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心機
高陽掀了桌子。
將她媽做好的早飯都掀了。
碗筷飛到地上成了碎片。
同時成了碎片的還有高秀寧的心。
一聲一聲地捅死。
她自認,她可能有些地方做得不夠好,但她沒有害過孩子。
孩子突然發瘋的樣子讓她覺得害怕,讓她覺得恐懼。
彷彿就從高陽離家出走以後,就變了一個人一樣。
高秀寧不敢哭出聲,她怕丟人。
女兒掀桌子,對着自己的母親大喊大叫,這叫人聽見她這張臉就沒法要了。
一個孝都談不上,還談什麼其他的,外加離家出走,她擡不起頭啊。
蹲下來,用一隻手去撿地上的碗筷。
高陽直接躺在炕上一動不動。
“現在滿意了?你不是覺得我佔便宜,現在高崎要自己去扒。”
高秀寧兩行淚順着臉淌了下來。
“我不知道你怎麼想的,但這個事情我確實不知道,我也不會叫他這麼幹。”
她怎麼會幫着外人去搶女兒的進項?她就是傻,也幹不出來這種事兒。
高崎這種畢竟差了一層,他做出來什麼屬於他個人行爲,高秀寧不認這個罪。
這和她無關。
高陽閉着眼睛,不肯去聽。
高秀寧收拾好碎片,她怕高陽下炕紮了她的腳。
然後她就去了上屋。
李鳳蘭一臉懵。
“誰說的?不可能啊!”
高崎不可能有那麼大的膽子,再說高崎都不知道他表姨家住在哪裡。
高秀寧緊盯着李鳳蘭的臉去看,她確信李鳳蘭不會和她玩這個心眼。
想起來昨天女兒說的搬家的話。
“我和高陽這兩天找房子,找好就搬。”
李鳳蘭的臉瞬間垮了下來。
這叫什麼?
你們娘倆在她這兒住了多少年了?十好幾年,攆你了嗎?
高崎這個王八蛋搞事情你們就馬上要搬,外人怎麼看?
人家知道真相的不得說他們家欺負孤兒寡母的?
天地良心啊。
“姐,你這是打我的臉啊!”李鳳蘭嘰歪了:“高崎真的幹了我叫他爸狠狠揍他,你搬走算是怎麼回事兒?”
“住着也不方便,早晚都得分開。”
“早晚分也不是現在分,我沒對不起你和外甥女吧?你不能這樣羞辱我啊,這些年我供你吃供你喝……”
她犯什麼大罪了?
高秀寧覺得撕扯下去也沒完沒了,乾脆就躲回屋子裡去了。
可李鳳蘭這口氣咽不下去啊。
高崎有錯,那就找高崎啊。
怎麼還把罪推到他父母身上來了?
繫着圍裙直接就殺到後面去了,然後在高崎屋子裡好一通鬧騰,又是哭又是喊的。
高崎被他媽鬧得滿臉通紅。
李鳳蘭那嘴罵起來人根本不饒人,只差沒把陳薇直接罵地縫裡去。
“什麼不要臉的事情你們都敢給我做啊?人家現在說了,誰都別幹了,你們是瘋狗嗎?跑到親姑姑碗裡搶飯吃,幹活也是按工給的錢,短你們了?你們說蓋房子沒錢,我和你爸說這個錢我們出,結果你們還跑到周月家去了是吧?要不要臉啊?怎麼有你們倆這種不要臉的呢,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
然後就是國罵。
嘴裡沒有一句乾淨的話。
高橋被他媽罵的蹲在地上抱頭。
陳薇訕白白的。
她覺得罵就罵了唄,反正也不會掉塊肉。
再說這事兒她幹得不後悔。
萬一成了,錢就是他們家的。
再說現在大家都不幹了,那就正好!
誰都別賺。
“娶你這種喪門星進門,我可真是倒了黴了……”李鳳蘭指着陳薇破口大罵。
自己的兒子她知道什麼德行,絕對沒有這種膽子。
可作爲共犯,高崎也不是個東西。
良心都壞了!
上面這麼鬧,下面怎麼可能聽不見呢?
高峰晚上意思意思的把高崎打了。
人家都結婚娶老婆了,你說就是做爸爸的能真打嗎?
不給孩子留一點面子?
以後怎麼相處啊?
然後和李鳳蘭來了下屋勸高秀寧,不讓搬走。
高秀寧上午生氣是真的動了搬走的心思,結果高峰李鳳蘭一上門道歉,她又不想搬了。
其實居家過日子,能一點事情都沒有嘛。
高陽去了周月的單位,她沒去打擾周月辦公,而是在外面門口一直等。
周月下了班纔看到她。
“你如果是怕賺不到錢來找我,那別擔心,早上我也是有點生氣,話說得重了點,該怎麼還是怎麼。”
但她覺得鬧成這樣,還能住在一起呢?
出去找個房子,這點錢出不起?
“表姨,我真的對不起你……”
高陽標準九十度鞠躬。
孩子鞠躬鞠得特別實誠。
解釋的話沒說。
周月點點頭:“以後你就好好幹活就行了,家裡人來人往的也是眼雜,你就別來了。”
氣是沒那麼氣了。
但周月覺得這一家子都不準成。
不值得交。
作爲親戚,我能幫的都幫了。
其他的就算了吧。
甚至她覺得,其實過不好都是有原因的。
至於都是什麼原因,那就自己找去吧。
外人不會告訴你實話的。
高陽去打聽了房子,就在北選附近,也是小房。
地方不大,推門進去就是大竈,往裡面走就是炕。
農村一般而言就都是這種格局。
搬進搬出其實真的特別方便。
一個月20的租金,每個月按時交就行。
高陽回到家,高秀寧有點拉不下來臉。
畢竟孩子對着她摔摔打打的,她是母親,不要面子的?
“你舅媽把你表哥嫂子都罵了,罵的那叫一個狗血噴頭的,你舅也把你表哥打了……”
這總行了吧?
高陽坐到炕上。
她承認她當時不該那樣發脾氣的。
是她的錯!
但……
不後悔。
點點頭:“那一萬塊錢你們怎麼打算的?不扒房子哪裡有錢?還回去吧,還有我租好房子了,就在北選道邊,一個月20塊錢……”
接連的重擊讓高秀寧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真的活不給了?
不讓幹了?
這不是絕人後路嗎?
“你表姨怎麼能這麼幹呢,大家親戚一場,我都跪下求她了……”
高陽這才知道,她表姨一開始爲什麼會答應幫忙。
她掉眼淚。
“媽,你覺得人家應該幫我們嗎?必須幫我們嗎?憑什麼?換成是你,你會幫嗎?我們對人家來說就是窮親戚,我如果知道你這麼幹了,跪也是我去跪,我不會叫你跪的……”
高陽又嚎了起來。
哭是真哭,但哭的同時高陽覺得她的心腸可能真的是黑的。
不然爲什麼她要做戲給母親看呢?
她難受的胸口好像堵了一塊石頭,但她同時也有想到怎麼樣的去做能讓母親站到她這一側來,能讓母親同意搬走。
她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