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九龍,仍然是疾風暴雨。
颱風法妮黛呼嘯而過,馬路上一片狼藉,散落一地的各種雜物。
一隻雪糕筒被風地吹得哐哐響,肆無忌憚地在行馬路中間打翻轉。
狂風四處亂竄,吹得街道上的招牌和棚架搖搖欲墜,一不小心倒下來,就飛來橫禍了。
盧東傑抽空打開汽車的收音機,看一看倒後鏡,“你保持小心扶穩她了。”
趙家小妹點頭,“唔,你小心點開車,注意安全。”
天氣報告每隔十分鐘一次,天文臺現還在懸掛8號風球,敬告市民切勿出門。
趙家小妹可以感覺到汽車受風力所襲,吹得車身輕微地左右搖晃,讓她不由心驚顫起來。
尤其是暴雨似倒水一般,擋風玻璃的兩支雨刮不停划動,仍然來不及。
她偷偷擡頭打量了司機,他依然鎮靜從容地駕駛,臉上的神色沒有半分慌張。
這場想末日般的災難情景,似乎在他面前也不過是小事。
這個男人給人一種強大的安全感,讓她的心也安穩了不少。
半個小時到達法國醫院,盧東傑停好車,隨即抱起趙婭之走進去。
幸虧今晚這個私家醫院人不多,快速辦好了手續,便把趙婭之上了急症室。
一個女醫生已在替趙婭之診治,兩人在旁邊耐心地等待着。
趙婭之是個大肚婆,診治醫生出於謹慎考慮,於是有叫兩個醫生過來一起會診。
趙家小妹見到醫生如此嚴陣以待,搞得她本能的開始緊張起來。
她忽然看到今晚一直很冷靜的盧東傑,此時他的臉上也有了一點凝重。
想到這裡,她反而微微放下心來。
雖然姐姐和他關係有些特殊,但今晚他的表現,已經足夠說明他的態度。
經過三個醫生的會診商量過後,最終選擇了一個保守的治療方案。
醫生先給趙婭之服下了一些藥物,同時也要給她進行物理降溫。
趙婭之趟了半個多小時後,她已能清醒過來,兩人終於鬆一口氣。
醫生叮囑病人還需要住院觀察一兩天,何況現在的天氣也不適合外出。
盧東傑對趙小妹交代,然後自己一個人下樓去辦理住院手續。
趙婭之轉入了一間私家病房,護士要爲她做護理,於是把盧東傑趕走了。
盧東傑於是趁機出去透透氣,在外面找了隱蔽的天台,偷偷抽了幾根菸。
他回來的時候,兩姊妹正在小聲地說着什麼。
盧東傑遞了一袋東西過去,“吶,你去那邊休息一下,先吃點東西吧。”
趙家小妹微微一怔,但也不客氣地接過來,“那姐姐交給你照顧了哦。”
她摸索着,是真餓了。
盧東傑在坐下,微笑地看着她,“總算是讓放了一半心了。”
趙婭之撫摸着臉,可憐兮兮地看着他,“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很難看?”
盧東傑笑着握着她的手,“你個傻瓜,這個時候還要計較這個。”
趙婭之有氣無力白他一眼,扁扁嘴,“哪有女人不在意這個的。”
盧東傑倒了杯白開水給她,“好好睡一覺,明天恢復過來,又是大美人一個。”
趙婭之搖搖頭,“我不想睡覺,今日昏昏沉沉睡了好久呢。”
她忽然把頭輕輕靠在他肩膀上,撒嬌地說:“你陪我說話。”
盧東傑笑了一笑,“你要說什麼?”
Wшw★тt kдn★℃ O 趙婭之想了一想,擡頭看他,“我睡覺的時候,有沒有講夢話?”
盧東傑清清喉嚨,煞有其事地說:“一整個晚上的昏迷中,你都在喚我的名字。”
趙婭之臉色微微飛紅,啐了他一口,“哼,胡說八道,我纔不信呢。”
她側頭的時候,那烏黑的頭髮自然地垂了下來,霎是美麗。
不過藥效漸漸上來,她整個人開始困倦起來了
平日俏麗明媚的趙婭之,今晚受盡折磨,虛弱地靠他的肩膀上。
趙小妹緩緩的靠在沙發上,專心吃着自己的三文治,也不去偷聽兩人的對話。
醫院裡有一股淡淡消毒藥水的味道,這一點讓她覺得不太習慣。
今晚是盧東傑來守夜,趙家小妹折騰了一晚,早已困頓不已了。
值夜的女醫生敲門進來了,替病人例行檢查一下身體情況。
趙家小妹在沙發上睡得很沉,對外界的動靜,根本一點反應都沒有。
趙婭之被喚醒的時候,整個人還是迷迷糊糊的,醫生讓她擡頭就擡頭,伸手就伸手。
但等到女醫生把探熱針塞在她嘴裡,她就有些不配合起來了,拼命搖搖頭像個孩子似。
盧東傑伸手按在她肩膀上,哄着她說:“乖啦,聽醫生的話。”
這一下,趙婭之終於老實了。
女醫生接着在趙婭之身上翻來覆去,檢查了半晌,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盧東傑探身過去,壓低了幾分聲音,“醫生,她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女醫生眼睛閃過一絲疑惑,微笑地點點頭,“唔,情況好轉了很多,幸虧你們送來的及時。”
盧東傑露出了笑意,誠懇地感謝道:“還是要謝謝醫生你了。”
女醫生點點頭,然後離開病房。
趙小妹半夜醒來的時候覺得有些涼,她輾轉了一下,忽然睜大眼睛。
她剛想把被子拉上一點,忽然聽見有人翻閱紙張的聲音。
她不動聲色偷偷觀察着,病牀前燃亮着一盞小檯燈,還有一個高大的背影。
橙黃的光線照射下,他專心致志地抄寫着什麼,不時停下來,轉動手中的筆。
她從來不知道一個男人,會有如此好看的一面,連她都有些癡了。
那厚實的背影,就像一座山那樣,給人一種安穩可靠的幸福。
怪不得姐姐對這個男人死心塌地了,甚至冒着風險,心甘情願要替他生兒育女。
她忽然覺得幸福並非是必然,只有共赴過患難,才能找到對的人來飽受呵護。
她的腦袋一直在胡思亂想着,不知道什麼時候,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從凌晨開始,天文臺改懸掛三號風球,風姐法妮黛終於離開本港。
早上九點多,趙小妹一咕碌地醒過來,伸伸懶腰。
窗門半開着,有一絲清涼的風吹進來,她鼻端忽然聞到一陣玫瑰花的香味。
她使勁地揉揉眼睛,病牀前的花樽插着一束的粉色玫瑰花,鮮豔美麗。
在單調白色環境中,襯托一絲溫馨的感覺,也減輕那令人反胃的消毒水味道。
趙婭之半躺在病牀上,閒閒地看着雜誌,精神和氣血看起來好了很多。
趙小妹四下打量了環境,沒有盧東傑的身影,不由暗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