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霍宅玩,夜幕漸漸落下,唐筱然要帶着景軒離開。
天色已暗,申雅也自然是不放心,便讓家中的司機去送,到達路上的時候,景軒說自己餓了。
唐筱然和司機打過招呼,然後牽着景軒離開,他說他要吃過橋米線。
有一家店的過橋米線很不錯,景軒也許是真的玩餓了,在米線中放了很多的東西,火腿腸,丸子,還有些蔬菜。
看的唐筱然眉頭都跟着皺起來;“晚上快要睡覺了,你吃這麼多,肚子會不舒服的。”
“沒關係,我現在正值長個子的時候,是要多吃一些的。”景軒還說的頭頭是道,條條有理;“媽媽,你覺得再放兩串蘑菇怎麼樣?”
她忍不住揉捏着眉頭,這麼小的人兒,她竟還說不過!
“放吧,既然是長個子,那就多吃一些,還想要吃些什麼,就一次性都放了。”
景軒頭點的像是小雞啄蝦米;“我現在正長個子呢,吃不飽的話,將來會長不高,我現在得爲我的將來着想。”
唐筱然嘴角略微有些抽,端起桌上的水喝了兩口,他們家景軒以前不這樣的,他可是一個乖巧懂事的好孩子,現在怎麼變得這麼能說會道,油嘴滑舌?
還有些吃不飽,景軒又要了一個雞柳加餅子,吃的滿嘴香甜。
“吃吧,能吃就是福。”她笑着,給他要了一碗甜湯;“一邊吃一邊喝,胃也能舒服些。”
正在這時,放在包中的手機傳來震動,唐筱然拉開包,拿出手機,是申雅打過來的,她好奇道;“怎麼了?”
“你現在在哪裡?”申雅的聲音中飽含着些許激動。
“還帶着景軒在吃東西。”
“得得,別吃了,別吃了!蘇正梟回來了,現在都已經到了機場,你趕快做好準備工作。”申雅急忙道。
一聽到這話,唐筱然的神色也跟着正經起來,直接將景軒面前的碗給推開;“走吧。”
景軒還在說着餓,不願意,她讓廚房做了份米線帶走,然後道;“趕快走,你爸爸回來了!”
聞言,景軒面露喜色,連連點頭。
母子兩攔了一輛出租車,坐上去,迅速朝着醫院趕去,幸好霍景承已經提前給醫院打過招呼了,房間是現成的,現在只要住進去就好。
景軒躺在牀上,還在喊着餓,沒有停頓時間,唐筱然又忙將帶回來的那份米線給煮沸,端到他面前。
眉開眼笑,景軒端着碗,吃起來。
唐筱然心中竟難得涌現出幾分緊張,一直在不停地看着時間,還在暗暗罵着自己,又不是沒有看到過,緊張個什麼勁?
他吃完,申雅的電話又打了過來;“現在已經在樓下。”
她又連忙將窗戶打開,病房中被景軒吃的一股香菇味,然後去倒垃圾。
景軒坐在牀上,學着他爸爸的模樣,小手一把扯開身上的病服,然後再用力的晃了晃腦袋,將頭髮全部都弄亂,再掐自己兩下,噗通倒下去。
這邊才做好,病房的門便被推開,蘇正梟走進來,直接跨進病牀邊。
景軒佯裝睡着了,沒有一點反應。
蘇正梟眼眸落在景軒身上,盯着他的小臉看,說話的語氣都沉重的像是石頭壓在上面;“才幾天,瘦了這麼多……”
景軒悄悄地舔了舔脣瓣,前天的手抓餅挺好吃,昨天的酸辣粉也不錯,今天的米線稍微有些鹹,雞柳有些油。
深深閉眼,他粗糲的手指撫摸過那柔嫩的臉頰,然後走出去,直接衝進主治醫生的辦公室;“我兒子病情怎麼樣了?”
醫生臉色有些爲難,不知該怎麼樣開口,畢竟是霍先生交代的,可孩子沒病也是事實。
這樣的猶豫與爲難落在蘇正梟眼中卻成了默認病情嚴重的反應,他心口的嫩肉連帶着胸腔都在陣陣泛疼,從西裝褲的口袋中拿出手機,將電話直接撥到了美國;“我要你們那裡關於心臟科最權威的醫生,最先進的技術,資金不是問題,飛機會立即過去接你們,在明天下午六點之前務必要給我趕到香港!”
美琪當日的病情他是看在眼中的,不能跑,不能跳,總是蒼白着那張臉,不時急急的粗喘着。
他不能再讓自己的兒子變成這種情況,蘇家的人都已經走了,如今只剩下他和景軒,他怎能讓自己的兒子有事?
別說一百萬兩百萬,就是要他傾家蕩產,他都要治!
