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簡的眼睛立刻看向他,只見馬桂鬆不慌不忙地說道:“三亂的問題我覺得汪書記和胡縣長說的都有道理,胡縣長是從招商引資方面講的,當然會認爲三亂問題非常急迫,而汪書記卻是從縣裡實際工作方面講的,覺得在財政經費不充足的情況下最好不要急於整治三亂,我認爲這是符合實際之言,因爲什麼呢,主要還是因爲我們縣招商引資工作並沒有多大的起色,這裡面恐怕不是因爲投資環境的問題,而是因爲我們縣各方面的條件太差,根本吸引不來投資者,胡縣長之言有些以偏概全了。而汪書記所說經費短缺問題卻是一個很大的實際,三亂雖然不合法,但也並非完全沒有用處,起碼也起到了一定的管理作用,而且還解決了部分經費的問題,我不反對整治三亂,但我主張不可急於完成,要逐步推進,先把羣衆反映強烈的問題解決了,比如教育上的亂收費問題,羣衆反映很強烈可以先進行整治,其他的我覺得可以放一放。”
馬桂鬆這一番話不但說胡宜團招商引資沒有成效,而且還指責他以偏概全,最後又將矛頭指向了教育局,本來要是教育局長黨月英在的話,她一定會狠狠地反駁馬桂鬆,但由於她出差到了外地沒有趕回來,向王簡請了假,派一個副局長過來了,那個副局長當然不敢反駁馬桂鬆的話。而馬桂鬆正是利用了這一點纔敢點出教育局的名,否則給他幾個膽也不敢,黨月英能當場讓他下不來臺。
而他指責教育局的亂收費,其實也就是指責唐慧,唐慧是一個要面子的人,不大好和別人頂牛,而且教育局確實存在這方面的問題,因此聽了馬桂鬆的話後臉上變得很難看,但也沒有說什麼話。胡宜團剛剛說完話,總不能再纏着這個問題與馬桂鬆辯論起來,那樣就會讓這次會議變成一個吵架會議了,大家各自亮出自己的觀點即可,只是馬桂鬆不地道,暗中指責了他。
“還有人有什麼意見嗎?”在馬桂鬆講完話之後,王簡又問了一句,他現在心裡已經確認馬桂鬆是和李令全等人串通好了要來妨礙他的整治三亂計劃了。
楊春峰先是看了大家一眼,然後低頭說道:“我覺得三亂問題的危害性非常大,這不是一個錢不錢的問題,而是一個政治性問題,三亂現象氾濫就是對人民羣衆的不負責任,人民羣衆歷來對三亂問題深惡痛絕,如果我們仍然在這裡討論經費問題那簡直就是對人民羣衆利益的一種漠視,任何理由都不能成爲我們主張三亂的理由,王縣長這次痛下決心,要整治三亂工作,那是從政治上的高度出發的,如果有人提出經費短缺的問題,我覺得這很好辦,他讓出自己的位子,找到能辦事會辦事辦好事的人來坐他個位子就是,如果這個人還是認爲經費短缺到無法工作的時候,那我們縣財政就專門撥經費給他,大家覺得這樣可不可以?這些問題我本來不想說的,但必竟王縣長要狠抓這方面的事,我是舉雙手贊成的,所以說多說了兩句,說的不對之處請大家原諒!”
楊春峰一開始沒說話,現在一開口說得比較狠,直接將了所有人的軍,他們個個都關心經費的問題,那還關心不關心羣衆的利益了?他們個個聲兒費短缺,那讓別人來坐他們那個位子行不行?結果是顯而易見的,別說是缺經費,就是再缺什麼,他們也不願意丟掉自身的那個官位。
楊春峰的一席話也讓王簡刮目相看,沒想到楊春峰在關鍵時候說出來的話還是非常尖銳的,看來重用楊春峰和胡宜團兩個人是重用對了,在關鍵時刻都發揮了作用,除了馬桂鬆,看來大家都是非常支持他的。
楊春峰和胡宜團的表現讓汪志國也暗暗吃驚,看來他這次來是來對了,起碼是摸到了王簡的底,也就是說除了馬桂鬆,楊春峰和胡宜團是完全支持王簡的,而更重要的是楊春峰和胡宜團兩人都是常委,這樣一來,王簡在縣委常委會上就佔到了三票,而商東的到來也有可能倒向王簡,這樣一來王簡就有可能佔到四票了,雖然還有可能比不上車世平的票數,但也是非常接近了,而王簡到這裡來纔不過半年多一點,如果再讓他經營一段時間,車世平還有什麼優勢?得向車世平說清這些事,讓他多多注意了。
汪志國在這邊想着,王簡想再問問大家還有什麼意見,不過還沒有等到他說話,唐慧卻突然說道:“我在這裡替教育局表個態,回去後我們首先進行自我整治,堅決杜絕三亂現象。”
唐慧的表態主要是針對馬桂鬆所說的,以此表明她會按照要求做好三亂整治工作,讓馬桂鬆沒有再指責教育局的理由。
