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國華很敏銳的意識到,這羣女人中間,鷗是大姐頭。不免多看了她幾眼,這個女人看上去跟梅弄影年齡相當,不過臉上化了一點淡妝,不好做出準確的判斷。王國華是知道化妝的厲害,也知道很多女人離開化妝就沒出門。當然了,眼前這一位鷗,應該不屬於這個範疇。
面對一羣女人目光,王國華面上還算坦然,心裡卻不是很舒服。這些女人的眼神,總是會帶着一點居高臨下的意思。或者說她們習慣了這樣看待別人吧。
王國華決定給自己找一個位置,並且很快就不請自坐,順手還給自己拿了一罐啤酒,也不看幾個女人,悠然自得的望着外頭的景緻慢悠悠的喝了起來。
一羣女人的注意力已經轉移到了梅弄影身上,在邊上圍着梅弄影開始審問。
“這傢伙什麼來頭?”趙越亭問了一句,梅弄影沒有正面應答,挪揄道:“不會自己去問麼?你這個小浪蹄子,不是號稱沒有你擺不平的男人麼?”
“要死了,這不是怕你吃醋麼?”趙越亭在一羣女人的鬨笑中倒也不在意,梅弄影看看遠端的王國華,微微一笑道:“男人嘛,憑本事去勾搭好了。”
“去就去,看我的。”趙越亭說着輕輕的動了一下肩膀上的吊帶,露出一小半個白白嫩嫩的圓,衝梅弄影狡黠的一笑,踩着緩慢的貓步走過去。
“小梅,你這位行不行啊?這妞浪起來很兇殘的!”邊上一個姐妹擔心的問了一句,這一位平時跟梅弄影關係最好。梅弄影沒說話,只是笑了笑。
邊上的鷗淡淡道:“別猜了,小亭沒戲。這年月,一個有錢又有趣的男人,身邊不會缺少美女。”
“鷗姐何出此言?”鷗深深的看了一眼王國華悠閒的樣子,淡淡道:“他手上那塊表全世界只有99塊,上個月在瑞士,這一款手錶拍出了50萬瑞士郎的高價。”
如果說之前幾個女的還有一點傲氣,隨着鷗這句話的出現,所有人再看王國華的時候,眼神都有點不對了。這個世界上,權或者勸,男人只要掌握了足夠的數量,幾乎沒有女人可以在這種男人面前保持矜持。當然了,同樣身家不菲的女性除外。
“小梅,他真的很有錢?”
“這個我真不知道,沒問過。”梅弄影淡淡的回了一句後,稍作停頓便道:“聽說他在京城一些貴少爺的圈子裡有個雅號,叫財神爺。”說這個話的時候,梅弄影不免得意的揚了揚嘴角。
“我怎麼看着他有點眼熟啊?”鷗摸着下巴,露出思索狀,邊上的幾個女人一起取笑道:“哎喲喂,鷗姐發春了,換個新鮮點的藉口成不?”
鷗笑着打了一下說話的一個女人,很認真的樣子道:“我說真的,我一定是在哪裡看過這個人的材料。再有,從氣質上來看,他應該是體制內的。”
梅弄影道:“鷗姐說的沒錯,他倒是上過你們的報紙。”
鷗皺眉道:“不行,我得過去,免得小亭出醜。”
趙越亭走到王國華面前,並沒有着急坐下,而是微微的彎了一下腰笑問:“王先生,我能坐你邊上麼?”王國華擡眼看了看,點點頭沒說話。趙越亭注意到王國華的目光在她引以爲傲的部位瀏覽了一下,微微的挺了挺胸,坐在邊上的椅子上時,伸手悄悄的把裙襬拽了拽。
“我今年二十五,王先生應該比我大,叫一聲王哥行不?”這個女人的聲音挺好聽的,帶着一種柔弱的感染力,很容易讓男人生出憐惜的感覺。
“稱呼不過是一個人的代號,你想怎麼叫都行。”王國華微微的往上移了一點視線,剛纔那個角度,可以看見的東西很多,包括一抹隱約的粉色在裙深處。
“王哥真是好說話的人,你在哪高就?”趙越亭閃過一道自以爲得計的眼神,臉上的笑容更是妖媚,身子微微往前傾斜了一點,方便高出半個頭的王國華能看的更清楚一點。
鷗走到一半的時候愣住了,因爲看見王國華伸手往趙越亭的上身去,心道難道我看錯人了?接下來,只見王國華伸手幫着趙越亭把吊帶扶正,聽見王國華淡淡道:“我這個人控制裡不行,你穿成這樣,我不好跟你說話。”
鷗忍不住笑出聲來,慢慢的上前看了一眼有點呆的趙越亭,伸手捏了一把臉蛋道:“好了,小浪蹄子,栽跟頭了吧?”
