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確認了嗎?”我看到她的同時也看到了在她身旁站了幾位頭髮花白的、感覺像老教授似的穿着白大褂的人。
“她……許教授,還是你來吧。”她有些爲難的把原本握着的報告轉給了那位被她稱爲許教授的人。“她是病人的同事。”
許教授聽了她的話表示會意的點點頭“小姑娘,你跟我出來一下。”
雖然我在今天來臨之前做好了無數種不好的揣測,可是面對這位老教授這種神秘的態度時還是不自覺的越來越緊張。
“許教授,到底有多嚴重?”我跟着他走到病房外的拐角,禁不住皺了皺眉頭,他們這些人就喜歡把氣氛搞的那麼緊張,以爲是在拍電影嗎?
“聽安大夫說,她是來北京學習的對嗎?”許教授聽到我的問話,停了下來轉過身問我。
“是的,所以我們同來的同事們都很擔心她的病情”我有點難過的回答。
“你們能通知到她的家屬嗎?”
“家屬?”我有點吃驚,一個小姑娘在廁所裡暈倒,就算再嚴重,也不用叫家屬來吧?
“需要給家屬下病危通知書!”許教授很嚴肅的說。
“病危通知書?”我的聲音不禁提高了八度“她倒底怎麼了?!”
“不要喊!”許教授壓低嗓門“病人自己現在還不知道,她得的是骨癌,已經到末期了,癌細胞已經擴散到無法控制,如果身體不適,爲什麼不早點到醫院檢查呢?難道以前一點都沒察覺嗎?讓家屬來陪她最後幾天吧!”
晴天霹靂!
我的眼淚忽然涌了出來,都沒來的急通過我的眼眶的允許.常聽人說:沒經歷過生死,就不會知道生命的可貴.可是爲什麼讓我和小翁同時經歷生死,卻不能一起渡過已被我們珍惜的生命呢?……我已經無法說明當時的心情,麻木、無力但仍有生命的身體勉強讓空白的思維逐漸恢復運轉。
“大夫,你們真的確診了嗎?可不可以再查一遍?大夫……”因爲顫抖,因爲泣不成聲,我已經不能完整的表達我要表達的內容。
快樂的人眼中看到的世界都是彩色的,不幸的人眼中卻只裝的下灰色。我不是個不快樂的人,但是這近兩年來我的人生卻充滿了不幸,決別了摯愛的人,以爲換個地方重新開始的時候,竟然經歷這樣的不幸。
突然一雙溫暖的手搭在我的肩上,我回頭一看,是安大夫,”節哀吧”她輕輕的安慰我.
其實現在最有資格對命運感到悲傷的人不是我,而是小翁.”其實昨天晚上你就已經知道了是嗎?”我有氣無力的問她.她沒有說話,只是我一個人在自說自話.”不過還是謝謝你昨天對小翁的體貼”
”郡郡”是鹹老師的聲音.他剛剛吃完早飯回來,”小翁怎麼樣?”
”她...”
”她的病情很嚴重,是晚期骨癌.儘快通知她的家屬吧.”安大夫搶先將我很難說出口的話說了出來.
”什麼!”顯然鹹老師獲悉結果後的震驚一點都不亞於我吧.
”聽郡郡說你們是一起來的,但是事已至此,不要太悲傷,儘快將她的家屬找來纔是上策”
鹹老師對待這種意外的發生比我老練許多,點點頭接受了安大夫的提議.
幾天之後,小翁的父母來到了北京.她父母的穿着一點都不出乎我的意外,都是樸實的工人的打扮,也真正證實了安大夫的推測:以小翁家的經濟狀況根本無力支持她的醫治費用.真正和小翁的父母打招呼是在他們探望完小翁之後,看到爲了小翁而憔悴的他的父母,那種混身無力,連心都往下墜的感覺在看到小翁現在的樣子之後,我何嘗沒有過。但是小翁以後的命運,我們誰都左右不了了。或許正因爲生命如此無常,我們才更應該爲了能活下去而感到幸運。
因爲心裡很壓抑,所以走到醫院門口透透氣,突然覺得呼吸比昨天順暢了許多,也許是小翁的即將離開提醒了我,堅強的活下去是多麼重要。
“所以,一切都讓它過去吧…都讓它們過去了吧”我輕聲的對自己說。
“但是,真的那麼容易嗎?”一個聲音接在我的聲音後面。我隨着聲音轉過頭,安大夫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我的旁邊。
“無論多難,我都會找到真正只屬於自己的幸福的。”我想我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應該是流露着自信的微笑的。
“我不知道你這句話是用來說給別人聽,還是說給自己聽的。不過我也和你一樣真心希望能把不愉快的事都忘掉。”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看着我,而是仰着頭看着已經開始放晴的天空。
如果是以前,也許我會覺得安大夫是個奇怪的人,但是不知爲什麼,我竟覺得她和我有種同病相連的感覺,或許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呢。我現在對她唯一的瞭解就是她是個好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