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爹和那些乾兒子
鄭冽最終決定出席潤明度假村計劃的競標會。除了殷兆瀾希望他到場外,樓宇靖也代表樓家給出一封邀請函,同樣接到邀請函的還有安世維。
這場競標會不單是一個度假村計劃那麼簡單,還是樓家的開場第一炮。有意思與樓家交好的南風市名流富豪,都會給出這個面子。
樓宇靖和鄭冽不對付,但在表面功夫上,他做得滴水不漏。
鄭冽帶着殷兆瀾和陳唐來到會場的時候,樓宇靖、樓宇風以及他們這一行最大的競爭對手威遠建築公司的老闆石千山也已經到場。
看到鄭冽他們,樓宇靖率先走過來,向鄭冽伸出手:“難得鄭少賞面,希望我們有更多合作的機會。”
鄭冽握住他的手,簡單說:“作爲中天的董事長,我很期待。”
樓宇靖又和陳唐握手,互相寒暄了幾句。
輪到殷兆瀾時,樓宇靖的笑容明顯真心親熱得多:“阿瀾,我看好你們,好好表現。”
殷兆瀾笑得自信從容:“該是我的,我不會放手。”
樓宇靖鼓勵地拍拍他的手臂,又和他說了幾句,才和鄭冽和陳唐道了“失陪”,轉而去招呼其他到場的人。
陳唐對殷兆瀾和樓宇靖的親近沒有特別反應,似乎習以爲常。
鄭冽三人舉步繼續走向屬於他們的座位,石千山突然走過來,攔住他們的去路。跟在他的身邊是一個金髮碧眼,一身貴族氣派的外國青年。鄭冽認得這個人。之前在樓家的宴會裡見過一面,接着又在秦臻的病房裡見過一面。
“鄭少,難得一見啊,久仰久仰!”中年發福的胖子笑眯眯地和鄭冽打招呼。作爲南風市的老牌建築公司老闆,他和鄭冽的交雜不多,只是互相知道對方的存在。若不是安世維向鄭冽提起,他還真認不出石千山這個人。不過隨着潤明度假村計劃的推進,他對威遠建築以及石千山也有了一定的瞭解。
“石總,你好。”鄭冽點點頭,等着石千山的下文。
不料,石千山微微側身,讓出正位給身邊的外國青年:“鄭少,這位是我的朋友,安德烈先生。安德烈先生,這位是中天集團的董事長鄭冽。”
“你好,鄭先生。”安德烈風度翩翩說,紳士地向鄭冽伸出手。
鄭冽眼裡閃過一抹異樣。之前的兩次見面都是匆匆而過,這樣的正面交流還是第一次。
“你好。”鄭冽和他握手。
安德烈只是和鄭冽虛虛地握了握手,很快抽回來:“之前鄭先生走得匆忙,我都來不及讓Eric介紹一下。”
鄭冽自然知道他口裡的Eric指的是秦臻。
“是嗎?”他口氣冷淡。能和陳涵一樣待在秦臻的病房,可見這個安德烈和秦臻的關係匪淺。
“Eric在電梯裡暈倒,鄭先生作爲他的朋友居然一走了之,我和陳先生都覺得非常生氣。”安德烈沉聲道。
鄭冽眼神一冷:“如果安德烈先生要興師問罪,恐怕我沒有時間奉陪。”
“不,我並無此意。”安德烈微微一笑,“既然鄭先生和Eric的關係不復存在,我很高興可以成爲他的next。希望鄭先生不要再給Eric帶來不必要的傷害。”他的語氣裡已經含着一股對秦臻勢在必得的意味,令鄭冽覺得相當不爽。
“我相信這句話只是你擅作主張說出口的。有這個時間在我面前放話,不如回頭去勸秦臻不要再糾纏下去。”鄭冽毫不客氣地說。
安德烈的臉上微沉,看着鄭冽的目光帶着一抹不善。
“鄭少,競標會快要開始了,我們儘快入座吧。”殷兆瀾見氣氛不對,站出來說道。
“安德烈先生,樓二少還在等我們呢!”石千山也笑着當和事佬。
“我的事,輪不到你管。”鄭冽睨了安德烈一眼,直接越過他走開。
競標會進行得十分順利。
作爲中天集團的代表,殷兆瀾的表現極爲亮眼。站在臺上從容自若講話的他像一個發光體,漂亮自信,優雅得體,一舉一動都能影響臺下人的情緒。當他講解完畢下臺時,收穫雷鳴般的掌聲。
不知是不是鄭冽的錯覺,殷兆瀾的眼光一直有意無意落在他身上,然後表現得越發出色。
最後潤明度假村計劃的精品樣板房項目果然由中天集團的建築隊中標。競爭這個項目失敗的威遠建築公司也不是一無所獲,他們得到了度假村計劃中商品樓的建築權。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樓宇靖與樓宇風互別苗頭。樓宇靖意屬的中天集團建築隊奪標,他對殷兆瀾滿意得不得了,親自過來和他握手致意,讓殷兆瀾在南風市的名流富商面前大大出了一把風頭。
“我做到了!”殷兆瀾難得喜形於色,雙手鄭重地把象徵中標的皮質文件袋交給鄭冽。
“這只是開始。”鄭冽把文件袋推回給他,“你好自爲之。”
殷兆瀾臉上高興的表情不自覺斂了斂,看着鄭冽起身離開座位。
鄭冽離開座位是因爲看到安世維。
這個哥們東張西望沒有看到某人後,站在一個角落朝鄭冽使勁招手。
鄭冽走過去,安世維問:“他出國了嗎?”
