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林開完會後離開會場,獨自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他今天是有些震撼了,原以爲王簡不過是方樹增與他的關係比較好,兩人都來自東亭走在一起十分正常,但沒想到常委裡面還有這麼多支持王簡的人,而且在修路這個重大問題上,完全就是王簡在‘操’縱,車世平並沒有過多地去爭,在李海滄的任用上,車世平最終也只好同意先提級別後再擔任職務的做法,這完全出乎他的預料了。
畢業後一直呆在市人大上班,可以說是按部就班地工作生活晉升,對下面的情形還真有些不太知道,從一名畢業後參加工作的大學生成長爲秘書科的科長,他感覺沒費多少事,一方面他的家庭有一點背景,父親是市裡的一個退休的副處級幹部,多少有一些人脈對他有所照顧,另一方面他確實也是勤勤懇懇地工作,因此用了不到七年的時間就成長爲正科級的秘書科科長,也算是在同類中屬於佼佼者了。
雖然只要身在官場就免不了相互的競爭,但在市人大里卻沒有感受到這種情況的存在,可能市人大的領導大多數是即將退休的領導,很多事情都看得開了,所以對待他這樣剛畢業的大學生比較照顧關愛,同事之間受到領導的影響也沒有那麼緊張的關係,總體來說在市人大的時候是非常和諧的,沒有什麼大的衝突發生。
來到西亭縣當組織部長是他沒有想到的,應當說這也是對他的重用,雖然在市人大也差不多能做到副縣級的位子,但肯定不會這麼快,需要熬資歷,而這一下放不但解決了副縣級的問題,而且直接擔任了受人尊重的組織部長職務,同事和他‘交’好的同學們都打電話向他表示祝賀,本來心裡不大想到西亭的他,卻是也感到高興了,雖然西亭的條件差點,但也是提拔了,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臨上任前,市人大第一副主任郭信峰專‘門’找他談話,看着張林那張還有些稚氣的臉,以及長久以來伏案工作養成的高度近視鏡,郭信峰語重心長地說道:“小張啊,到下面就是領導了,你要注意轉變角‘色’,你在這裡是服務的角‘色’,一切都聽我們的,但到了下面你卻是主掌一縣組織幹部工作的大員了,你要學會識人用人,爲黨的工作儲備優秀人才,很多方面你要學會自己拿主意啊!”
聽了郭信峰的話,張林感‘激’莫名,這是手把手地教他如何到下面當領導啊,擡頭看了一眼郭信峰,張林說道:“郭主任,謝謝你對多年的栽培,我一定不辜負你的期望把工作做好。”
看到張林信心滿滿的樣子,郭信峰嘆了一口氣,說道:“小張啊,西亭的情況很複雜,你到那裡後要小心。”
聽到郭信峰提到這個問題,張林道:“郭主任,對西亭我也有一定的瞭解了,雖然那裡很窮,條件差一點,但越是條件艱苦的地方越鍛鍊人,你放心我都想通了,我會把工作做好的。”
聽到張林誤會自己所說情況複雜的意思了,郭信峰看向張林說道:“你到西亭準備怎麼開展工作?”
張林想了想說道:“作爲一名組織部長,最關鍵的是要有組織紀律‘性’和原則‘性’,我想我應當在縣委的領導下,按照縣委的要求認真做好黨的建設和幹部的選拔任用工作,爲地方的經濟發展提供人才上的支持!”
郭信峰先是點了點頭,後又搖了搖頭說道:“你說的非常正確,但你現在對西亭卻是一無所知,你所知道的西亭只是一個概貌和輪廓,只是它的經濟條件,這種經濟條件對主管經濟的人來說非常重要,但對你一個主管幹部工作的領導來說卻沒那麼重要了,你現在需要知道的是那裡的政治條件,知道那裡的複雜的政治關係,這纔是最重要的,如果你不瞭解這些,那你就是書呆子,就是一個只知道念教條的書呆子,不但不利於你開展好工作,而且你連站住腳也站不住,雖然我對那裡的情況也不太熟悉,但我知道上次縣長選舉的事就很複雜,車世平和王簡之間到底是一種什麼關係,你要觀察好再做決定,千萬不能盲目地去決定做什麼事,你可知道這次爲什麼會選你去當組織部長嗎?”
張林也是很奇怪這件事,怎麼突然要從市人大這邊選一個組織部長到下面去呢?他以爲肯定是郭信峰推薦他下去當組織部長的。
張林就說道:“郭主任,不是您讓我去的嗎?”