“鷗姐。”趙越亭扭了扭身子,站起來狠狠的瞪了王國華一眼,恢復了之前的淑女狀態,蹬蹬蹬的走了。王國華卻盯着背影看了一會,回過頭時輕輕地吹了一聲口哨。
鷗看了一點都不在意,反而笑道:“王先生真是好演技,剛纔我差點走眼了。”
“白女士這話我聽不太懂。”王國華恢復了一本正經的姿態,微微坐正了身子。
“你上過我們的報紙,稿子還是我審覈的。”鷗露出微笑,神態端莊。
“那個,能隨意一點麼?我不想讓自己有在接待記者採訪的感覺。”
鷗道:“小梅爲什麼帶你來?”王國華道:“這個,你得去問她。”
鷗轉身招手道:“小梅過來。”梅弄影慢慢的走過來,挨着王國華坐下,看着鷗道:“怎麼樣?成色如何?”
“不錯,可以給三個九。”鷗很認真的樣子道:“不過我有點擔心,他這種成色的男人,不應該是單身吧?”
這時候,一個女的匆匆走過來,附耳跟鷗說了幾句話,鷗的臉色微微變了變,再看王國華時已經是一種遺憾的眼神道:“沒想到,王先生還掛着南天省省委委員的稱號。”
王國華坦然道:“這個,好像沒有取消,可能是省委覺得這頂帽子我沒帶幾天,照顧我吧,讓我多開心開心。”
鷗站起身來,衝梅弄影遞過去一個眼色,梅弄影跟着站起,王國華繼續一個人坐那喝酒。一羣女人又一次湊一塊說話時,語氣已經不像之前那麼放肆了。
“小梅,你昏頭了?”鷗劈頭蓋臉的就是一句呵斥,梅弄影似乎早料到這個結果,淡淡道:“我知道你會這麼說,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鷗擺了擺手,其他幾個女人一起走開,留下這兩位女的說話。
“斷了吧,不然你家裡那關就過不去。”鷗嘆息一聲,梅弄影倒是無所謂的笑道:“家裡不用管,他們也管不了我。怎麼說呢,我覺得我上輩子欠他似的,心裡老放不下。”
“要死了,怎麼會這樣?”“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這樣。”
鷗皺眉道:“他來京城做啥?”梅弄影道:“說是來黨校學習。”
“你既然陷的那麼深,我也不勸你了。不過還是建議你旁觀一段。”鷗說的挺鄭重,梅弄影卻淡淡道:“我覺得正好相反,這個時候他需要女人在身邊安慰他。即便日後他不能東山再起,當一個富家翁也是綽綽有餘的。”
鷗嘆息一聲道:“你既然決定了,那就這樣吧。不過有個事情,你在別人面前,不能承認跟他的關係,即便是在這裡,也只能說是一般的朋友。”
梅弄影看看那些女人,點點頭道:“這個我懂。”
華燈初上,梅弄影和王國華卻踏上了歸途,這一次開車的是王國華,一直沒怎麼說話的王國華突然道:“鷗跟你什麼關係?”
