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263時月
江意昏迷着被傅奚亭抱進臥室,
男人將她放到牀上,目光落在她脖頸的吻痕上,心中有些不忍。
理智恢復之後,傅奚亭滿腦子都是江意那一聲聲不|要了。
男人停駐牀邊許久,伸手將被子輕輕蓋在江意身上。
喚來素馨照顧着。
凌晨兩點半,親自驅車離開了豫園。
豫園與莊園相隔幾十公里, 傅奚亭一路驅車前往莊園,尚未進去就見醫生從屋子裡出來。
聞棲一見傅奚亭,心裡狠狠地咯噔了一下。
2010年六月二十四日凌晨,傅奚亭着一身白襯衫出現在莊園門口。
上一次這種情況還是多年之前得知父親去世時。
這種恍然的感覺讓聞棲一時間回不過神來。
在細看傅奚亭,這人白襯衫上有密密麻麻的血跡。
一副剛從鬥爭中走出來的模樣。
聞棲在傅家待了多年,若說怕過誰, 傅奚亭絕對是第一人, 她從未見過哪一個少年會心狠手辣到這個地步,也從未見過有哪一個少年會掐着自己母親的脖子想將她送進深淵。
聞棲目光顫顫:“先生。”
“讓開,”傅奚亭臉色黑沉開口。
“先生,夫人暈倒了還在昏迷之中,”聞棲急切開口,似乎想阻攔住傅奚亭的步伐。
“讓開,”傅奚亭再度開口,伸手將聞棲撥開,自己跨大步進去。
“先生,”聞棲踉蹌了一下,急急忙忙跟上去。
眼看着傅奚亭跨大步上樓,她腳步越來越急切,生怕晚一步,出現任何意外。
“先生,”聞棲心急如焚。
一步步地跟着傅奚亭上樓, 眼見傅奚亭伸手推開臥室門, 眼見他僵站在臥室門口。
這世間的一切好像都靜止了。
成了死物。
坐在孟淑牀邊的人緩緩回身, 望着門口的傅奚亭, 面色從一開始的溫和逐漸變得驚詫。
聞棲突然覺得,來不及了。
一切都來不及了,傅奚亭目光落到時月身上時,聞棲閉了閉眼,有種絕望感從心底攀升而上。
這二人自幼相識,本以爲是一場金玉良緣,可奈何出了那種事情,在好的金玉良緣最終也只能成爲泡沫,成爲過眼雲煙。
時月望着傅奚亭,詫異的眼眸中逐漸有水霧層層升起,阻住她的視線,光影之下,傅奚亭的身影都開始變得婆娑。
水霧瀰漫,那些曾經的過往即將從腦海中噴涌而出,被傅奚亭一句冷漠的質問聲打入了深淵:“誰讓你回來的?”
時月腦海中的幸福過往嘎嘣而斷,如同一座完整的城牆只剩下殘垣斷壁。
她望着傅奚亭,近乎哽咽:“三年過去了。”
傅奚亭神色先是一僵,低睨着她:“所以時小姐是沒日沒夜地守着時間等着回來嗎?”
傅奚亭的譏諷聲一句接一句,時月腦子裡的美好幻想被擊退了一次又一次。
“是,”她答。
“你捫心自問, 配嗎?”傅奚亭的冷漠在時月跟前炸開。
突然意識到,眼前的傅奚亭早已不是年輕時的傅奚亭。
再也不是十幾歲時就認識的那個少年,多年的感情在這幾年的離別裡早已經幻化成了泡沫,變成了過眼浮沉。
“聞棲,你若是急切地想回家養老,我不是不能成全你,”傅奚亭聲色並厲,黑沉聲讓聞棲抖的不能自已。
“還不將人請出去,”男人冷喝。
“奚亭,你不能,”時月驚呼,望着傅奚亭的目光帶着幾分驚恐。
“我不能?”傅奚亭冷笑:“我不能什麼?不能將你請出去?這裡有你的一半也是你家?還是你覺得孟女士將莊園的房產過戶私自過戶給你爸了,你爸死了之後這裡順理成章就是你的了?時月,趁我惦念着以往的情誼,你最好還是滾回墨爾本去,否則,別怪我無情。”
“成年人本就有自己選擇愛情的權利,我爸何錯之有?孟阿姨又何錯之有,這麼多年過去了,你揪着這些事情不放難道不是因爲自己心中執念太深?”
