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相信崔長嘉
電話對面的人懶洋洋地說道,“不是兄弟不幫你,兄弟實在是沒有,阿澤對不住了啊!”
崔承澤咬牙道,“章策,之前你摩托車改裝,錢不夠了,從我這借過兩萬塊錢的.”
“哎,阿澤,你這麼說就不對了啊,我可沒有說借啊,是你願意給我用的。你也是大老爺們,不能說話不算數吧。我忙着呢,掛了啊!”
這句話之後就是嘟嘟的盲音。
氣得崔承澤擡腳踹牆,腳哪裡有牆硬,疼的崔承澤齜牙咧嘴地抱着腳丫子轉圈.
崔長嘉看得既好笑,又心疼,前世崔長樂跳樓自殺不久,崔承澤便去了夜店賣酒,喝出了一身的病,他比崔長嘉死得還早。
“阿澤。”崔長嘉在他身後喊了一聲。
崔承澤轉頭,看到崔長嘉先是一怔,緊接着擰過臉去抹了一把,硬擠出個笑來,“姐,你怎麼來了?”
崔長嘉把手中的繳費單子遞給崔承澤,“給爸交了五萬塊錢的費用,撐個十天半個月的應該沒問題,你別這麼擔心了。”
崔承澤吃了一驚,“哪來的錢?”
“從吳金瑤那裡拿的。”崔長嘉說了崔修遠和吳金瑤的事情,然後道,“過一陣子,等大哥的身體稍微好一點他們再去辦離婚證。”
崔承澤心裡很不是滋味,“嫂子怎麼能這樣呢?”
崔長嘉面色平靜,“阿澤,都到今天這地步了,吳金瑤離開也不算什麼了。堅強點,爸爸很快就會好起來的。”她說着把手中買的飯遞給他,“我給你買了包子豆漿,是不是還沒吃飯?”
“吃過了。”崔承澤說着“吃過了”,接過包子來便往嘴裡塞。
看着他狼吞虎嚥的樣子,哪裡像是吃過飯的?
兩個包子下肚,喝了兩口豆漿,崔承澤道,“姐,還是你在這守着爸爸吧,我想去打工。”
他知道大姐最近去找工作了,但是沒幹兩天人家就不用她了,也掙不到什麼錢,他覺得還是他出去,哪怕是去工地上扛沙包也應該比他姐掙得多。
崔長嘉也說出了自己的打算,“阿澤,我想去要賬。”
傢俱賣場是前年才建起來的,買地、蓋樓、蓋倉庫,再加上翻蓋後面的傢俱加工廠,從銀行貸的兩千萬遠遠不夠,後來又從社會上以高利息集的資。
大火之後,銀行把能收的都收回去了,再加上保險的賠付,其他的都處理得七七八八,唯有那些高利息集的資、些許的供應商的貨款沒有還上。
火災之後,債主都追來要賬,欠賬的倒是不急,上百家往來的客戶,加起來也是欠了崔家一百多萬的貨款,能給得寥寥無幾。
要賬?
崔承澤的情緒低沉,“爸爸也給人打電話要過,但也沒要來多少。”
崔長嘉沒有和崔承澤說那麼多,問道,“你知道哪一家欠咱們最多嗎?”
火災之後,崔文泉沒有逃避責任,沒日沒夜地處理着火災之後的事情,當時崔修遠住院,是崔承澤一直跟着崔文泉的,所以崔長嘉才問崔承澤這個問題。
崔承澤搖頭,“公司財務的事情都是大哥在管,咱爸其實不知道具體的數額,他當時給人要,只是說讓人把錢轉過來,姐,”崔承澤鄭重起來,“要不咱倆去要賬?”
要賬總比跑去打工掙得多。
崔長嘉點點頭,她之所以和崔承澤說去要賬,就是打算讓他跟自己一起去。她雖然不懼去要賬,但是一個女孩子出門總歸不太安全,有崔承澤陪着她能更心安一點。
崔長嘉問道,“沒有燒壞的那些東西,咱爸是不是都讓人收起來了?”
“靠着工廠大門的那一排放木料的庫房沒有波及,爸爸當時讓人把燒剩下的東西整理出來都搬到庫房去了,但是我先前聽爸說,那些東西銀行都折價了,而且價格應該評估的挺高的。”
也就是說那些東西,現在都屬於銀行了。
崔長嘉心裡頓時有了主意,“走,先回家!”
崔承澤當即跟着崔長嘉回了家。
崔長嘉纔剛進門,江紅英的巴掌就朝着她身上掄了過來,她一邊打一邊罵,“你個混賬東西,你把你哥嫂拆散了,讓你哥怎麼活啊!”
1982年,崔長嘉才五歲,她父母便來了州城闖蕩,她在老家跟着爺爺奶奶一直長到十六歲,要上高中了,纔來了州城。她既不像大哥沉穩能幹,不像弟弟長得帥氣討喜,也不像妹妹漂亮聰明。她自卑怯懦,沉默寡言,總感覺自己跟家裡的所有人都隔了一層,所以她覺得和誰都不親厚。
到了後來的很久很久,不斷的追憶過往,她才發現她錯了。
家裡的別墅只有兩個主臥,父母佔了一個,另外一個是她的,誰都沒有和她爭過。
家裡有好吃的,好玩的,從記憶中開始,弟弟妹妹都會讓她先吃。
出門在外,家裡人怕她不自在,總是悄悄的照顧她的情緒。後來,她年齡大了,高不成低不就的,議親總是不順利,別人說三道四,父母卻很霸氣地迴應,“嫁不出去有什麼關係,我們崔家能養得起閨女!”
即便是後來家裡出了事,大家都沒有想讓崔長嘉去做過什麼。
二十七八年了,江紅英從來沒對崔長嘉動過手,如今崔長嘉被打,她也不覺得難堪,卻越發地痛恨起前世的自己來。
那時候,她家裡出事了,她硬着頭皮去外面找了工作,卻總是幹不長,三天兩頭地換,既掙不到錢,又浪費了時間。後來父親過世,妹妹崔長樂跳樓自殺了,大哥崔修遠抑鬱,母親江紅英一病不起,吳金瑤扔下小寶不管,她徹底沒有了依靠,纔不得不走了出去。
可是人都沒了,再要強有什麼用?
現在日子雖然艱難,但家還沒散,一切都還來得及!
崔長嘉一動不動地任由江紅英的巴掌落下來,急得崔長樂在旁邊抱着江紅英不讓她打,“媽,這不是姐姐的錯,不是姐姐的錯啊。”
江紅英性格要強,家裡發生那麼大的變故,她都沒有在孩子們面前流過淚,但是今天她坐在椅子上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我這是做了什麼孽啊,天爺啊,還不如讓我死了哪!”
江紅英一個多月沒有染的頭髮已經露了白,皮膚粗糙了很多,眼角的皺紋也深了,看上去比之前老了很多。
崔長樂摟着江紅英,哭着道,“媽,您別哭了,您哭我也想哭。”
母女兩個抱頭痛哭,一時間屋裡簡直要被眼淚淹沒了。
崔長嘉嘆了口氣,“媽,別哭了,我打算帶着阿澤去要賬去。”
崔長嘉的話把江紅英驚到了,她怕自己聽錯了,問道,“你說要去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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