郭信峰笑道:“你只知道其一不知道其二,雖然我向組織部推薦了你,但我沒有決定提拔你的權力,是市委組織部專‘門’到市人大考察幹部,我想那我就推薦你吧,我沒想到他們是讓你到下面擔任組織部長,後來我打聽了,西亭縣的薛梅要調到市裡去,那裡缺一個組織部長,可是在下面卻是推不出,就要到市裡邊選,而且指名不要市委市政fǔ的人,就選到了市人大,所以才選中了你,你可知道爲什麼在西亭縣選不出組織部長?”
張林對這一切還是一無所知,其實這也是選中他的原因,一無所知就不會跟隨任何一方,這樣就有利於西亭縣的平衡了。
“是不是他們之間有什麼爭鬥,搞得大家誰也當不上?”張林試着說道。
郭信峰點了點頭道:“你說的有一定道理,但我感覺又不全是,即使有爭鬥,只要車世平想要提拔誰去當組織部長,他還是要有說話的份量的,而現在他居然找不出一個組織部長,那說明他在這個問題上沒有多少話語權的,如果車世平沒有話語權,那就說明王簡可能要有一定影響力,但奇怪的是王簡也沒有推出一個合適的人選,這就說明你這個組織部長是一個平衡的產物,就是說大家爭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把你這個不相關的人找來了,你說你去了之後是什麼境況?”
聽到郭信峰的分析,張林感覺到身上出了一絲冷汗,這麼說到了西亭就是到了一個漩渦,搞不好就會被漩渦吞噬的!
“郭主任,這麼說西亭縣的政治關係非常複雜,我去了之後要面臨一個超級複雜的問題,就是我這個組織部長應當聽誰的?”張林反問了郭信峰一句。
郭信峰感覺到張林是一個很有悟‘性’的人,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不錯,你問的問題很有針對‘性’,如果你能處理這個問題,那你這個組織部長就算當成功了。”
張林想了想說道:“我這個組織部長是縣委的幹部,照理來說我應當聽縣委書記的,不管怎麼說,聽一把手的應當沒錯吧?”
郭信峰笑道:“原則是這樣的,但不知道西亭縣會不會特殊,你到了那裡慢慢去領悟吧!”
郭信峰也不太知道西亭縣的具體情況,所以也沒法給張林更加細緻的指點,但能和張林說這麼多的話,也讓張林感到很‘激’動了,必竟如果沒有郭信峰的指點,他簡直不知道到了西亭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有了郭信峰的忠告,所以張林來到西亭後是隻聽不說,只看不辦,一切等到‘弄’明白情況後再說,王簡過來找他吃飯,他也只是和王簡敷衍,並沒有投入王簡的懷抱。出於對縣委書記的尊重,他與車世平保持的距離要比王簡近一些,但也是沒有完全地跟在車世平後面,總之保持一定的獨立‘性’。
但這次常委會的召開卻讓他發現兩個事實,一個是王簡的影響力要高於車世平,二是他的騎牆政策可能維持不多久了,因爲如果王簡和車世平兩人都來找他提拔幹部的時候,他到底是聽誰的?如果聽車世平的,那麼他就與王簡結了怨,而如果與王簡結了好,那車世平肯定要給他臉‘色’看,這是一個非常兩難的問題,他想保持獨立‘性’是不大可能了。
怎麼辦?
張林滿臉的愁容,卻不曾想商東已經走進他的辦公室。
“商書記,你怎麼來了?”張林忙站起身說道。
商東笑了道:“張部長,看你的樣子很憔悴啊,有什麼想不開的事情嗎?”
張林連忙掩飾道:“沒什麼,商書記你請坐!”
商東坐了下來說道:“首先感謝張部長在我們縣紀委幹部提拔上的支持,下一步還請張部長繼續支持我們縣紀委的工作。”
張林連忙笑着表示道:“商書記太客氣了,我不過是奉命行事,我剛來一切都不熟,以後還請商書記多多照顧。”
張林笑道:“張部長太客氣了,我們都是同僚,哪有什麼照顧不照顧的,相互支持工作到是真的,我們縣紀委的李如意正科很長時間了,按資歷擔任‘交’通局長是沒有問題的,但車書記想讓李海滄當,我們也沒有辦法,但下一步如果還有什麼正科實職的職位,還請張部長多多支持。”
這明顯是讓他提拔李如意,張林心裡想了一下,說道:“商書記的話我記住了,有什麼事我會通知商書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