時月步步緊逼,似是不想放過傅奚亭,努力地想用言語將他埋在心底的那些城南往事激發出來。
想拉着他一起回憶那早也不存在的陳年過往。
傅奚亭凌然正色,望着時月,目光幽深的像是在看着什麼天外來物。
執念太深?
是啊,苦難沒有發生在他們這些人身上都不算苦難。
所以他們纔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來點評指摘別人。
這日,聞棲以爲傅奚亭會大動干戈,卻不曾想,傅奚亭擡步進去,朝着淚流滿面的時月一步步過去,行至她跟前,擡手擦了擦她臉面上的淚水,微彎着身子,低沉的嗓音帶着幾分蠱惑地問她:“哭什麼?”
哭什麼?
哭她的不甘啊。
如果不是因爲自家父親與孟淑的那些事情,現在站在傅奚亭身旁的女人是她,還能有誰比她更有資格?
時月自幼學藝術出生,一頭長髮及腰,整個人氣質決然,她與江意是兩種極端的美,一種是事業有成的女強人,一種是被藝術薰陶出來的小女人。
可即便如此,傅奚亭仍舊是在這極端中做出了選擇。
時月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眼眶微紅,本該止住的淚水再次奔涌而出。
哽咽變成了嗚咽:“宴庭。”
“哭你自己悽慘的遭遇,還是哭你爸爸當初只爲自己考慮不爲你考慮?時月,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國外打着傅奚亭前女友的名稱到處斂財,我視若無睹,不是對你有多情誼深厚,而是看在年少時你也幹過幾件正確事情的份兒上,你若是聽話,就乖乖回去。”
砰——男人伸手甩開時月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滿是嫌棄的轉身。
“宴庭,”時月從地上掙扎起來。
跟隨着傅奚亭的背影急忙奔過去。
“聞棲,”傅奚亭腳步戛然而止,冷厲的目光落在聞棲身上。
後者顫顫巍巍地喊來警衛將人趕出去。
莊園的客廳裡,傅奚亭望着時月被人趕出去。
漆黑的夜裡,女人一身白色連衣裙,披散着長髮,站在六月底綠油油的草坪上,隔窗望着他,哭得淚眼婆娑。
年少時分躺在草坪上看星星的人早已消失不見,而今,剩下的不過是成年之後的心機與冷漠。
男人緩緩別開眼眸。
望向一旁的聞棲:“收拾東西,去醫院別墅,莊園以後都不用回來了。”
聞棲驚愕:“先生?”
孟淑最討厭的,便是醫院的那處別墅裡,哪裡,是生門也是死門。
待在那裡久了,人會壓抑。
“我的仁慈是有限度的,不聽勸,那就去自己該去的地方。”
翌日清晨,江意渾身痠痛的從睡夢中醒來,睜眼望着蹲在牀尾長榻上的貓出神。
滿腦子都是傅奚亭昨夜對她無休止的磋磨。
下|身的酸脹讓她不行有多餘的動作。
七點半,臥室門口傳來響動聲,大抵是不想跟人有接觸,本是清醒的人又閉上了眼眸裝睡。
傅奚亭渾身是汗進來,江意明顯感覺到男人步伐在牀尾停了一下,而後邁步過來伸手將她放在被子外的手放進去。
低頭的一瞬間,傅奚亭就看出了江意在裝睡。
只是,未曾點破罷了。
男人微微嘆息了聲,默了數秒纔開口:“我今天要去海州出差,週日回。”
“你若是覺得一個人在家無聊讓媽過來陪你。”
“或者想回公寓去住也可,等我回來再來接你。”
傅奚亭口中的公寓,無疑是鄒茵她們對門。
江意眼睫毛微微顫了顫。
男人伸手,摸了摸江意髮絲,歉意在胸前裡攀升起來:“昨日是我過分了,我道歉。”
傅奚亭離開之後,江意才緩緩掀開眼簾。
清晨,到公司,聞思蕊告知江意今日要去城東開會,江意恩了聲。
“讓司翰備車。”
聞思蕊一愕:“司翰沒來。”
江意回眸望向聞思蕊:“爲什麼?”