“我表姐!”梅弄影回答的很乾脆,王國華沒有再問,梅弄影卻接着道:“你別誤會,我只是想讓她知道我跟你在一起的決心而已。”
“你這又是何苦?我現在前途未卜。”王國華嘆息一聲,梅弄影笑道:“要不去你上海吧,我求一求鷗姐,她有路子能幫的上忙。”
王國華不說話,安靜的開車,梅弄影沉默了一會道:“對不起。”
王國華搖搖頭道:“沒事,是我這個人的問題,跟你沒關係。”
梅弄影高興起來了,拍拍手道:“說的也是,你要是凡夫俗子之流,我還看不上眼呢。”
王國華突然發現一個問題,上一輩子那個總是給人一種離經叛道之感的梅弄影,似乎被一隻蝴蝶的小翅膀被扇的完全走樣了。或者說,這纔是原來的面目?眼前的梅弄影和上一輩子那個女人交錯在一起的時候,王國華有點分不清楚誰是誰了。
……
黨校的宿舍都是兩人間,有點賓館裡標準間的意思。進駐黨校已經有兩天了,開學的第一天來了箇中組部的副部長,講了一些提高黨員幹部素質的話。還有兩個副校長,也講了一些類似的話,按照排名,前面那個開口就是,“我補充兩點。”後面那個則是“領導們的講話,我總結出幾點精神……”
下午下課的時候,一幫同學沒有湊一塊聚會的意思,而是各自打着招呼匆匆離開。王國華在這羣學員中年齡最小,排第二的是一個叫冷楓的女學員,即便是排名第二,她也有三十八歲了。
衆人各自散去的時候,王國華決定隨大流,這地方不是搞特立獨行的所在。回到宿舍裡收拾收拾,王國華準備開溜的時候,同宿舍的趙巖進來道:“國華,晚上有什麼安排?沒安排就跟我一陣,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趙巖是東海省來的幹部,四十歲的副廳。對於王國華,趙巖是比較好奇的。不過這些人都不是大嘴巴,關係不到地步是不會輕易問這個那個。
王國華正打算說沒安排,電話卻響了,拿起來接聽之後裡頭傳來冷雨的笑聲道:“國華,抱歉抱歉,趕上汛期,忙了好一段纔有時間來京城。”
“冷省長太客氣了!”王國華這麼一說,冷雨就知道他身邊有人了,上一次兩人在省城再見時,冷雨逼着王國華喊了一聲冷大哥。
“在黨校呢?我派車去接你。”冷雨說的很快,說完就掛了。
王國華看看電話,又看看趙巖道:“抱歉了,老趙。”
“這話怎麼說的,領導召喚當然是最要緊的。你趕緊去吧,有機會再說。”
一輛紅旗停在黨校門口,王國華出來便聽見冷雨的招呼聲:“國華!”
王國華急忙跑過來,冷雨往裡頭讓了讓,王國華上車道:“冷大哥,有什麼事情?”
冷雨笑道:“帶你去見一個人。”
王國華多少有點意外,但還是很平靜的接受了這個安排道:“好!”
車子在漸漸暗淡下去的城市裡行駛,這是一個很容易堵車的時間,問題是這一路過去,王國華驚愕的發現道路異常的暢通,甚至都沒有多少車在這一段路上。下意識的,王國華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冷雨在邊上露出一絲微笑道:“別看了。”
連着遭遇了幾個停車檢查之後,王國華明白了。心跳控制不住的加速,車子終於停下的時候,天已經黑了。綠樹叢中的一個院子門口,一個年齡在四十來歲的男子走上前來。
“老冷來了,首長剛纔還提到你。”
“辛苦李兄來迎,回頭我請客喝酒。”冷雨笑着上前握手,李姓男子看了看王國華,笑道:“這就是那個倔小子吧?”冷雨點點頭,男子上前伸手道:“王國華對吧?我是李興國。”
王國華上前握手後,李興國領着兩人進了院子裡,臺階前停下道:“稍等一下。”
兩人等在臺階上,也就是一分鐘的樣子,李興國出來了,笑道:“進來吧。”
王國華停頓了一下,冷雨動步了纔跟上。進了客廳,王國華看見一個熟悉的面孔正在沙發上坐着看電視,還以爲自己看錯的王國華下意識的揉了揉眼睛。確定無誤後,王國華忍不住的渾身微微的抖了起來。
“冷雨來了,先坐一下,我這裡馬上好。”沙發上的男子扭頭笑了笑,繼續看電視新聞。
冷雨沒有坐,保持一個恭敬的姿態站着,王國華自然更不會坐,就是站着的時候,覺得小腿有點不聽話,一直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