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
安氏看向王有喜，苦澀的動了動嘴脣，想說什麼。
樂兒沒有犯錯啊，這二兩銀子本不該他們二房負擔啊！
“哎，咱老王家也不容易啊，咱就認了吧。”
老實木訥的王有喜卻深深嘆了口氣，蔫頭耷腦的回了句。
他是最重親情的，除了賣兒賣女的事情他不能忍。其他的事情，他是能忍就忍的。可不能因爲這點兒事，就跟家裡人鬧生分了。
無奈，倆人也一前一後，情緒低落的回房去了。
再一看，他們去的方向，竟然也是跟大房一個方向的。
原來，老王家窮啊，窮的連茅草房子也是沒有幾間的。
除了堂屋和一間沒門沒窗、四次漏風，只有幾根柱子支撐的廚房外，就只有三間能住人的破房子。
而那三間房子，王老漢和宋氏還有老閨女王菊花自然是住一間的，另外還特意撥出一間給家裡唯一的讀書人王有財住的。
再另外一間，呵呵，可就很有意思了。
大房一家四口人，二房一家五口人，還有沒有成親的老三王友發，都住在這裡。
也就是說，這個屋子裡，要住整整十個人呢！
一大排的人，要人挨着人人擠着人的住在一個大通鋪上。
呵呵，這到了晚上——
不過好在，王家人也不是一點臉面都不要的。幾房人家之間就搭了個草簾子，算是房中房，互相隔開了。
不過人可以隔開，聲音確是隔不開的，互相之間一點風吹草動的都能聽到。
“娘，還有個窩窩，你吃吧。”
安氏才進屋子，回到自己的鋪位哪裡。樂兒就笑着拿出一個掰開的窩窩遞給她。
這個窩窩，就是樂兒剛纔剩下沒吃完的晚飯。
至於那一碗野菜湯，一股子豬食味，她不愛喝，早在大花和小花回來的時候，就讓她們喝掉了。
這個黑窩窩，她卻留下了，就等着安氏回來吃了。因爲樂兒知道，安氏剛纔被宋氏磋磨的，晚上只喝了一碗野菜湯。
“樂兒乖，娘不餓，你吃吧。”
餓得潛心貼後心的安氏卻在扯着嘴角難看的笑，忙又慈愛的推了回去。她就是再餓，也不好搶樂兒的病號飯啊。
“娘，我吃不下，還是你吃吧。再不吃，小心那些人——”樂兒就用眼神眨了眨，示意了一下屋子的門口。
門口，就只見狗蛋和栓子這倆混小子，插着兜，嘴巴里還各自叼着一根草棍子，眼睛咕嚕嚕東瞧瞧西望望，一副不安分的混混模樣走進門來。
“好，娘吃了。”
安氏也曉得大哥家這倆孩子的性子——若是被他倆看到了，這窩窩肯定得被他們搶去。
再加上大房那護犢子和不講理的脾性，到時候別說給自家閨女留着，就連她，也是吃不上的。忙就把窩窩接了過去，藏在了貼胸口的衣服裡。
不過，一屋子住這麼多人，肯定會發生好些事情的。
“呸，小賤人髒的，把被子都薰臭了！一屋子的臭東西，賠錢貨！”
這不，還沒等他們都脫了衣服睡下呢，就聽大房的趙氏，一邊朝二房一家人使勁拍打着自家的被子，弄的滿屋子的灰土塵絮，一邊斜眼瞥着樂兒她們，指桑罵槐的罵。
趙氏很生氣，恨樂兒恨的都有些咬牙切齒的。
要不是樂兒這臭丫頭，插嘴說什麼這都是她們大房的責任，他們咋背上一兩銀子的債務？
一兩銀子啊，換成銅板，要一千個嘞，能堆好高的嘞，可不是一個兩個的。他們要還到啥時候去啊？
這個害人的死丫頭，真是喪門星！
“大嫂，你罵誰是臭東西？”
趙氏這話，實在是惡毒，就把好脾氣的安氏都給氣到了。
宋氏是婆婆，是她的長輩，被她罵了，安氏也不敢回嘴。但是趙氏是誰啊？
只是她的大嫂而已啊，怎麼也敢這麼羞人她和她的樂兒？
安氏脾氣好，以前趙氏說什麼她也不回嘴，笑笑就過去了。可今天，先是她的樂兒差點被摔死了，後來又經歷了這麼多的驚嚇和侮辱。
就是再好的脾氣，也被激起了火氣。
氣急了，當即，也反駁了回去。
“誰接嘴，就是說誰！本來就臭的要命，看看，髒成那樣兒，比乞丐白不如，還不讓人說嘞？”
趙氏就冷笑，還一指頭指向渾身是血跡的安樂兒，吐了一口口水在地上，嫌棄的要命。
“大嫂，你沒良心！要不是你家狗蛋和栓子乾的好事，連累我們樂兒，我們樂兒能摔成那樣嗎？”
安氏就氣的臉色通紅，手指顫抖的，也伸了手指跟趙氏對罵。
這趙氏，也太欺負人了！
不但兒子做了壞事，跟沒事人似的；他們大房還把絕大多數債務推到他們二房身上。這還不算，樂兒因爲他們才摔成那樣，她還好意思嫌棄她？
“怎麼着？髒就是髒，賠錢貨、掃把星，也好意思住在屋子裡？要我說，還不如拉出去丟狗窩去！”
趙氏就越罵越惡毒，還仗着肚子大，王家沒人敢動她，潑婦一樣，挺着大肚子上前去掐樂兒。
安氏趕緊攔着她，卻被不講理的趙氏在身上狠掐了兩把，推了兩下，差點坐在地上趙氏剛纔吐的那口濃痰裡。
心裡一陣羞憤，最後實在氣不過，還是氣的還手了。
倆婦人就互相掐着脖子，皮裡撲擼的打成了一塊。
“幹什麼，老二家的快鬆手，看仔細了你大嫂的肚皮——”
開始還一直津津有味，依着窗臺軟枕頭上，翹着二郎腿，嘻嘻笑着看好戲的王有功，這時候卻像是被嚇了一跳似的，忙上來拉架，卻只是封住安氏的手腳拉偏架，不讓她打到趙氏。
趙氏的手腳就趁機又在安氏身上又是踢，又是踹的，佔了好些的便宜。
“娘——爹你快上去幫忙啊！”
一見安氏不是大房夫妻倆的對手，樂兒受不住了。忙回頭喊爹爹王有喜幫忙。
她自己也沒閒着，跳下炕頭，趁着個頭小，鑽進幾人空隙裡，一會兒在趙氏的肥腳面上狠跺了幾下，一會兒跑到她後面，在她胖屁股上掐兩把。
趙氏這個壞婆娘，總是針對她，欺負她，不給她點兒教訓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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