就是市領導也不會那麼做。”
“對的,這有道理。田主任到底是在官場混的人,知道官場的內幕。可是,邱縣長與晏葉放這麼老僵持下去也不是個辦法,要拿個主意啊?”
“友財啊,要是我像你有錢就好了。而今不少人想報復仇人,可就是手頭沒有錢。要是我有錢的話,說不定就買兇來找晏葉放的碴兒,幫助邱縣長擺脫困境。”
“田主任,此話怎講?”
“你友財就是不看報紙,買兇殺人的事兒屢見不鮮!”
“哦,田主任說的這個事兒,這方面的情況,我比你田主任要知道得多。如今殺人的行情也不低,砍隻手抑或斷只腿要十萬,殺人要二十多萬。現在的世道,只要你願意拿錢,就有爲你出氣的好漢。我想要封住晏葉放的嘴巴,就要僱請好漢!”
“既然你友財知道這方面的行情,那你怎麼又沒做呢?”
“田主任,假如做了晏葉放,上面追查下來怎麼應付?”
“要是我像你友財有錢,早把‘綠卡’辦好了。把自己的對頭做掉後,要是有個什麼風吹草動,就跑到國外去。我說你友財啊,只怪你平時不看報紙,新聞媒介報道已經跑到國外去的商賈鉅富,這樣的消息不可勝數,多如牛毛。那些富商在國內都犯着重大案子,警察卻是望而卻步,隔岸觀火,人家纔不怕你呢!”
“我費友財的腦袋瓜子真他媽的笨,爲什麼早沒想到這方面去呢!這麼看來,我的膽子還要再大點兒,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對晏葉放這狗日的傢伙來個‘叭叭’,然後溜之大吉!”
“我說友財呀,即使你做掉了晏葉放,後果也沒那麼嚴重,穆副省長是吃乾飯的嗎?一個小小的芝麻官兒算個什麼東西,就像踩死一隻螞蟻,穆副省長一個電話還不就平風息浪!你友財要報仇,現在有穆副省長遮罩,這個機會你要把握好啊。”
“田主任說的有道理,老百姓議論法律是被有權人掌握的,這話一點兒都不假。沈長覆被省城的警察抓住,穆副省長打個電話就放人了。我和沈長複製造的車禍事故,封局長不下令調查,事情不了了之。因此,要說做掉晏葉放的風險不大,到時穆副省長對有關部門打個招呼。調查也只會走個過場。”
“你友財聰明多了,與官場愈來愈靠近了。你想想,做掉晏葉放是幫穆副省長的舅子辦事兒,穆副省長會撒手不管嗎?”
“對的,對的,穆副省長也巴望我們幹。”
“友財,我把你向邱縣長的姐姐推薦,主要是你的嘴巴緊,官場的人只喜歡嘴巴緊的人。我告訴邱主任,我大學畢業回來的時候,費董事長已是我縣的黑幫老大,常常糾集一些流氓地痞尋釁滋事,敲詐勒索,被公安機關拘留過多次,無論警察軟硬兼施,就是不開口,沒有供出他的那些哥兒們的劣跡,自始至終沒有交代出任何罪行。邱主任聽過我的敘述後,才同意讓你與穆副省長見面。讓穆副省長接見你的意思,就是幫邱縣長辦事兒。”
“我心裡清楚,雲霧縣的事兒,邱主任也使不上勁。在省城是她的天下,在山高皇帝遠的雲霧縣,就不可同日而語。既然田主任把話已經挑明瞭,我們也就不要多說了,我只拜託你田主任辦一件事兒,你告訴邱主任,邱縣長的麻煩,我費友財一定幫助幹到底,但我希望她能幫我辦到‘綠卡’。”
“明天我就打電話,對邱主任來說,辦‘綠卡’是小事兒一樁。世上沒有她辦不好的事情,誰不買穆副省長的面子啊!”
“好,田主任,就這麼說定了。”
費友財決定做掉晏葉放,和姬華衡這兩個仇人後,要是風聲緊就聞風遠遁,到國外去定居。
晏葉放和姬華衡與費友財結下了世仇,這次費友財要新仇舊恨一塊兒算。要不是晏葉放,他費友財就可頂父親的班進機關,說不定這時候也混上官場,當個一官半職也未知。
“友財啊,你要先拿個方案,如果有漏洞,我好補充。”
“是的,我想好後,會告訴你田主任的。而今我不知怎麼那樣恨晏葉放,只說我每晚看自己在電視裡打的廣告,冷不防電視臺播新聞,晏葉放就出來,我看見他,心裡真他媽的難受!”
