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中,屋巢內透過枝條的柵窗,有晨光滲入,清晨的陽光,每一束在空中照射出無數細微的塵埃。
烏吉和方泉放下碗箸,起身收拾背囊,每人斜肩挎着一個獸皮口袋,口袋內側縫有隔袋,用來區分貴重物品。而近三個月來所獵到的物品,則用獸筋捆在肩後。
隨即,阿母從石斕樹的深層取出一個黑色柳條框,看材質已經塵封多年。
阿母把柳條筐打開,裡面分爲兩層,第一層中央平放着一個紅綠色的晶珠,表層卻是像有淚水汨汨流動,第二層是一把戴着獸皮套的劍狀鐵器。
阿母拿起劍狀鐵器,抽出獸皮套,只見劍身通體漆黑,像是有黑煙繚繞,細看之下又什麼都沒有,彷彿是錯覺。
阿母凝重的對烏吉說:“珠子爲貓眼淚珠,是你阿爸在與異族的那次戰爭中從敵人身上獲取的戰利品,族中長老曾經說過頗爲貴重,你這次把它換成符石,加上這些獸材,應該能換取到黃色符石。而這把劍,是當年你外公意外獲得,上面刻着‘月曜劍’三個字,具體的功效卻是不知道,你也隨身帶在身上。”
“阿母,你也要多保重,我這次去參加覺醒儀式,頂多一個月就回來了,這段期間的吃食,我都已經準備充足了。”
烏吉小心的接過兩件物品,放在衣襟貼身的內層,兩人起身與阿母道別出發,前往落日山坳。
落日山坳,位於夷母三大部族的交接區域,整個夷母族覆蓋80%以上的森林,但此處卻是層峰疊嶂的石頭山,由於奇特的地質斷崖結構,構築出獨有的光影地貌效果。
每當太陽西落,由於各種空間的陽光折射滲透,山坳內的陽光要停留一個多時辰才消散,因此得名落日山坳。
落日山坳是夷母族最大的集市區,分成落雲山、落霞山、落夕山、落丁山幾個山頭,分別交易符文石、珍稀獸材、器物武器及日常家用物品等。
山坳東邊緊鄰最大的符石礦區,五百年前部族遷移至此,正是因爲此處有豐富的符文礦石,礦石出產以青色爲主,少部分白色符石礦,只有一個是黃色符石礦,此處礦石區均由夷母組的核心戰士進行守礦,礦石開採後進行入庫窖藏,歸屬夷母族最高行政團“夷天會”共同管理。
落日山坳由於緊鄰符石區,逐漸發展成爲夷母族的集市中心。每當初七日,山坳周圍各大叢林小徑人來人往,都是前往集市的部族人。
烏吉兩人首先要去的是落霞山,把身上的珍稀獸材出售,再去換取所需要的物品。
經過幾百年的經營,落日山坳的山頭已經被修建成石頭城,道路以三橫三縱佈局,沿街建築木製房屋,井然有序。
道路兩邊分列各種商鋪,有收貨的,有賣貨的。
兩人輕車熟路的找到最大的收貨行,多利夷商行。
老闆名多利,原來是夷源部落的一個行腳貨郎,逐漸的做到部族的最大商行,在三個部落集市都開有商貿分行。
此刻櫃檯前,兩個少年從行囊中取出天鷹舌、毒眼蟒蛇膽、狼晶、熊心、曣核等貴重獸材,置於櫃檯一側的銅製案几上,排隊經由商家鑑定價值。
鑑定師是一位身材矮小的老者,梳着一根長辮,臉上陰晴不定,斜着眼瞄了一下眼前的獸材,又擡眼看了一下前面的兩位少年人,心裡有了定計:“近日交易量太大,本店已經沒有現存金幣,要等一個月後才能付清。兩位看是否可以等待”。安爾雅山脈部落的通用交易等價物爲金幣、銀幣、銅幣、鐵幣四種貨幣。(1金幣=10銀幣=100銅幣=1000鐵幣。)
“那怎麼行?!半月後就是符文覺醒之日,我們正是因爲此事纔來出售獸材換取符石。我們可以等兩天再來,貴號家大業大,哪裡會缺這點資金。”方泉焦急的上前跟老者討價還價。
老者根本不擡頭,眼睛在案几上的獸材仔細觀看,並用手上下翻弄。
“現結金幣也可以,但要按平時價格的一半來算。覺醒之日馬上就要到了,平時難以見到的稀缺獸材都有很多人賣。你們自己商量好,要麼是按半價結算,要麼就拿到別處去”,老者語氣像是吃定了兩人。
若是按平時的價格,這些珍稀獸材每份價值都在一千金幣以上,光這些獸材就值六千金幣。在安爾雅山各部落中,一金幣可以買到一塊拳頭大小的青色符石,一塊白色符石需要一百金幣,一塊黃色符石則需要一萬金幣。平時普通人家一金幣可以交換一個月的食物。
如果減半結算,這對於烏吉來說是不能承受的巨資。
想到這裡,烏吉不動聲色,從懷裡拿出一個錦囊,從裡面倒出貓眼淚珠,放在老者的面前。
“奸商大叔,開個價吧!”