在生命面前,錢又能算得了什麼?他可以沒有錢,卻不能沒有景軒!
再折身走回病房,蘇正梟坐在病牀邊,臉龐上的線條異常冷硬,握住景軒的小手,他低垂着頭。
俗話說的好,男兒有淚不輕彈,不是不彈,而是時候未到。
景軒稍眯着眼睛,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手背有些溫熱和潮溼,難道爸爸哭了嗎?
他心疼,佯裝輕哼了聲,緩緩地睜開眼睛,輕聲叫着;“爸爸,你回來了。”
迅速,蘇正梟直起身子,寬厚的後背更是挺的筆直,和方纔比起來判若兩人;“哪裡不舒服?”
即便他再心焦,再痛苦,但也不能讓自己表現出來絲毫,在這個時候,他就是景軒的依靠,是他的天地,天地都軟了,孩子又怎麼可能有安全感?
“我想尿尿……”他輕哼着。
聞言,他立即彎腰,將景軒抱起,也許是心理作用,他總覺得景軒變得好輕,真的變的好輕;“這段時間沒有好好吃飯?”
景軒還配合的搖頭;“不想吃,吃不下。”
他腮幫子咬緊,抱着景軒的兩手更是無意識收緊,後背處青筋暴起,下一秒似是便要爆破,蘇正梟在硬生生的硬忍着。
解決了生理上的需求,景軒舒服的眯着眼,然後又被蘇正梟抱回牀上。
站在暗中,唐筱然將眼前的那一幕清清楚楚映入眼簾,再看到蘇正梟,她心中本是就很緊張,再加上看到他此時的神色後,心中不由的更爲緊張,指尖都在止不住的輕輕顫抖。
可接下來的事情根本無法逃避,難道她要一直這樣站在背後?
想了想,她終究還是拿出勇氣,走了出去,聽到聲音蘇正梟回頭,目光不冷不熱,不遠不淡;“景軒會沒事的!”
他這是在安慰她嗎?
唐筱然心中的緊張又多了幾分,若是讓他知道這是一場騙局的話,他又會有什麼樣的神色?
“我有些悶,想要出去透透氣。”看到媽媽出來,景軒暗暗對着她使了個眼色,掀開被子下牀,要離開。
蘇正梟也跟着起身,打算跟上去。
“爸爸,隔壁房間還有一個小夥伴,我要和他單獨玩,你就在這裡等我,我很快就回來。”景軒伸手指着隔壁,此時說起謊話來已是臉不紅心不跳;“他的頭髮都已經脫光了,很難看,別人看到他會哭的。”
聽到這話,蘇正梟眉頭緊皺,卻也頓下腳步,沒有再跟上去。
他知道,孩子這會兒能有夥伴,玩玩心情也會變得愉快,不再那麼沉悶。
景軒走出去,順手帶上病房門,暗暗對着媽媽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他的任務已經完成,剩下就看媽媽的了!
蘇正梟拿出手機,又給美國那邊打過去;“現在到哪裡了?還沒有出發?我讓你們過去是看戲的?趕不回來,全部都給我解僱!”
瞧着他脾氣爆怒,唐筱然眼神動了動,略微有些慌亂,過了幾秒後,她走上前,直接奪過蘇正梟手中的手機。
他面色一冷,盯着她看。
“我騙你的!”唐筱然對上他那樣的目光;“景軒沒有得病,全部都是我騙你的,目的就是爲了你能回來。”
神色一寒,蘇正梟冷冷道;“什麼意思?”
“景軒沒有得病,更沒有得心臟病,都是我騙你的!”唐筱然用盡全身力氣,迎上他冰冷的神色;“我有話想要對你說。”
“騙我?”蘇正梟胸口在不斷劇烈上下起伏,跳動的很快;“你倒騙得真是好!”
唐筱然沒有言語。
“怎麼,又要告訴我你要結婚嗎?”蘇正梟冷冷的笑着,從薄脣中散發出來的寒氣要將人給凍成冰;“你是覺得我的脾氣不夠暴躁,所以想要將我更加激怒是嗎?還是臨近結婚,讓我給你上禮?”
搖頭,唐筱然堅定決心道;“我讓你回來是想要告訴你,景軒不能沒有爸爸,我也不能沒有丈夫,我們復婚吧!”
心抑制不住的在狂顫,可臉龐上的神色依然還是冷沉得;“你是腦袋燒糊塗了?還是這會兒在發燒?”
“我很清醒,我既沒有發燒也沒有糊塗,我現在說的話都是認真的!”唐筱然將那些事全部脫出;“我和劉耕宏的訂婚只是假訂婚,他父親重病,他讓我演一場戲,我答應了。”
她當初過於絕情,如今蘇正梟還是不肯信;“你以爲我會相信?”