“好了,別再罵他了,你友財想正經事兒吧。做掉晏葉放,必須搶在樊超國他們來雲霧縣之前。如果樊超國與晏葉放已經談過話了,你再做掉晏葉放就沒有作用了。”
田百成從費友財咬牙切齒的神態揣測,知道費友財做掉晏葉放的決心已經很鐵了。
“我不會讓晏葉放活着見省紀委的大領導。你田主任提醒了我辦‘綠卡’,我他媽的滿腦子裡,只想着這個事兒了。”
“那個事兒,我保證辦好。你友財是個聰明絕頂的人,做掉晏葉放的方案,你友財肯定已想出來了?”
“田主任啊,我不會轉彎抹角,只會實話實說。這些年,要不是你田主任幫忙打點工商稅務,和幫助拉客戶,我也富不得這麼快。要不是你幫助出點子,我也壟斷不了縣城的家電市場。我心裡清楚,你是靠着邱縣長的背景,假若邱縣長倒臺了,你的前程就不妙。而今邱縣長有難,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我不幫助你,怎對得起你啊?剛纔你提醒我辦‘綠卡’,我的膽量就更大了。做掉晏葉放後,就到國外去,我還怕誰啊!”
“只要你友財的眼裡有我田百成,我就知足了。”
田百成從沒把費友財放在眼裡,一直認爲費友財的智商低,今天費友財把自己的心事一鍋端出來,使田百成羞愧滿面。面對費友財的肺腑之言,田百成百感交集。他想費友財果然夠朋友,總算沒有忘記自己曾爲他創造的那些無形的財富。
其實,田百成提醒費友財辦‘綠卡’,是擔心邰休衛的案子哪天會東窗事發,因爲他是陷害邰休衛的主謀。要是費友財跑國外去後,雲霧縣就再沒有人知道是他田百成指使乾的,因此,這幾件案子也就石沉大海了。對費友財做掉晏葉放成功,田百成抱着十足的把握,因爲如今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費友財拿錢出來,社會上的亡命之徒,俯拾即是!
“田主任,人們常說,只有今世的朋友,沒有來世的哥們。都說不到深圳,不知道自己的錢少,不到北京,不知道自己的官兒小。我們患難與共多年,你在官場,我在商場,混得也不差。”
“友財,你別繞彎子,把你的計劃快告訴我吧?”
“槍殺!秘密做掉晏葉放!”
田百成聽費友財說用槍殺,頓感意外。與費友財交往這麼多年,以前無話不說,卻從沒聽費友財說起過槍支的事情。難道費友財就私藏着的槍支?
“友財啊,用槍殺,事情不等人,一時刻到哪裡買槍去?”
“這個事兒你田主任就不須擔心,我邊境的朋友都有那傢伙!他們在道上做殺人越貨的生意,與境外的朋友合夥做。”
“友財,你說什麼呀,你邊境的那些朋友,我怎麼從沒聽你說起過啊?那些朋友靠得實嗎?”
“你田主任放心,邊境那些朋友是我剛出道結交的,完全可靠。說出來你田主任也許大吃一驚,我參與他們出境做過人。這麼多年案子沒有發作,不可靠哪有這樣安靜啊。”
費友財對田百成說出自己曾犯有血案,就因爲做掉晏葉放,田百成也起了這個念頭。他想田主任把自己犯血案的情況去檢舉,他田主任也逃脫不了干係,陷害邰休衛是他田主任和封局長出謀劃策的,嚴格地說起來,他們都是主犯,罪惡比自己要重得多。況且自己犯的血案是在境外,又不是在中國境內。
“哦,原來是這樣。想不到你友財還有這麼一段歷史。”
田百成目瞪口呆。但他失態只在剎那間,沒被費友財察覺到。這時候,費友財智商低的形象,在田百成的腦子裡頓然無存。
他想自己做夢也不會夢到,費友財原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費友財犯着血案,竟消遙法外這麼多年,並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僞裝得這麼巧妙,而且還沒有露出蛛絲馬跡。
“我實不瞞你田主任,在我沒有壟斷縣城的家電之前,我曾多次萌生要邊境朋友來做掉晏葉放和姬華衡,以報殺父之仇。自與你交往後,我的生意紅火起來,就不想再惹事生非。這次晏葉放和姬華衡招惹邱縣長,我有穆副省長這蔸大樹遮罩,同時你田主任慫恿我到國外去,讓我費友財做掉晏葉放鐵了心。”
“不過,友財,我對你邊境的那些朋友還有些不踏實。這次仍要像邰休衛那樣做得天衣無縫,不能露出破綻。”
“田主任,我們的話已經說到這份上,我倒不如把邊境朋友們的情況說出來,讓你心裡踏實。邊境的朋友與境外的朋友形成一個幫派,像舊社會青紅幫的樣子,組織嚴密,專做殺人越貨的事情。以前我加入的時候,乾的是武裝押運海絡因。由於國際刑警對走私海絡因加大了打擊力度,才改弦易轍幹買兇殺人。”
“你友財說犯過案子,就是做過買兇殺人吧?”
