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有時候表面的東西，不一定就是真的。再經過邵一夫如此提點，方怡華再蠢都該反應過來。在這一件事上，她思考的問題和辦事能力，居然還比不過一個小年輕。
“這個老千仔，他這樣做完全是爲了騙錢，根本沒想過將底片交給我們。”方怡華一副咬牙切齒。
“如此看來，恐怕嘉禾只是他安排的其中一個幌子，他真正的合作對象應該是金公主纔對。”邵一夫人老成精，瞬間掌握葉景誠的做法。
葉景誠耍那麼多小手段，無非是想多少討回一筆債，當做上一部影片的海外分紅，而後拿上新的影片尋找新東家。
“不行！我要立刻打電話給法務部，讓他們給青燈娛樂發律師信。”
方怡華不是一個愚蠢的人，只是行事方式比較意氣用事。滿以爲是一盤大獲全勝，沒想到對方倒過來把她當猴子耍。
“律師信有用？這場官司告不進去的。”邵一夫搖了搖頭，露出一絲苦笑道：“這個葉景誠是個精靈仔，既然大家已經走到這一步，他沒理由還會留下痛腳等你來抓。”
更何況這個案件中，葉景誠纔是掌握主動權的一方。邵氏可以出律師信告他違約，他同樣可以以邵氏拖欠分紅爲由進行反擊。
葉景誠用版權費詐騙是屬違法，難道邵氏拖欠對方分紅就不犯法？
如果真的要對簿公堂，法官總結出兩個案件存在一定的共同點以及特殊性，肯定就會以兩案同審的形式審理他們之間的法律糾紛。
到時候兩家互相扯貓尾，官司打幾年都不一定有進展。最後兩家人回顧才發現，這些年浪費的人力物力，早已經超過了原本的債務。
葉景誠這件事並不是第一個例子，幾年前就已經有了前車之鑑。當初鄒紋懷等人脫離嘉禾就有類似的情況發生，只不過葉景誠比他們更懂得去變通，邵一夫甚至對他小懲大誡的機會都沒有。
“六哥，難道這件事就這麼算了？”方怡華畢竟是女人，特別是在自己愛人的面前，一切情緒都浮於表面。
“夢蘭，想成爲上位者，你的容人之量還不夠。”對於方怡華如此處理這件事，邵一夫並沒有感覺到失望，相反還帶有多少的希冀。
“而且這件事上，我們還是佔便宜的一方。”
邵一夫所謂的佔便宜，就是《人肉燒臘鋪》的海外票房。島國那邊的成績已經反饋過來，單是這個地方的分紅，就不低於方怡華寫出的支票，更何況還有南洋幾個票房重地。
算下來葉景誠至少可以拿到四百萬分紅，如今他只是騙走方怡華一張不到三百萬的支票，怎麼看都是邵氏佔了便宜。
有些事情邵一夫不是不想讓方怡華去決定，而是暫時來說，方怡華還沒有那個能力去操控。就好像她在無線電視臺的明爭暗鬥，邵一夫完全是一清二楚，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葉景誠這件事，確實是有些可惜。”
說完邵一夫馬上聯想到一個人，葉景誠雖然沒有融入邵氏的棋局，不過也替邵氏挖掘到一個良將之才。於是叮囑道：“黃晶這個小子是個人才，我希望你放低成見，應該重用就重用。”
“我明白了。”方怡華依然倔強的語氣，不得不讓邵一夫懷疑，剛纔的話她有沒有聽進去。
忽地，邵一夫想到方怡華的行事習慣。如今她平白吃了個啞巴虧，接下來恐怕會用到某些不光明的手段報復，無奈邵一夫只能告誡道：夢蘭，我知道你想做什麼，不要亂來。”
“嗯。”方怡華不鹹不淡應了一聲，眼神卻多了幾分陰霾。
……
幾天來回的奔波，《陰陽錯》準確的上映日期落定。葉景誠回到公司處理事務，沒想到剛走出電梯，便聽到來自公司的吵鬧聲。
“我警告你，你不要走過來。”關之林語氣帶有幾分顫抖。
而站在她地面那個凶神惡煞的男人，一頓抓狂後說道：“小姐啊，我跟你解釋了多少次，都說我不是上來討債咯。”
“我管你是不是來討債的，你試下再走過來一步，我就打電話報警。”說罷關之林拿起桌上的電話。
“唉呀！要我怎麼說你纔信，我真是來找你們老闆的。”這個男人越是揭斯底裡，動作和表情越是嚇人。
葉景誠急忙跑進公司，看到面前的一幕，緊張的心情隨之落下。這個和關之林對峙的男人，一副牛高馬大的好身軀，更是一臉煞氣的惡人相，難怪會被關之林誤會是討債的。
只是他這副容貌…的確不能怪他，這是人家父母的問題。