“他?”鄭冽裝傻。他對安世維用這麼不負責任的方式把傅錚丟給他處理頗有微詞,但誰叫他們是最佳損友呢?
“傅錚。”安世維白了他一眼。
“明天出國。機票已經買好了。”鄭冽說。傅錚難過的勁頭過了後,對安世維的態度算是拿得起放得下。和身在國外的傅家人聯繫好後,他開始着手回國的事。這兩天他不再跟着鄭冽出門,大部分時間都呆在酒店裡一步不出。鄭冽沒有事做,昨天在酒店裡和他一起待着,偶爾聊聊天,倒成了滿談得來的朋友。
“那就好。”安世維鬆了一口氣。
“第一次見你爲一個男人這麼傷腦筋。”鄭冽揶揄。
“得了!我消受不起。”安世維撇嘴,“打不得罵不得,我還能怎樣?他和那些人又不一樣……”
“是你先招惹他的。”若不是安世維壞心不改把人拐來了,就不會這麼一出。
安世維悻悻然說:“我會吸取這個教訓。”
“能讓安少說出這句話,傅錚倒厲害。”鄭冽嘲笑他。
安世維睨他:“還幫着他說話哦?看來你和他相處得不錯,怎麼沒有收了他?反正你的乾兒子多一個不多!”
“我對他沒有那方面的興趣。”鄭冽說。
安世維的目光充滿懷疑。他還記得鄭冽爲他接風那晚對傅錚可是殷勤得很!
“不信就算。”鄭冽哼了一聲。反正他後來對傅錚再也產生不了上-牀方面的興趣。
安世維聳聳肩:“聽說前天秦臻在你面前暈倒,你理也不理直接走了?”語氣有些歎爲觀止,既欣慰又疑惑。
鄭冽一愣,無言點了點頭。沒有想到這事已經傳開去了。
安世維看了他一眼:“他的傷挺嚴重的,一雙手臂幾乎廢了。王殊緊張得要命,馬上幫他安排了國外的醫生進行植皮手術。”
“……是嗎?”鄭冽平淡說。
安世維仔細打量他的表情:“真不心痛?”
“你說呢?”鄭冽撩了撩眼皮,“潑硫酸的那個人怎麼樣?”
“凌瑞安?進警局蹲着了。少不得一個故意傷害罪,或許更嚴重,看秦臻追究的決心吧!”安世維提到這個,表情也陰鬱起來,“我早該想到留着他沒好事。”
秦臻去了華輝有王殊罩着,安世維暫時無法找他的麻煩,於是遷怒了還留在S&S的凌瑞安。說起來秦臻會遇襲也是他活該。誰會想到他爲了凌瑞安和鄭冽鬧翻,離開S&S後卻把凌瑞安拋到腦後,任他被安世維折騰狠了都不伸手幫一把?凌瑞安外表清純,內在又不是什麼好鳥,自然把這筆賬算到秦臻頭上,憋着憋着就做出蠢事來了。
可恨凌瑞安頭上還掛着S&S的牌子。儘管安世維吩咐公關做危機處理,譴責凌瑞安的個人不當行爲,又扯出其他事轉移視線,但依然改變不了這件事對S&S產生負面影響。
反而秦臻作爲受害者,得到大部分媒體的同情。雖然也有一些不和諧的聲音牽扯出情殺呀潛規則之類,但都被人強勢彈壓下來。看來離了鄭冽,秦臻背後的靠山已經很牢固。
鄭冽想到那一日秦臻爲了向他解釋,慘白着臉不管不顧地跑出來的樣子,心裡閃過一抹複雜。
“趁機清理了也好。”鄭冽只能這樣安慰。
“說到底都是你給我惹來的麻煩。”安世維拳頭捏得咔咔作響。
“傅錚還在我這裡,明天才出國。”鄭冽輕飄飄說了一句,立刻讓安世維興師問罪的架勢癟了。
“早說了不要管我的婚事。家裡那些人不知道在想什麼,居然把我和一個陌生的女人送作堆!”安世維喃喃抱怨。
老一輩的人總希望看到他們結婚生子有個家。安世維年紀不少,混到這個份上才被逼婚,他的家人已經夠仁慈了。相比之下,父母已逝的鄭冽要自由得多。唯一能管他的長輩只有蕭燊的父母。但蕭燊的父母開明得緊,連自己兒子選個男人作伴侶都不插手,哪會強逼鄭冽結婚生子?
對於安世維的抱怨,鄭冽只能轉移話題,以免安世維以爲他在炫耀和他打一場。
“反正你也沒讓你的家人好過。”把傅錚帶回家公開出櫃,這件事已經足夠讓安家老少氣一頓飽的。也只有安世維這個奇葩纔會想到這一招!他明明是個男女通吃的主兒!
安世維得意地嘿嘿直笑,賊賤賊賤的。
鄭冽沒好氣地朝天翻白眼。
“那個洋鬼子時不時盯着你,你得罪他了?”安世維突然問,對着某個方向揚揚下巴。
鄭冽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正好和安德烈深沉的綠眸對上。後者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大方對他頷首,又轉過頭繼續看着臺上。
“他對秦臻有意思。”鄭冽淡淡說。
“怪不得!”安世維恍然,“秦臻那張臉,走到哪裡都吃香。”
“與我無關。”鄭冽事不關己說,“只要他不主動惹我。”
“如果秦臻可以從此消停下來,也不錯。”安世維對秦臻始終膩煩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