唐慧的突然插話,顯示縣政府有三名副縣長是完全支持王簡的,相對來說,在縣政府常務會議上,汪志國和馬桂鬆兩人是孤立的,他們雖然有着現場一些參會人員的暗中支持,但那些人沒有資格直接跳出來對抗,而李令全開頭講的那些話,到了現在之後卻讓他感到有些後怕了,他沒有想到這件事會在縣政府領導層有這麼大的分歧,很明顯他聽了馬桂鬆的話之後成爲了他們之間對抗的一個小棋子,他是一個聰明人,要是知道這樣他不會這麼傻,原來以爲不過是馬桂鬆想讓他提出這個問題,然後引起大家的共鳴取得一些名聲,沒想到汪志國會摻和進來,他不知道馬桂鬆事先是不是和汪志國商議過,如果商議過而沒有對他說,那就是馬桂鬆在設計他了,或者說是在利用他了。
李令全此時就有些鬱悶地坐在那裡,他沒想到自己提出來的一個異議會引起大家的分歧,早知道就不提了。
看到沒有人再說話了,王簡轉頭對商東說道:“下面,我們請商書記講幾句話。”
王簡直接請他講話,商東有些誠惶誠恐,按照道理來講,他應當主動講話纔是,而王簡卻是請他講話,就有點讓他承受不起了,這是一種很高的禮遇,必竟他不過是縣紀委書記,而王簡卻是縣長,縣長怎麼能請一個地位不如他的人在會上講話呢?不符合規矩啊!
其實這半天,商東只是在那聽,在觀察,他看到汪志國與馬桂鬆完全是站在一條線上的人,故意反對整治三亂工作,汪志國與王簡之間有矛盾,已經是衆所周知的事情,沒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汪志國的囂張,也讓很多人在看王簡的笑話,覺得王簡治不了汪志國,對王簡的威信產生不小的影響。而馬桂鬆在會上的表現卻是讓他第一次覺得在崔照華自殺之後,又有人起來與王簡對着幹了,看來很可能與車世平有關,這說明車世平表面上偃旗息鼓了,但實際上他和王簡之間還是有所牴牾的。
看了半天,商東很想不摻和到這種爭論之中,保持中立是他的想法,必竟他只是一個列席人員,他只管負責查處相關違法違紀的人員,如果有人違反了財經紀律,王簡把他線索交給他,他就去處理就是了,說來王簡請他來就是想起到一個震懾的作用,讓大家重視起來。因此他表不表態沒有多大關係,如果願意搞他就配合,如果不願意搞那就算事,他還是處於比較超然的地位。
不料王簡專門讓他來講幾句話,他就不能再躲避了,本想再說幾句無關痛癢的話,但想到王簡之前與他所作的談話,如果他現在依然在保持中立,恐怕會讓王簡很失望,而當他看到李令全依然坐在這裡談笑風生,並且主動引起了今天的爭論,他的心裡就感到有些不大好受,面前就坐着一個有腐敗嫌疑的分子卻不能抓他,這種滋味要忍受到什麼時候?而且他今天也看到了王簡的實力,楊春峰和胡宜團完全就支持他,王簡在縣政府這邊就佔了常委會上的三票,如果再加上他,恐怕就可以逼迫車世平同意查處孫前富和李令全,在這種形勢下是到了需要一搏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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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猶豫什麼呢?商東想了想說道:“不敢當了,王縣長讓我說幾句我就說一下。我先說一下我掌握的情況,我們縣紀委每年都會接到不少亂收費亂罰款亂攤派行爲的舉報,對一些情節嚴重的我們會堅決進行查處,但這種現象還是屢禁不止,應當說他形成了一種風氣,一種不正之風,而這種不正之風如果不加以整治的話將會越刮越烈,到那時候老百姓不但怨聲載道,而且很有可能採取一些過激行爲,這是我們絕對不想看到的。因此我們現在動手開始整治這種現象也可以說是未雨綢繆,不能因爲經費的問題而反對整治三亂現象,如果這也是理由的話,那豈不是因爲幹部待遇低,我們就不反腐了?我們現在考慮問題的出發點不能從我們自身來考慮,而應當從羣衆的角度,從事業長遠發展的角度來考慮。我們縣紀委會配合好縣政府搞得這次整治三亂行動,如果有人在三亂現象中違法違紀了,對不起,我們縣紀委一定立案查處。我就說這些,本來我不想說的,但王縣長讓我說,我就說這些,說得不對的地方請大家批評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