“家慧，不用這麼緊張。他不是什麼壞人。”葉景誠安撫道。
“誠哥仔！”關之林彷彿看到救星，連忙跑過來並躲到對方身後，弱弱的問道：“你真的和他認識？”
“認識。”葉景誠笑了笑，對那個男人說道：“你是不是找我？到辦公室裡面談吧。”
“你就是誠哥？虎哥叫我過來的。”
聽到這裡葉景誠懂了，眼前這個凶神惡煞的男人，原來是當初和自己一起越港的陳虎的朋友，難怪他會和關之林說認識這裡的老闆。
不過葉景誠是真正認識他，原因是對方在影片中塑造的經典對象，包括《監獄風雲》、《賭神》、《霹靂先鋒》等影片都出現過他的身影，綽號‘大傻’的成圭安。
葉景誠知道對方的確是混過社團，先不說自身有沒有實力，最起碼威懾力是妥妥的。別說是關之林這個弱美人，就是真正混社團的古惑仔，看到他這副尊容被唬住都正常。
話又說回來，成圭安前幾年不是混社團被捕入獄，出來之後就轉型到片場做龍虎武師？怎麼還會和陳虎搭上關係？
“你…”葉景誠想詢問對方理由，卻不知道怎麼開口好。最後把原因推給陳虎，問道：“聽阿虎說你以前做過龍虎武師和演員，怎麼還出來混社團？”
“那些玩意都賺不到錢的，還不如走回老路。”成圭安晦氣的說。
葉景誠愣了愣，問道：“要不要來我公司當藝人？能把你捧多紅我不敢保證，最起碼可以讓觀衆們都記得你。”
“誠哥，你說真說笑？”成圭安眼神中透露幾分期待，在外人看來他的任何表情，都會使原本的惡人相變本加厲。
“先不說這個。”不等葉景誠做答覆，成圭安揚了揚手，說道：“誠哥，有人想搞你。”
“是誰？”葉景誠肅然問道。
“這個虎哥也不清楚，消息只是偶然聽來。這件事是虎哥的同門師兄‘鴨血’負責，只聽說有人出十萬塊，要他這兩天去搶一份什麼膠捲。”成圭安解釋道。
“膠捲？”葉景誠聯想到即將上映的《陰陽錯》，因爲一部影片想在戲院播映，最關鍵的問題莫過於膠捲。
不用說肯定是方怡華那個老女人，除了她葉景誠真想不到第二個人。膠捲被搶除了金公主無法上映《陰陽錯》之外，邵氏還可以趁機將這部戲搬上熒幕，甚至先想他敲詐一筆違約金。
因爲葉景誠之前就和邵氏簽署過售賣電影版權條約，到最後葉景誠將會是最大的輸家，變成一個兩頭不是人的反骨仔，今後都不用再想去沾染與電影有關的事物。
“這個八婆真是好算計，幸好自己還有點關係，如果不是提前知道這件事，恐怕這次真的要中招。”葉景誠臉色露出幾分猙獰，更是嘎啦嘎啦掰動手指。
“替我向阿虎說聲謝謝。”而後葉景誠遞上一張支票，說道：“這裡的錢你拿回去，當是我請兄弟們喝茶。”
“我丟，這麼多。”成圭安隨意看了一眼，一個2加四個0，足足有兩萬塊。成圭安看了葉景誠一眼，沒想到這位誠哥如此闊綽。
葉景誠另外數出一千元，說道：“車馬費，拿好。”
“誠哥，我…”成圭安知道這筆錢是封口費，只是他想到陳虎已經給過自己一筆，如果再收葉景誠這一筆，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拿着吧。”葉景誠直接把錢塞進成圭安胸前的口袋，又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說道：“如果有興趣做藝人，到時候再來找我。”
“多謝誠哥，沒什麼事我先走了。”成圭安歡天喜地離開。
成圭安一走，原本在門外偷聽的關之林，像是避鬼神那樣繞過對方，而後直接竄進辦公室。
“家慧，你越來越沒有禮貌了，現在進辦公室都不知道敲門。”葉景誠佯怒道。
關之林吐了吐舌頭，說出心中的疑問：“誠哥仔，你不會是和社團的人混到一起了吧？”
瞿敲了敲她的腦袋，說道：“亂說什麼，人家是來應徵藝人的。”
“不是吧，那個大舊衰都能當藝人？”關之林脖子往後一移，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我就是貪他夠大隻夠樣衰，這樣當壞人都不用化妝。”葉景誠笑道。
“那也是。哈哈哈…”關之林反應過來，這個理由她竟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