“傅董將人辭退了,說司翰不夠沉穩,不適合這個位置。”
江意:.
一個司機,還有合適不合適?
傅奚亭明擺着就是因爲昨晚的事情遷怒他。
江意坐在辦公椅上,微微揉了揉額頭,深深嘆了口氣,
似是在極力壓着自己的情緒。
聞思蕊看着,一時間不敢言語,約莫是看出來了江意今日心情不佳。
“讓錢行之過來,”江意拿出便箋紙在上面寫了一串號碼遞給她。
聞思蕊接過便籤出去撥了通電話給錢行之。
“趙影似乎想去滬州拿下溫家的案子,”聞思蕊給錢行之打完電話回來,望着江意小心翼翼開口提醒。
“什麼時候?”
“原定行程是週日,就不知道會不會改期。”
“今天周幾?”
“週三,”聞思蕊告知。
江意修長的指尖穿梭在髮絲裡,緩緩地揉捏着,低垂眸許久都未曾給聞思蕊一個合適的回答。
須臾,聞思蕊壯起膽子如臨深淵喊了句:“江總。”
“打電話讓司翰來。”江意仍舊眸子緊閉。
“可傅董把他辭退了,”聞思蕊糾結。
倏然,江意眸子睜開,凝着聞思蕊,語調不善:“聽他還是聽我的?”
“誰是你的直系領導?”
“抱歉。”聞思蕊一驚,急忙轉身出去給司翰打電話。
她時常在江意身上看到那些不屬於她的冷漠。
徘徊之間讓她看不清楚這人的真面目。
司家,餐廳裡。
司柏拿着餐刀將藍莓醬一點點地塗在麪包上,漫不經心地睨了眼司翰。
“一大早起來喪不拉幾的,至於?”
司翰穿着睡衣頂着雞窩頭靠在椅子上,深深地嘆了口氣:“這失業比失戀還難受。”
這種感覺就像拯救滄桑的英雄突然被人看了胳膊似的。
難受的腦子都不在線上。
“看上江意了?”司柏滿不在乎的來了這麼一句。
司翰聽到這句話,呼吸都停頓了數秒。
還沒琢磨清楚自己內心是什麼想法,只聽司柏嗤笑了聲:“真可憐。”
“什麼可憐?”
“喜歡上江意的男人都很可憐,”林景舟如是,傅奚亭如是,還有那麼些許藏在深處的人亦是。
“爲什麼?”司翰問:“喜歡一個東西或者一個人不該用可憐來形容,最起碼在喜歡上她時,內心的愉悅是別的東西取代不了的。”
司柏拿着餐刀的手一頓,司翰繼續追問:“夢瑤是別人取代得了的嗎?”
司柏睨了眼司翰,漠然地移開視線,將手中的麪包送進自己嘴裡。
許久,他纔開口提醒司翰:“如果你把江意當成領導確實是可以從她身上學到不少東西,但如果,你把江意當作一個喜歡的對象,除了傷心,你什麼都得不到。”
司柏說完,伸手拍了拍司翰的肩膀。
一副好自爲之的模樣望着他。
“你————。”
司翰的反駁上剛起,電話就響了,聞思蕊的聲響傳來:“江總讓你來上班。”
“傅董不是把我開了嗎?”司翰話裡頗有些委屈。
“傅董是傅董,江總是江總,快來,江總今天心情不好,來晚了會捱罵。”
司翰去公司時,正好看見錢行之跟江意一起從辦公室出來。
他噯了聲,乾淨迎上去:“需要我幹嘛嗎?”
“你跟錢行之去查點事情,”江意吩咐他。
“我不給你當司機了?”司柏納悶兒。
“當司機這種活兒實在是委屈你了,”江意一臉正色望着司翰跟哄小孩兒似的。
司翰還沒反應過來江意這話是什麼意思,她就提着包拿着車鑰匙離開了。
目送人離去,司翰這纔將目光落到錢行之身上:“我們去查誰?”