“不是。你田主任聽我慢慢說。邊境朋友和境外朋友都歸一個人掌管着,這個人就是組織的老大,像我一樣做着正當生意,在當地早成民營企業家,什麼人大代表、政協委員,身上閃着不少的光環。這個人混跡在紅黑兩道,威風八面!”
51、黑道內幕
費友財覺得口渴,在冰箱裡拿出兩瓶易拉罐飲料,遞給田百成一罐後,自己拉開蓋猛喝了幾口道:“我邊境這個朋友到現在沒出事兒,就因爲他掌管有方,嚴令三軍。如果誰違抗命令,首先就做這個人家裡的小,令其斷子絕孫,然後再做家裡其他人。”
田百成望着費友財道:“真是太可怕了。”
“田主任不要打斷我說話,可怕的還在後頭。老大規定,在中國境內做人,就由境外的朋友幹,在境外就由中國境內的朋友去幹。老大說兩國的國情不一樣,易地做人,警察無法偵破。”
田百成情不自禁道:“高明,確實高明!”
“無論是境外的朋友,還是境內的朋友,做人後被警察抓住的時候,必須咬自己脖子下的衣領角,因爲衣領角里縫着氰化鉀毒藥。要是當時沒自殺,被警察抓住審訊說出什麼事兒,那麼這個人的家裡就要遭殃。即使警察保護,也保不住家裡人的命。”
“這是爲什麼呢?”
“田主任,警察也不會一輩子保護啊。當沒有警察保護時,家裡人的命就歿了。我說犯着案子,就是參與做境外嘴巴不緊的人的家小。一家六口頓歿了。境外也有老大,與境內的老大一樣做着正當生意,彼此的關係也很鐵。中國的殺手到境外做人,由境外的老大遮罩和打點,讓中國的殺手要安然脫身。境外的殺手到中國境內做人,同樣由境內的老大遮罩和打點。”
“友財呀,你說的這是跨國犯罪啊!”
“是這樣。正因爲境內和境外的老大有鐵的紀律,才使這個組織愈來愈龐大。如果買兇殺人,買主不兌現承諾,買主的家小與嘴巴不緊的人,是同樣的下場。如果在實施做人的時候,殺手被警察抓住自殺了,做人沒有成功,買主也要付款子。”
“駭人聽聞,太可怕了!友財,有多少自殺的人啊?”
“田主任,我金盆洗手,就是我親眼目睹,與我一道做人的朋友自殺了。那次,我與他在境外做人,我專門望風,他力氣比我大,負責做人。當他做掉第一個人後,卻發生意外,那家裡一個男人的力氣,與他不相上下,格鬥很久沒有成功。那男人呀呀呀地叫個不停,驚動周圍的居民將他擒住,他便咬了衣領角。”
“你是怎麼脫身的呢?”
“那天,我站在那戶人家的對面,見周圍的居民涌來,就躲在牆角里。見他咬衣領角,我知道他沒救了,便跑到境外老大那裡,老大趕忙把我送走了。要不是境外老大,把我化妝得與當地居民一樣,那次我也脫不了身,早被當地居民認出來了。”
“事兒沒辦成,境內的老大沒追究你啊?”
“沒辦成的事兒很多。即使沒辦成功,買主也要付款子,對老大沒多少損失。所以老大才不追究,常只追究嘴巴不緊的人。”
“今天,你友財讓我大開眼界,知道了黑道的事情。”
“我考慮了很久纔對老大說,想學他那樣做正當生意。老大不假思索地同意,是要我常給他推薦嘴巴緊的年輕人入夥。說年輕人都有股天不怕的勢頭,年紀偏大辦事兒就縮手縮腳,後勁力量明顯不足。隊伍要常吐故納新,也纔有新生力。”
“友財呀,那個老大不愧爲軍事天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