唐筱然道;“我可以給劉耕宏打電話,讓他過來解釋,將事情的原委都告訴你,還有你不瞭解我嗎?如果我沒有接納你,沒有接受你,又怎麼可能會和你還有景軒在醫院的那晚睡在一起?”
蘇正梟的目光也定定的凝視着她;“你不是說爲了償還責任還有愧疚,完全可以做到那種地步嗎?”
“在你眼裡,我便是真正那麼隨便的女人?要償還愧疚還有責任的方式有很多,我爲什麼要選擇那種?”唐筱然目光澄澈。
“因爲那是你的底線,那是你對待男人的底線,這話是你自己曾親口說出來的。”
唐筱然點頭;“的確是我說的!可我是故意那樣說的,因爲我要騙你,自然會那樣說!我是人,又不是石頭,當你爲我做出那樣的事後,我怎麼可能會再在你的心上補一刀,怎麼可能會在那種時候選擇和劉耕宏結婚,你難道覺得不突然?”
“男女相戀,情到深處自然濃,無論做出什麼事都是正常的。”蘇正梟如此道。
這一刻,他的心還在狂亂跳動,那些話猶如一桶水直接砸下來,超出預料的發展,讓他沒有招架的能力。
唐筱然很無力,也有些無奈;“那些真的是在演戲,我沒有騙你的必要,若是要問我爲什麼演戲,因爲那時我心中對你還有猶豫與糾結,並未堅定決心與你在一起,那場演戲是在幫他,也是在幫我,也是在考驗你,讓我徹底的看清楚,我能不能選擇再和你在一起,無論你信也好,也不信也罷,這便是全部的事實!”
眼眸在漸漸,一點一點的跟着變的深沉,就像是緩緩暈染開的黑墨,漸漸濃烈,漸漸暗沉,蘇正梟正色起來;“所以,你用這樣的方式在騙我?”
“我知道你痛恨這樣的方式,也知道美琪的病是你心中的禁忌,可除了這樣我沒有別的辦法!我那樣騙了你,你深信不疑的離開,我並不知道自己在你心中還佔據着什麼樣的地位,但景軒在你心中的地位卻是不用質疑的。”唐筱然解釋道。
冷笑,蘇正梟不言不語,就那般坐在那裡,放在西裝褲口袋中的手卻在輕跳着,有節奏的輕敲着大腿,那是他欣喜時的習慣反應,被欺騙的怒火早已煙消雲散,哪裡還有半分怒火。
能聽到她說這番話不容易,當初可是將他欺騙足夠深!
“還是不相信?或者還是在生氣?從你告白到如今也無非不過是堅持了幾個月,而我自從與你告白後又堅持了多久?八年!在這八年內我受了多少的氣,受了多少的委屈還有多少傷害,那些你永遠都不會知道,但你才受了幾個月便覺的無法忍受了嗎?你的這些傷害與委屈與我那時相比又算得了什麼?如果你依然堅持要生氣那麼便繼續吧,這樣的話只能證明你不配我再愛下去。”唐筱然盯着他,如此道。
眸光閃爍,蘇正梟起身,朝着病房外走去。
見狀,唐筱然的心是徹底的涼了,八年與幾個月相比,受的那一點欺騙與傷害又能算得了什麼?
雖然說這次是她自作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騙他也有錯,可是他的反應,讓她覺得……
前腳已經踏出病房,蘇正梟又驀然頓下腳步;“我今天晚上住在蘇宅,明天離開,兩點的飛機……”
隨後,病房門帶上,走過醫院走廊處的拐角處,蘇正梟那一本正經的神色立即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臉的信欣喜與激動,滿臉喜悅,腳下的步子都像是在飄着似的,不斷的握拳,滿面春風。
“嘖嘖,不錯,果然不錯,算命的說我正桃花盛開,的確挺準……”
病房中,唐筱然卻是心冷,對於他的反應,景軒進來,着急的問情況如何,她沒有理。
景軒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怎麼爸爸媽媽都這麼難搞啊!
申雅也打過來電話,詢問如何。
她如實說了,包括蘇正梟離開時留下的最後那句話。
申雅想了想,說;“笨!蘇正梟留下那句話分明是有用意的,他的意思就是他明天兩點離開,讓你去將他阻止,攔下來。”
想了想,唐筱然覺得也是,掛斷電話,她的心冷與不快都瞬間消散,而是沒好氣的冷哼。
她受了八年的委屈,他才受了幾個月,她心中的憤怒本就沒有消散,如今還讓她再追着他機場跑,絕度不可能!
給個臺階還不下,非要蹬鼻子上臉!他以爲她還是以前的唐筱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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