“林清河。”
“爲什麼查他?”
錢行之凝了司柏一眼,未曾迴應他的問題。
江意這日親自驅車離開公司。
從公司大門出來右拐進主幹道,行駛不過百米,一輛停在對面的深藍色奔馳啓動,因着四周有路口,江意車速極慢,她看見藍色奔馳解鎖,看着一個穿着七釐米高跟鞋的白衣女人上車,而後啓動車子,最後車子歪七扭八似是不受控制地朝着她撞來。
砰的一聲響,讓江意坐在車裡罵了句粗口。
她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下車,對面車裡的女人也同時下來,江意目光從她腿上高跟鞋緩緩移至她的臉面上:“法律明文規定不可穿高跟鞋開車。”
“更何況還是穿着高跟鞋逆行,女士,你這樣很耽誤別人時間。”
六月底的天,太陽逐漸變得燥熱。
白衣女人下車,一臉歉意,操着一口帶abc腔調的普通話跟江意道歉:“抱歉,我剛從國外回來還沒適應這邊的交規。”
“沒適應交規所以才能車開得歪七扭八的?您不若說自己沒適應國內的方向盤?”江意覺得晦氣。
從昨日至今日,哪兒哪兒都不如意。
對面的女人似是沒想到江意會這麼霸道的將她的話懟回來,一時間有些震楞,過了數秒之後才轉身去車裡抓了只什麼東西回來。
“我買了只貓,開車的時候它竄到我的油門底下去了,所以才——我很抱歉。”
女人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拉開車門從裡面掏了張名片出來:“看的出來您趕時間,這是我的名片,後續修車費用可以聯繫我。”
江意拿起名片看了眼,素白的名片上印着一個工作室的地址和她的名字。
江意看着名字,稍愣了一下:時月。
似是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涌上心頭,她擰眉望着時月:“我們以前認識?”
時月抱着貓的手一緊,指尖微微顫了顫:“應該是不認識,我對您沒印象。”
江意沒在糾結,將名片握在手裡,看了眼擋住自己的車:“時小姐不建議的話,挪一下?”
時月抱着貓點了點頭。
一隻長毛高地,約莫着才兩三個月,看起來毛茸茸的。
江意視線從貓身上移開,拉開車門上車,隨手將名片丟在副駕駛。
時月坐在車裡,透過後視鏡一直目送江意的車子離去。
白色的小奶貓蹲在副駕駛上喵嗚着,她滿腦子都是剛剛那個一身淺色西裝留着一頭齊肩長髮的女人。
雷厲風行地讓人誤以爲這人不是傅奚亭的妻子,而是他辦公室的某位秘書。
時月坐在車裡,望着不遠處的這棟別墅樓。
指尖落在方向盤上輕輕地點着,緋紅的薄脣輕輕開合,頗有深意地吐出兩個字:“江意。”
6月25日伊始,東庭高層都知曉傅董心情不佳。
且這不佳,到了晚上更加濃烈。
正在海州出差的一衆下屬每日到了晚上就跟新女婿見丈母孃似的,頂着一張苦大仇深的臉去同老闆彙報工作。
而傅奚亭,目光在文件、下屬、手機之間來回徘徊。
關青不用看都知道,文件和下屬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手機,以及手機那端的人。
6月26日,江意仍舊未曾聯繫傅奚亭。
27日,如上。
一連三天,沒有短信,沒有電話。
直至28日傍晚,傅奚亭從海州歸首都,連公司都未去,直奔江意公司。
剛行至大樓,恰好碰見司翰跟個二世祖似的甩着鑰匙吹着口哨準備下班。
乍一見傅奚亭,司翰恨不得能就地隱身。
但明知避無可避,只得硬着頭皮上。
“傅董,”司翰乖巧討好地喊了聲。
而後開口出賣老闆。
“傅董來找江總啊?江總今天下午的飛機去滬州了。”
傅奚亭:
爲了校對文檔找錯別字,花重金開了個wps的會員,我盡力了——
文文進度會加快,爭取早日完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