看到烏吉手中晶珠後,老者眼睛一陣收縮,也不管眼前小夥子嘲諷的語氣,腳步迅捷的走到跟前,習慣性的從左襟口袋拿出一個琉璃放大鏡,凝視良久,對烏吉說:“貓眼淚珠,東北狐族精魄,五千金幣,本店可以現結”。
“成交,但是要加上其它獸材全部現結!”五千金幣加上獸材的六千金幣,一共是一萬一千金幣,可以購買一顆黃色符石及足量的白色及青色符石。
老者沒有遲疑,貓眼淚珠,在極北之地雖然不是很少見,但在安爾雅山脈之地,幾乎是絕品。
雖然貓眼淚珠的價值可能更大,但烏吉知道在這個條件下無法做到準確的判斷,只要達到自己想要的目標就迅速做出了決定。
從夷商行出來,帶着商行開具的金幣票據,去往落雲山換取符石。
白色以上符石,向來是族中行政執掌者管理,平時不允許交易,但是本次六十甲子覺醒,爲了全族的共同盛典,培養下一代精英族人,在覺醒日前一個月開始有計劃的交易白色以上符石,交易的對象必須是未覺醒的族中年輕一代,交易地點設在落雲山,全部由戰士進行管理。
換取符石的過程很順利。
本次來落日山脈的主要任務完成後,兩個少年人心情大好,平日裡難得來到如此熱鬧的集市,便開始商議去各處逛逛。
落日山坳最熱鬧的地方莫過於落夕山。落夕山在落日山坳中面積最大,是其餘三個山谷的總和。
夷母族半數以上爲獵人,少部分成功覺醒者成爲精英戰士、器符師和法符師,對各種武器需求量都很大。
好的武器有符文之石加持,攻擊力、攻擊速度都有加成,少數有吸血、暴擊等特效,需要專門的器符師來打造,頗爲貴重,一般獵人都難以擁有。而普通的武器,長劍、巨錘、尤其是弓箭的需求量極大。
落夕山是夷母三大部落的武器交易中心,還吸引了其餘周邊異族前來交易,每到集日就人山人海。
烏吉兩人雖然心態跟同齡人比較爲成熟,但畢竟是少年心性,看到周遭鱗次櫛比的武器作坊,有些還有雜耍及表演吸引人氣,顯得異常興奮。
此刻,兩人正站在一個武器攤前,烏吉拿起一把雙手巨劍,劍身刻有精緻的獸紋,方泉則拿起一柄單手巨斧吃力的揮舞,兩個人互相對砍比劃。
夷母族男性在符文覺醒之前都是獵手,但是兩人年齡均未成年,力氣還屬於增長期,因此方泉單手持巨斧揮舞顯得有點吃力。
正打鬧間,前方人羣突然一陣騷動,只見一個蓬頭垢面的粗壯少年從人堆裡擠出來向前狂奔,披頭散髮,古銅色的皮膚,手臂粗壯卻是鮮血直流,剛跑出來就被前方一個武器攤子絆倒一陣踉蹌攤倒人翻,但是接着爬起向前跑去,全身竟然是被刺傷多處。
追着少年穿出人羣的是幾個異族男子,中間一個是臉色蒼白的老者,另外幾人卻是身材粗壯肌肉虯結,全身穿着鎧甲,手提闊劍。
“走,去看看!”烏吉扔下手中大劍拉着方泉就追上去!
“是蠻桑族人!”方泉跟隨爺爺遊歷過大陸各個地方,卻是有點擔心。
“安爾雅山脈南部區域有三大種族,分別是緊鄰我們的蠻桑族,偏北的羅森族,以及我們夷母族,人口都快接近百萬。蠻桑族人體型粗壯,天生巨力,族中勇士軍團聲名赫赫!而羅森族,鷹鉤高鼻,除了符法,還能驅使異獸!”方泉一邊跟着烏吉快跑,一邊解釋。
前方蠻桑族少年手捧着一個黑色鐵盒,估計是體力透支嚴重,奔跑的腳步逐漸慢下來,但是看到後方之人緊追不捨,咬緊牙關突然整個身體爆發血色紅光,將速度強行提升,轉眼已過集市,朝着後方山林急奔而去。
“這是蠻桑族狂戰士的嗜血之術,激發後可以抵禦一切控制性符術,強行提升身體堅韌度、力量及速度,以我們的能力不但追不上他們,即時追上了,也沒有任何作用!”方泉奔跑中對烏吉高聲說道。
“狂戰士的嗜血之力確實很強大,但是進入叢林後我有辦法!你先去集市茱恩家的武器鋪等我。”雖然並沒有覺醒符文之力,但從小對叢林的熟悉,讓烏吉充滿了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