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沾滿鮮血？”
白長景聽不明白, 木訥的重複了一句，想繼續問裴妄這是什麼意思，但他卻岔開了話題。
“你看那個不苟言笑, 傻乎乎的高個子道童像不像我？”
順着裴妄的目光望過去, 這才發現, 裴妄這是在用兩個道童形容他自己呢。
以前的他就像矮子道童一樣, 活潑無拘。但重負了整個牛鬃族的命運後, 就變得像高個子道童一樣了。
白長景突然覺得裴妄這個書中人物有些鮮活起來了。
他好像不再是書中在作者筆下形容傀儡般圍繞劇情推動的人偶，他們背後，也有屬於他們自己的故事。
而他們的性格變化, 也是有導致的原因所在。
這讓白長景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某些經歷，“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裴妄詫異的看向他, “笑什麼？”
“沒什麼……”白長景擦拭了下笑出來的眼淚, 含糊不清的回答道：“就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我以前, 也是這樣。父母突然下崗，本來遊手好閒的我突然成爲家裡的頂樑柱, 壓得我喘不過氣來。”白長景回憶起以前在原世界的事情。
他本來只是一個大四的學生，平時就愛.好寫寫故事、畫點漫畫消遣消遣，好在天賦不錯，一直斷斷續續有不少收入。
但沒有金錢概念的他從來沒有重視過這筆收入，很佛系, 想更新了就更行, 不想了, 就停更。
可是父母的突然下崗, 讓他的經濟收入變成了家裡的主要收入來源。原來當□□好消遣的事也轉變爲了主要工作。
這短時間裡, 白長景黑白顛倒，爲了金錢而創作, 愛好再也失去了原本的吸引力。甚至只要一提筆，他都會感覺到噁心。
那是屬於金錢特有的噁心感。
“下崗？”裴妄對這個詞疑惑了起來。
“哦，我是說父母突然離世了。”白長景這纔想起來他此時可不是那位大四的學生，而是白家家主白長景。
裴妄將目光收回，“也是，你也是突然繼承了白家這個重擔，壓力肯定也不小。”
嗯……這個“重擔”壓力可真不小，可能主要壓力來源就是白沐沐的體重吧。
“可是，”白長景話鋒一轉，“我後來也就意識到了。”
“就算身負重擔又如何，該吃吃、該喝喝，只要結果一樣，過程不同又如何。”他開導起裴妄，“牛鬃族不會因爲你的揪心和擔憂而變好，更不會因爲你的本性和愉悅而變差。”
“人生這段旅程，每個人都有各自的意義，不要因爲牛鬃族就失去了本就屬於你的意義。”
白長景心裡的語言其實是：崽啊，活的開心最重要，不要辜負了阿爸賦予你生命的意義。只要阿爸在，一定讓你們都迎來美好的結局。
“你看，那邊。”白長景舉着手指着遠端剛剛升起的暮陽。
“朝霞？”
“對，朝霞。”朝霞從東方升起，透過雲端灑出點點晨輝，這場面，美麗極了。沒想到，竟然和裴妄在這裡看了次日出。
“此刻眼前的事物多美，要欣賞、更要享受。就算有再大的困難擺在面前，你雙腿一蹬，躺在草地上就看着遠處的朝霞又如何。”
“但……”裴妄眼神迷離的看着朝霞。
“哎呀我知道，”白長景可不管那麼多，直接躺平在地上，“不就是天刑嗎？我嫁給你這麼久了都沒來，我不信剛好要生小寶寶的時候降下來？”
“你放心吧，”他拍了拍胸口，“你的牛寶寶就交給我了，天刑是劈不死的。”
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自信，白長景竟然敢跟大魔王打包票說牛寶寶肯定沒問題。不知道到時候裴妄發現“流產”時又是什麼表情。
白長景說出這話來後就後悔了，自己怎麼就管不住這張嘴呢？
他看裴妄的樣子，實在有些內疚。這麼遠來專門跑來到渡仙堂祈求化解以前的死誓，可仍然無功而返，又遭遇了心欲的折磨。模樣很是憔悴。
他突然發現，裴妄好似已經不再是書中人物一般了，形象鮮活了起來，就“像”是一個真真實實的人一樣。也有背景、也有苦衷、更有責任。
裴妄轉過頭來，眼睛有些明亮的看着白長景。
“你應該知道的吧？我想殺你。”
聽到這句話，白長景的頭立馬就炸了，“啊？什麼？你要殺我？爲什麼？”
“別裝了，我明白你已經知道了。”
“……”
他爲什麼會明白？難道半夜起來翻他手機被發現了？
“不過你放心，”裴妄用左手把他的手拉在手心中，“現在已經不值一提了。我想了很久，只要你能平安的生下孩子，以前的過往我已經不想再追究了。”
