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趙翎突然消失一樣,陸瑛一定很驚訝她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琅華準備和陸瑛好好談談,前世陸瑛到底知不知道顧大太太的事已經成爲了永久的謎團,至少現在陸瑛並沒有做出什麼對不住她的事。
琅華道:“將陸三爺請來這邊吧!”
蕭媽媽應了一聲,很快帶着陸瑛過來。
陸瑛臉上有幾分急切,見到琅華之後,眉宇舒展開來,沒有急着問琅華爲什麼會突然出現在杭州而是低聲道:“你有沒有傷到?”
琅華心裡一暖。
陸瑛的聲音與一年半前有了些變化,嗓音略微深沉了些,聽起來與前世那時候一模一樣了,他身上彷彿帶着一股的寒氣,顯然在外面已經等了許久,想到這裡,琅華將暖爐送到陸瑛手上。
前世時,京城的冬天格外冷,陸瑛回到家中身上都會夾帶一股的寒氣,她就會順手將暖爐塞進陸瑛懷裡。
陸瑛有些驚訝,手爐上的溫度,卻是實實在在的,彷彿一下子讓他整顆心都熨的妥帖起來。
琅華看了看周圍,“這幾天我祖母也會來杭州。”
顧老太太的身體不能隨便奔波,顧琅華這樣說,是代表顧家準備搬遷到杭州來?
陸瑛眼睛一亮。
琅華不便多說,“如果這件事過了,我祖母的意思,想要幫四叔謀個差事。”
這算是顧家的大動作了,顧家祖訓是後輩不準在朝爲官。
一定是有一件大事,讓顧家改變了主意,這件大事與裴家或者皇城司有關,只要今天的事處理好了,顧家就會走的平順。
陸瑛隱隱地猜了出來。
琅華道:“我在這裡沒事,你先回去,等過陣子我們再一起說話。”
有些事外人是插不上手的。
陸瑛點了點頭,將手裡的暖爐還給琅華,“我在岸邊等消息,程頤就跟着蕭邑他們留在船上,萬一有什麼事,也好有個照應。”
琅華接受了陸瑛的好意。
陸瑛剛走,琅華就看到了角落裡探頭探腦的裴家管事。
裴家管事立即滿面笑容的過來,“顧大小姐,我家老爺請您去主艙裡說話,”說着頓了頓,“公子也交代,讓您慢着點走,越慢越好。”
裴杞堂不知道又在玩什麼花樣。
琅華乾脆等了一會兒才帶着蕭媽媽和阿莫走了過去,主艙外站着一排皇城司的人。
雖然昨晚沈昌吉受了挫,但是皇城司畢竟是皇上的心腹,看起來依舊威風凜凜,沈昌吉究竟只是被捉住了痛腳,要想讓他倒下,還需要等待更好的時機。
主艙的窗子不知被誰推開了一個縫隙,琅華正好能望見裡面的情形。
沈昌吉垂着臉,裴思通面色不虞,旁邊穿着穿着知府官服的人正在擦額頭上的汗。有人輕輕地敲了敲門,然後裴家下人擡了裴杞堂進去。
裴思通瞪圓了眼睛,“誰讓你過來的?”
裴杞堂並不在乎裴思通的怒氣,而是轉過頭看身後的人,“沈大人,父親,你們看我帶誰過來了。”
琅華將那人看了個清楚。
是許崇智,她的母舅。前幾日她在葉老夫人那裡隔着簾子看到了許崇智。
許崇智顯然不是來替她出頭的。前世許崇智雖然沒有入中書省,卻也坐穩了戶部侍郎的位置,許大太太有時會帶着些小點心去看看她,坐一會兒就走了,她知道許家人不太喜歡她,認爲是她拖累了顧大太太,她並沒有在意,作爲一個瞎子,只要做自己就夠了,別人的世界她看不到,乾脆也就不去看,可是她怎麼也沒料到,所有的問題都出在顧大太太身上。
許崇智忙上前向裴思通等人行禮。
裴杞堂看了看衆人立即道:“這位許大人原本是顧大小姐的母舅。”
許崇智臉色多少有些不自在,方纔裴杞堂並沒有提起顧家到底怎麼樣了,他本想着先向裴大人問問清楚昨晚的事,沒想到裴杞堂會搶在他前面開了口。
裴杞堂接着道:“方纔許大人跟我說,顧大小姐忤逆長輩,不知禮數,在鎮江時竟然出面休棄了自己的生母,這樣的人品行不端,犯下什麼大錯也是尋常。”
許崇智愣在那裡,裴杞堂竟然這樣直白地說出來。
在場所有人都投來詫異的目光,許崇智臉上頓時火燒火燎地紅起來,被休棄這種話,不能在大庭廣衆說出來,那不是在打顧大太太的臉嗎?雖然大家對許氏大歸早有耳聞,卻並不知道實情,也沒有說的這樣難聽。
那是犯了大錯纔會被休棄。
裴思通皺起眉頭看向許崇智,“這可是真的?”
許崇智如被置在火上烤,他忙解釋道:“那是顧家無禮之舉,我妹夫去的早,我妹妹含辛茹苦的將顧大小姐養大,沒有犯過任何錯,顧家卻這樣就將我妹妹休會了許家……”
“那是因爲許氏勾結外人,騙了三嬸,賣了家中的米糧。”
清澈的聲音從許崇智身後響起來,許崇智驚訝地轉過頭,看到了穿着一襲鵝黃色衣裙的顧琅華,她梳着單螺髻,目光清澈,神情平靜如水,根本不像受了什麼磨難,反而被照顧的很好。
琅華向衆人行了禮,徑直看向許崇智,“許大人,我們好久未見了,您還能認出我是誰嗎?”
許崇智早已經愣在了那裡,他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顧琅華不是已經死了嗎?她怎麼能好端端地站在門口。
琅華接着道:“許氏勾結的人,是江浙赫赫有名的盜匪,本來已經被朝廷斬首了,卻不知道被什麼人救了出去,搖身一變成了商賈,趁着江浙要打仗屯起米來,如果韓將軍沒有抓住他,恐怕他就會將米糧運出了江浙,那麼江浙會是什麼情形,可想而知。”
“許氏就是做了他的內應,纔將顧家的米糧賣了出去,”琅華說着看向許崇智,“事發之後,祖母將許氏關了起來,許家卻以許老太太重病將不久人世爲藉口,將顧大太太接去了杭州。”
“我聽說許老太太一直身體康健,倒是我祖母,不但重病纏身,還要在家中操持中饋,所以,沒錯,許氏已經不是我們顧家的媳婦。”
“既然我們兩家已經沒有了姻親關係,我也不必叫您舅舅,反正您也沒有將我當成甥女,你來到這裡既沒有問過我是否平安,也沒有打聽過整件事到底誰對誰錯,而是幫着外人誣陷我,您這樣顛倒是非黑白,怎麼還能做臨安的父母官。”
許崇智整個人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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