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時候,沈先波將王豔玲叫了出來——這件事情只有王豔玲能夠幫上忙。
要知道,全權發起並負責這件事情的是現場改善項目組的人,而那些人無一例外都是公司大佬級別的人物,以沈先波這樣的人,如果沒有人引薦的話,連見對方一面都難。而就算有人引薦,他也沒什麼說話的機會。
王豔玲來說這話最好。
要知道公司每週五下午都會召開全公司總經理級別領導的周度工作安排會議,到時候王豔玲一定會參加的。而那個時候王豔玲便可以在開會期間知道誰是項目組的負責人,並在負責人的耳邊吹吹風。如此一來,事情就很輕鬆地成功完成。
王豔玲最近的心情看上去還不錯,而即便是聽到沈先波說着那些話的時候,她也是一臉笑嘻嘻的樣子。
“怎麼,想不到這一次又被公司給開除了?”王豔玲笑着。
沈先波笑着:“既然這樣,王總到底還要不要幫我這個忙呢?”
“幫是肯定要幫的,反正到時候董事會的那些人都回去的,幫你這個忙也不是什麼特別大的事情。”王豔玲笑着,“不過先波,你知道你這次是被誰陷害的麼?”
提到那個陷害自己的人,沈先波就頓時咬牙切齒的,隨即皺着眉頭說了三個字:“崔曉梅!”
整個公司裡,除了她之外,再沒有任何人想要害自己了。
沈先波感到非常的弄不明白:這個女人爲什麼要對自己這個樣子,難道在她的心目中,她必須要將自己趕盡殺絕才高興麼?
什麼何亞東,什麼黃朝暉……沒錯,這些人都參與到陷害自己的人之一了,但是若是沒有崔曉梅在背後煽風點火的話,這些領導怎麼會無緣無故對自己那麼關注?
然而在沈先波咬牙切齒地說着這話的時候,王豔玲卻笑着搖頭:“你錯了,我可以告訴你,你這次得罪的是整個公司的領導。”
聽到王豔玲如此說,沈先波頓時感到大爲詫異。
而見先波如此,王豔玲隨即道:“你還記不記得,在處理崔曉梅的時候,當時你在樑振業部長那說了什麼話麼?”
沈先波一愣,隨即想了起來:那天自己的確是被樑振業叫到了辦公室裡,樑振業曾問自己對處理崔曉梅到底是什麼意見。當時自己雖然不同意,但還是沒辦法答應了。
想到這,沈先波馬上點頭:“記得,我是同意他那樣處理崔曉梅的。”
“除了處理崔曉梅之外,你還說了什麼話,比如說反腐的?”王豔玲笑着問。
先波本來還弄不明白,不過經過她這麼一提起,他馬上也想起來了:沒錯,自己那天的確在樑振業的面前提到公司很多領導都在弄貪污腐敗的。
他之所以那樣說,是因爲知道那些領導和崔曉梅之間的關係。他想告訴樑振業,因爲崔曉梅和公司領導之間存在着貪污腐敗的關係,所以即便將崔曉梅下放,她還是有東山再起的機會的。而最好的處理辦法,就是將其永遠地從公司裡開除掉。
當然,沈先波只是說了半截話便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了。因爲他當時說着話的時候,已經發現樑振業的臉上掛着不滿的神情,當時他還想着樑振業是否也是貪污腐敗的一份子呢。
此時經過王豔玲一提起,沈先波馬上點點頭,承認自己那天說了那些話。
“就是因爲你這話,給你帶來了禍端。”王豔玲道,“我上週參加部門會議的時候,也想將這個話題捲進來。不過我這回放聰明瞭一點,只是試探性地摸了一下地圖炮,然後就發現很多人都不大樂意我這個舉動,所以那個時候我就馬上閉嘴不說了。”
王豔玲還道:“我當時還讓你在樑振業的面前千萬別亂說話呢。”
“可是我還是不明白,我說了這話,這又有什麼關係?”沈先波感到奇怪。
王豔玲笑着道:“有很大關係了。你知不知道,你只是在樑振業那提到了這一口,馬上害了多少人麼?採購公司那邊是首當其衝,目前採購公司已經是全軍覆沒狀態了,趙德柱下馬了。”
沈先波感到好奇:“上次合同的事情之後,他不就已經下馬了麼?”
王豔玲搖頭:“上次的事情對他的重創非常大,不過因爲趙德柱上頭有人的關係,所以他的職位總算是保住了。本來如果沒有你這麼一嘴的話,趙德柱會慢慢恢復元氣的。不過可惜,現在這麼一弄,他背後的那個領導想要保他都不行了。”
先波點頭,心中突然間感到有些可惜:趙德柱和何亞東之間是死對頭,如果趙德柱還在的話,他一定和何亞東死掐着。然而現在,他不在了,何亞東的勢力肯定就順理成章地接管了採購公司那邊的工作了。
看來,很多事情都不能以絕對的想法去想啊。
“採購公司那邊現在是什麼情況?”沈先波問着。
“我說了,全軍覆沒,採購公司這次總共換了二十二個人,你說厲害不厲害?”王豔玲道,“對了,這二十二個人中,還包括以前和你一起戰鬥的那兩個人。”
“孫建華和宋雪斌?”沈先波感到奇怪,“他們也涉嫌貪污?”
