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東傑和鄭國茳兩人在章敏儀的辦公室呆了半個小時,出來的時候,三人的臉色各異,鄭國茳是眉頭輕皺,面帶沉思,盧東傑是滿臉苦瓜之色,而章敏儀的笑容中帶着些許狡黠。
盧東傑和鄭國茳便在門口分別了,他看了看時間還早,想起了自己還有件事忘記去處理了,便駕車往觀塘方向的調景嶺開了過去。
不過從陸路進入調景嶺可不是一般的難走,每次都是必經那條路窄多彎、沙石滿布的安達臣道,很多處路段緊緊容得下一架車通過,如果有兩架車相遇的話,必然是有一架要後退讓路,這也導致這條路險象環生。
不過幸好他這次沒遇到這種情況,他把車扔到了半山上的調景嶺敬署,便拿着東西走路下山去,從九龍入調景嶺,一下子讓他有種下鄉的感覺。
從半山往下望去,一座座鋅鐵皮屋、瀝青紙皮葵棚屋,從半山一直遍佈沿落至太坪,這地方就如同在九龍和港島的木屋區的環境一樣,甚至是比木屋區更加惡劣。
調景嶺現在的狀態就如同「九龍城寨」一樣,屬於「三不管」地帶,都是由當地居民自己管治,香江政府如非必要,也不會主動介入那裡的日常事務,只是在旁監視,如果不是太離譜的,也只好隻眼開隻眼閉了。
“叔叔,給個發財錢吧,求求你了,求求你!”盧東傑剛一進村,便被十幾個小孩子圍了起來拉扯着討錢,不過幸好他準備足了,從口袋裡掏出一大把硬幣分給分給了他們。
“小朋友,慢慢來,不要搶,人人有份呀。”盧東傑操着一口標準的廣式國語,笑着派發給他們。
盧東傑是過來辦事的,可不想多招惹麻煩,畢竟這條村的荒誕之處是出了名的,街上隨便一個掃街或者攤檔的,都有可能是什麼將軍、參謀長之類的。
調景嶺在當地人也稱之爲豬乸領,這裡不單止山多、狗多、教堂多,連孩子也特別多,幾乎家家戶戶都有半打孩子,一家就生七八個之多。
盧東傑看着這羣歡呼離去的孩子,再看看自己身上這件白色T恤還沾了好些烏黑手指印,不由笑地搖了搖頭,這裡的環境雖然貧苦,但這些小孩子卻很樂觀。
“嗯?”盧東傑感覺自己的錢包好像不見,他上下摸了摸幾個口袋都找不着,他看着前面的那羣小孩子,忽然大喊了一聲:“細路,你別跑,連阿sir的荷包你都敢打?”
那羣孩子聽到盧東傑大喝一聲,都紛紛回過頭看,有些莫名所以。
盧東傑快速掃了過去,他看到人羣中有一個高瘦小男孩顯得有幾分神色慌張,一隻手還捂住口袋鼓鼓的位置。
那個小男孩看到盧東傑目光鎖定了他,心下一個緊張,轉身拔腿就飛奔起來,盧東傑見狀也緊追了過去。
“聲仔,你快跑,我們幫你攔住他。”領頭的一個男孩反應了過來,他朝後面大喊了一聲,然後和其他十幾個男孩圍在巷道上,想堵住了盧東傑的去路。
盧東傑可沒跟小孩子糾纏的意思,他加速奔跑了起來,在靠近那羣小孩子的時候,從巷道的一個木桶借力,踏上了屋頂之後,便從他們頭頂了越過去。
“譁,他是不是會飛呀?”其中一個男孩仰着頭驚訝道。
“這是輕功,沒見識。”另一個男孩神氣地鄙視道。
“你們幾個去追,其他幾個去叫人,別讓他抓住聲仔了。”領頭的男孩拍了拍他們,大喝了一聲。
盧東傑一路不緊不慢,遠遠吊着那個男孩,因爲他對這裡環境不熟悉,加上這條村的巷道狹窄陡峭多變,他一路追着便是雞飛狗跳的場景。
雖然那個男孩的藉着熟悉地形,企圖想躲避盧東傑的追捕,但這種情形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的了,他跟在那個男孩的身後,漸漸開始縮短距離。
約幾分鐘後,盧東傑在大坪的空地位置處終於把他給逮住了,看着這個氣喘吁吁的男孩,盧東傑不由笑道:“細路,你是第一個可以偷得我荷包的人,你有前途呀。”
“先生你放過我了,我下次不敢了,求求你啦。”高瘦男孩雙手合十,可憐地求饒道。
“下次?我看你手法純熟,應該不會是第一次作案了吧。”盧東傑笑眯眯地看着他。
“不是的,我就第一次做而已,我以前真的沒做過呀。”高瘦男孩嘴上不斷求饒哀求道,當他擡頭看到四周的情形時,忽然攤在地上翻滾着悽慘地高呼道:“外村人進來打人啦,救命呀!救命呀!外村人進來打人了!”
盧東傑任由他表演,他擡頭看着了下四周,不斷有一些年輕人和小孩子拿着木棍掃把之類的東西向這裡彙集過來,呈三面合圍之勢。
甚至還有一些小男孩把自己的大狗也拉出來壯威,一瞬間,這種場面有幾分像村與村之間,那種準備要械鬥一番的劍拔弩張感覺。
盧東傑看着這一幫近百多的小孩子那來勢洶洶的模樣,心裡感覺有些好笑的怪異,臉上也不由露出了玩味的笑意。
“哎呀,好痛呀,痛死我了。”在地上翻滾的男孩再次假裝嚎叫了起來,接着又向外滾了幾圈,企圖逃脫盧東傑的視線範圍。
不過盧東傑沒讓他如願,單手把他一拎上了海堤的欄杆上,笑着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別做無用功。
人多勢衆的男孩子們看到盧東傑露出了這一手,不由有些驚疑,並未敢輕舉妄動,只是緊緊地把盧東傑給圍住了起來。
“喂,你個不知死活的撲街,竟然敢來我們村打人,識趣的趕緊放了他,不然我們打死你,丟你了落海吶。”人羣中走出了一個年約二十許的年青人,手中的木棒指着盧東傑大聲罵道。
“放人,等下一起上打死你呀!”旁邊不少人紛紛出聲威逼道。
“哦,誰聲大,誰最惡,誰有理,不用講王法是吧?”盧東傑笑眯眯地打量了一下他們。
“那當然了,在調景嶺,我們就是王法,港督都不敢管我們,你以爲你是誰?”年青人略帶得意的笑道,說完還不忘諷刺了一下盧東傑。
“哦,明白,看來我們不必用文明的方式來解決問題了。”盧東傑笑着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