到底是什麼過往啊？你到底是說啊！白長景反而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裴妄了。
“只要肚子裡的孩子能出世，一切都不重要了。”裴妄重複着。
那要是出不了世呢？白長景想問一句，可惜還是沒有那個膽子。
“你到底是爲何要殺我？”白長景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句。
可是裴妄卻並不打算回答他，“不重要了，走吧，下山。”
“這就下去了？”白長景還沒看完日出呢。
裴妄只是盯了白長景一眼，就讓他立馬擡起屁股擦了擦灰塵。“走走走，立刻馬上現在就走。”
還好下山時的“一萬八百步”沒有那種壓迫了，不然已經一宿未睡的白長景肯定是來不起了。
說起來在山腳下等着他們的司機也着實辛苦，白長景他們下來時，發現司機正恭敬的站在車邊，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才坐上車，留在車裡的手機就瘋狂的彈出了推送信息。
白長景拿起手機一看，嘟囔了一句“又是什麼花邊新聞。”
可話纔到嘴巴，就立馬拉住了口子，把手機小心的揣到懷中，蜷縮着身子甚至想要躲進皮座位的縫隙裡。
裴妄隨口問了句：“有什麼重要的消息？”
“沒……沒什麼，”白長景把臉轉到車窗那一邊，不敢看他，“又是哪裡明星誰撕了誰，誰曝光了誰罷了。”
“哦。”
裴妄對這種花邊新聞不感興趣，哦了一聲就閉着眼睛養神了。
白長景見裴妄閉起了眼睛，小心的再次掏出手機，盯着上面的熱搜推送，眼睛瞪的老大。
熱搜第一條。
【白家父女檔齊上陣，Running Omega神秘嘉賓終於亮相。】
配圖正好是白長景落水後披着傅良策外衣的照片。
熱搜第二條。
【塑料父女】
看來Running Omega的第一期已經播出了，這顆炸彈終於準備好要爆發了。
還好這是身邊的大魔王沒心情看手機，不然還沒到家中就要爆發了。
說起來，白長景還真的挺有綜藝天賦，僅僅是一期節目的播出，就引起了大量的關注度。
如果說他身後的白家家主身份是吸引流量的秘籍，那他在節目中的詼諧舉動，就是吸粉的功法。
【這就是一千四百歲的老不死？愛了愛了。】
【最喜歡的食物是白麪饅頭是什麼鬼？白家已經窮成這樣了？】
【這真是親生父女？父女倆一點默契都沒有啊？哦，不是親生的，打擾了。】
白長景甚至感覺得到他的粉絲數呈幾何式的暴漲，在節目前才創建的賬號，此時粉絲量已經快要突破百萬了。
不過也有部分黑粉冒了出來。
【什麼白家家主，在我看來不過沒落家族之後而已。】
【就是，和我們解天鳳相比真是差得遠。】
【看他們父女倆明顯說漏嘴了，吃白麪饅頭，不知道家裡有多窮。】
回到家，車纔剛剛停下，白長景一溜煙就跑進了家中。只留下一句：“好睏啊，我要補覺去了。”
雷霆馬上就要爆發了，還是趁現在好好準備一下吧。
果不其然，才跑進院子裡，就發現生活秘書正一臉吃驚的看着他。
等他前腳一走，餘光還能看見生活秘書正俯身貼在裴妄的耳邊說着什麼。
進來臥室，白長景直接把門反鎖了起來。把枕頭抱在胸前，兩隻眼睛往着門的方向偷看。
不一會，門外就響起了沉重的腳步聲。
“咚咚咚。”
很平緩的三聲敲門聲。
白長景裝作睡意朦朧的喊了句：“誰呀，好睏呀，什麼事等我睡醒再說。”
“Running Omega？你很不錯。”果然是裴妄的聲音。雖然他說的很平淡，但白長景還是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不一樣的東西。
“哦，那個啊？我隨便玩玩的，別當真。”白長景打着哈哈。
“咔嚓”一聲，裴妄扭動了下門把手，但無奈從裡面反鎖了。
裴妄有些意外，門居然從裡面被反鎖了，“開門。”
“zzzzzzz~”白長景假裝睡着了。
“我再說一遍，開門。”甚至能聽出來裴妄壓抑着的怒火。
這牛魔王火氣怎麼這麼大啊？白長景沒有自知自明的吐槽了一句。
就不開。
把枕頭抱在膝間，突然感覺周圍的溫度似乎升高了不少。
白長景擡起頭一看，差點嚇得跳起來。
厚重而又名貴的木門，此時已經別裴妄身周的火焰燒成了碩大的幾個窟窿，飄在半空中的灰燼還未散盡，裴妄已經踏了進來。
熊熊火光中，任由火光如何燃燒，都傷不了裴妄一分一毫。他毫無障礙的跨了進來，在他面前，反鎖的別說是門了，就算是一座山，他也照樣融化。
裴妄的眼睛紅的嚇人，眼角就像是要冒出火燎一樣在空中留出一串殘影。
他一步步面向這白長景走來，“你是說……只是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