“他們是沒有涉嫌貪污,不過他們卻被當做是趙黨的,所以趙德柱倒臺,他們肯定也會被人給清算掉的。”王豔玲道,“現在這兩個人已經向公司打了辭職報告了。”
“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
“麗娜告訴我的。”王豔玲道,“這個還不算什麼,關鍵是徐佳平一抓,弄的人人自危,大家一推算起來,就知道你是個刺頭,所以纔要將你給弄掉的。”
原來對於採購公司那邊的倒臺,很多人倒是並沒放在心上。不過徐佳平被抓起來,讓相關領導感到害怕了。
沒錯,徐佳平在公司裡是個幹實事的人,在生產管理部給公司做了不少的貢獻。不過可惜,她那個人雖然幹事利索,但手上或多或少也有一些不乾淨的地方。
現在,公司既然連徐佳平都要抓起來,那麼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就有些大了。
很多人以爲這件事情也是屬於樑振業發起的反貪事情之一,然而事實卻不是的。但不管如何,徐佳平被抓對不知情的人來說就是一個危險的信號。
這時候,有風聲傳來,造成這件事情的風聲之所以這麼大,是因爲生產管理部裡有一個叫沈先波的科長。是這個人在樑振業那提出要反貪污的,所以纔會弄成今天這副狀況。
大家一傳十十傳百,馬上就覺得沈先波這個人絕對不能繼續留在公司了。而這個時候剛好有大學生鬧事的事情,所以大家馬上活動了生產管理部的新部長,讓他趕緊把沈先波這個刺頭給弄掉。
所以,這件事情歸根究底,還是沈先波得罪了人。
聽到王豔玲如此說,沈先波頓時恍然大悟:看來所有的一切居然都是因爲如此呢。
“只是爲了這樣?”沈先波感到好奇。
“什麼叫做只是爲了這樣?”王豔玲道,“你知不知道,你這麼一弄的話,該給公司帶來多少大的亂子。到那個時候,整個公司就不要生產了,全部都在反貪污。按照公司規定,這些有外水的人全部開除的話,那麼公司的生產就沒辦法繼續了,到時候全國五百多家經銷商都別賣車了,公司吃什麼?”
“可是你覺得這種不痛不癢的反貪行麼?”沈先波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按照我的意思,我都想一封舉報信上去直接完事。”
“你舉報給誰?”王豔玲的嘴角忍不住泛起一抹笑意,“我可以很明確告訴你,你的舉報信呢的確會送到受理者手中,不過可惜,那個人或者是不會看的,或者是直接將你的信原封不動地送到我們公司。”
王豔玲笑着:“你想通過媒體曝光?我可以告訴你,我們公司和全國主要媒體關係都非常好,你覺得媒體上會大肆報道我們公司的*麼?若是那樣的話,那我們公司全國十個大區幹什麼吃的,公司設立的駐京辦還有什麼意義?”
“難道就任由崔曉梅這個女人在公司繼續這麼折騰下去?”沈先波皺着眉頭,“這麼多年來,崔曉梅那個邦德公司不知道黑了我們公司多少錢啊。”
“的確是不能讓她繼續這樣,不過我們也要循序漸進。”王豔玲微笑着,“在咱們的實力還沒有繼續達到那個層次的話,你想和崔曉梅正面幹根本就是以卵擊石。現在能將她趕到下面的子公司,已經算是不錯的成績了。”
“行吧,我知道了。”沈先波輕輕地嘆了口氣,“我覺得以我們的力量,想要將崔曉梅給弄倒的話根本不可能。紫菱說的沒錯,不管怎麼說崔曉梅是個大老闆,是資產階級,而我們就算是做了總經理,也不過是一個無產階級打工者。”
見沈先波如此,王豔玲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實也不用那麼灰心,咱們要做的事就是等待時機。當初中國加入WTO的時候,不什麼事情都要按照老美的遊戲規則來玩麼,現在呢?現在有的規則還要按照咱中國人的意思來改。”
王豔玲補充着:“其實我們企業裡也是一樣的,你作爲一個小員工,想要和大佬們對抗的話,是不可能的。如果你要和這些人PK的話,最起碼也要等到你自己也是老總級別的人。到那個時候,別人就要看你的意思來辦事了,你說對吧?”
沈先波本來還感到有些鬱悶,不過聽王豔玲如此說完後,他心中總算是舒坦了很多,隨即點頭:“沒錯,不管怎麼說,我得先趕緊實現自己升職再說。”
“你放心,我會一直在你背後幫你的。”王豔玲笑着,“等着我的好消息吧,今天下午開下週工作會議的時候,我會想辦法刺激項目組的人的。”
因爲被要求在家休息,下午沈先波也沒什麼事情可做了,他隨即跑回家陪紫菱看電視聊天解悶。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安排妥當了,現在沈先波要等的就是黃朝暉親自來請自己回去再說了。
傍晚的時候,黃朝暉並沒有到沈先波的家裡來,來沈先波家的卻是鄭家旭。
當見到這小子會找到自己家,沈先波也頓感奇怪:要知道,自己並沒有告訴他自己住哪,他怎麼會找到這裡的,難道科室裡有事情要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