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呔,本官問你牛是不是你偷的?”
縣官不耐煩他這樣黏糊,當即就拍着驚堂木又審問他。
“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沒有犯罪啊,小人只是把自己前世的老孃接回家奉養去了。”
那禿頭被告就又哭又喊着叩頭解釋到,那個可憐相,就別提了。
啊?
聞言,公堂上以及圍觀的衆人都是齊齊的一掙。
他偷的不是頭牛嗎?
啥時候,又變成他老孃了?
“胡說,那分明就是頭牛,怎麼又成你老孃了?”
縣官也覺得詫異,便又驚又怒的拍了驚堂木喝到。
竟然把頭牛說成是他老孃,這人瘋了不成?
“太爺不知,前天我晚上做夢,夢見我去世的老孃託夢給我。說她前世因爲打牲口犯了罪孽,佛爺罰她今生爲牛。就託生到人家去做了牛,現在整日價的被人虐打。受苦不了啊,只求我去把她救回來。還告訴了我詳細地址。小人這纔敢去把小人的老孃救了回來。小人這是爲了盡孝啊,大人明鑑——”
那個偷牛賊就一個勁的在地上磕頭,口稱冤枉啊,冤枉。
“哦,這麼說來,倒是情有可原了?”
那尖嘴猴腮的縣太爺就直捋他掉得快差不多的幾根小鬍子,自言自語到。
似乎,是有些相信,或者同情這被告偷牛賊的所作所爲了。
古人多迷信,也多相信轉世業報等離奇事情,縣太爺現在也拿不準這人說的是真是假了。
堂下聽審的衆人聽了,也都議論紛紛,覺得這事兒挺稀奇,難道這牛還真是他娘?要不然,這牛咋會託夢呢?
“呸,太爺莫聽他胡言亂語,他的孃親是,去年臘月的時候纔去世的。小人的牛早兩三年就有了。不信,可傳來鄉約地保來問問,便會知曉小人說的都是真話。這就是那偷牛的王二爲偷牛脫罪強辯嘞!”
那丟牛的原告卻是有些急了,就連連稟告着實情,揭穿那人的把戲。
“對啊,你娘臘月前纔去了,這牛也有三四年的年齡了,怎麼會是你娘?”
那縣太爺也問,覺得是偷牛的在糊弄他。
“老爺明鑑。俺娘早三四年的時候就糊塗了,都不認得人了。找個算命的道士說,也是七魂六魄跑了三魂。先往地府託生躺道去了。這牛,準是那個時候就出生的。”
那偷牛的又在強辯,卻是,眼珠子一骨碌一骨碌的,一看就像是在先現編造的。
就看得樂兒直想發笑。
這些小偷們,都被人拿着手了,還編故事嘞!
即便是這個時空有陰曹地府,轉世輪迴這個說法,也不可能有魂魄先舍了肉身,自己先跑去託生的理兒。
但凡這種時候,若是遇上個明白官員,立馬就會判定那個偷牛的在騙人,好好懲戒他一番,把牛還給主家的。
可是這個明水縣的縣官大老爺,卻像是腦袋裡有一灘糊塗膠水似的,一聽偷牛賊這麼說,竟然還覺得挺有理,連連點頭。
“嗯,這也未可知,或許還真是這樣的。既然你是救人盡孝,那丟牛的,你且饒了他吧。”
結果,那縣官不但不想判小偷罪過,還替他說情嘞!
“大人,休挺他胡說。今早捉住他時,他正拿着燒酒和尖刀,綁了那牛,要宰它喝酒吃肉嘞!”
原告見縣官這麼糊塗,就氣得不行,趕緊又磕頭回稟到。
是啊,若是那牛真是那偷牛賊的老孃託生的,他怎麼還會要殺牛吃肉呢?
不該領回去,啥活也不讓牛幹,還好生奉養着到老嗎?
聞言,堂下衆人也都這麼覺得。
“嗯,說得也是。嘟,那偷牛的,你又怎麼說?”
結果,那縣官又磨磨唧唧,饒有興趣的去問偷牛賊了。
“青天大老爺啊,這也是俺孃親讓我這麼做的啊。說是殺了牛,她就解脫了。這一世的罪孽就可以洗淨了。她也能快點回地府,再排個好號,好早日託生個好人家啊!”
那人又繼續編造起來,還編的有模有樣,有鼻子有眼睛的,貌似挺有條理的。
“是嘞,是嘞,如此說,你也是不得已而爲之啊。孝子,大大的孝子啊!”
結果,那縣官還真相信,偷牛賊說的全都是真的。
於是也不管那原告如何苦苦哀求,還是一意孤行的下了判詞。
被告王二爲人孝義,救母偷牛情有可原,此等行爲應當全縣表彰。
着判此耕牛歸孝子王二所有,任殺任養,自行主張。別人不得干涉!
原告當做善事兒,成全孝子,不得再告再追。如若不然,大刑伺候。
得,就直接把那耕牛,公然判給被告小偷王二了!
此判決一出,堂下聽審的人羣嗡的一聲,譁然一片。
我的天呢,偷牛的都成孝子了,還要全縣表彰呢?
還不讓人家原主去追,不然還要大刑打人家呢!
這下,大家的三觀都給刷到新的高度了。
結果,那偷牛的王二,忙高興的啊,又是給縣太爺磕頭,又是口稱青天大老爺的跪拜個不停。然後就興高采烈的把牛給當堂牽走了。
而且臨走的時候,還挑釁的看了原告一眼,呵呵呵直笑話。那意思就像是在說,怎麼找啊?我就是偷你牛了,你敢打我啊,還是咬我的蛋兒啊?
就把那原告氣得,捶胸頓足,差點昏死在大堂上。
不光是官司輸得窩囊,縣官判的奇葩,他也是給氣到了!
還是因爲,這一頭耕牛,至少價值十幾二十兩銀子呢!
可就趕上一個普通的農家,好幾年不吃不喝才能攢下的銀兩,能買來這麼一頭。
這下可好,被縣太爺的不公平奇葩判決,一下子給丟進水裡去了!
虧,真是虧大發了!
沒天理了啊!
就一口老血,當場氣得噴在了公堂上面。
“呔,如此齷齪骯髒,快快把他給我掀了下去!”
那縣官還嫌棄人家原告髒呢,忙舉着大袖子掩了鼻口,又皺了核桃眉頭,一陣嚷嚷着,催促差人把那氣昏了的原告給丟出大堂去。
得,不用說,這個明水縣的縣太爺,不是個貪官,就是個昏聵的不能再昏聵的官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