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偉大聯盟向前進(二十四)

第452章 偉大聯盟向前進(二十四)

獨一無二的海藍色軍旗僅僅在地平線上升起,便讓軍心浮動的白山郡士兵重新燃起希望。

然而蓋薩·阿多尼斯卻沒有部下那般樂觀,因爲他不知道鐵峰郡軍來了多少,甚至不敢確定來的究竟是不是鐵峰郡軍。

但是,無論來的是誰,無論來了多少,蓋薩要做的事情都只有一件——繼續戰鬥。

“援軍來了!”蓋薩奔走在方陣間,奮力呼喝:“堅守戰線!”

軍官和軍士高喊着重複上校的話語,短暫的騷動過後,白山郡各方陣陡然爆發出絕處逢生的歡呼,一聲高過一聲。

同樣,陌生的海藍色軍旗僅僅出現在河谷村以南,就將議會軍的全盤部署攪亂。

薩內爾上校和納吉上校已經耗盡預備隊,不會再有伏兵,更不會再有支援,所有有生力量都被投入了戰鬥。

議會軍整體已無陣形可言,除了圍攻白山郡殘軍的部隊,每一支還在指揮鏈條上的部隊都在不顧一切地追擊撤退的聯軍左翼。

它就像一個經歷艱難鏖戰終於迫使敵人失去重心的摔跤手,正擠出最後一絲力氣、壓上自己的每一寸身體,以奪取徹底的勝利。

事實上,議會軍已經穩操勝券,它控制了戰場、困住了聯軍、逼退了聯軍左翼、突入了聯軍中軍。

它只是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戰果。

一點時間。

但就在這個節骨眼上,鐵峰郡軍出現在戰場,而鐵峰郡軍“一點時間”都沒有給它。

在追擊聯軍殘部的新墾地派遣軍騎兵折返以前,在打着“第六軍團”旗號的議會軍迂迴部隊建起防線以前,昂揚的軍鼓聲便已經在山谷出口響起。

人數不足兩個大隊的鐵峰郡軍,迅速展開成一個比四個大隊方陣還要寬闊的橫面,踏着進軍的鼓點,毅然決然向圍攻白山郡的第六軍團發起進攻。

無名小河北岸地勢平坦,縱有細小的起伏,也不足以擾亂鐵峰郡軍的隊形。

塔馬斯手執佩劍,走在最前方引導全軍行進。軍士於陣線間穿行,毫不留情用長戟敲打步伐散亂的新兵。

不斷有巡弋在戰場外圍的議會軍輕騎兵怪叫着衝向鐵峰郡軍。

但是高舉海藍色軍旗的戰士完全無視敵人的恫嚇,他們的行進速度絲毫不受影響,甚至沒在襲來的遊兵散勇身上浪費哪怕一丁點火藥。

他們只是在前進,踏着鼓點,堅定地前進,除了命令和死亡,沒有任何東西能夠讓他們停下。

在意志和膽量的較量中,議會軍輕騎兵敗下陣來,每一個議會軍輕騎兵都在即將撞進人牆的前一刻猛拉繮繩,掠陣離去。

而鐵峰郡軍繼續前進。

不單是議會軍的輕騎,此時此刻,戰場上的每一個人都被鐵峰郡軍的進攻所牽引。

綠色制服的傳令騎兵在分散的議會軍各部分之間馳騁穿梭。

蜂擁衝進河谷村的議會軍迂迴部隊,又亂糟糟地從村莊涌出。

原本前去追擊逃敵的部隊,紛紛調轉方向趕回主戰場。

包圍白山郡殘部的第六軍團,被迫從戰線中分出兩個大隊,以阻擊從背後襲來的鐵峰郡軍。

然而不等第六軍團建立起第二道戰線,白山郡的殘兵已經反攻出來,死死咬住了正欲後撤重整的敵軍。

鐵峰郡軍繼續前進,攜帶短槍的新墾地派遣軍騎兵開始出現在他們周圍。

不同於只敢掠陣騷擾的輕騎兵,棕衣的手槍騎兵雖然同樣向鐵峰郡士兵徑直馳來,卻在二十米外橫轉戰馬,側身開槍,旋即策馬離去。

真正的考驗從此刻纔開始,鐵峰郡軍第一次蒙受傷亡。

槍聲穿透鼓點,鉛彈射向人牆,不斷有鐵峰軍士兵從隊列中脫離。

他們或是腳下一個踉蹌,半跪在地,脊背因爲劇痛不自覺蜷縮;或是一聲不吭地栽倒,再沒有半點聲息。

塔馬斯被招呼得最多,議會軍騎兵一眼便看到走在戰線最前方的甲冑鮮明的鐵峰郡軍官。

但是懾於鐵峰郡軍中數量龐大且蓄勢待發的火槍手,單打獨鬥的議會軍騎兵沒有直衝戰線正面的勇氣,只敢從戰線兩端、遠處開槍。

鉛彈擦過塔馬斯的身體,落在塔馬斯的腳邊,將地面打得翻起土塊。

然而塔馬斯目不斜視地走在隊列最前方,手中的佩劍紋絲不動,始終沒有下達還擊命令。

除了鼓點聲、馬蹄聲和槍聲,隊列中只能聽見軍士們不帶感情地指示:“保持隊形!補上空缺!”

於是鐵峰郡士兵繞過倒地的戰友,繼續前進。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

進軍的鼓點彷彿是末日的號角,敵人就在前方,如果可以撒開雙腿奔跑,立刻就能痛痛快快地廝殺一場。

但是鐵峰郡軍的士兵仍舊在走,哪怕手槍騎兵輪番向他們射出鉛彈,哪怕每往前邁出一步都要流出更多的鮮血,他們的步速也不曾加快或者放緩一分。

第六軍團的士兵從未見過這樣的敵人,如同熾熱而沉默的岩漿的鐵峰郡軍,比起他們今日見過的最兇猛無畏的敵人都更加令人膽寒。

一百米。

第六軍團的火槍手已經架好火槍;而鐵峰郡軍仍在前進。

九十米。

第六軍團的火槍手的手指已經能夠感覺到發射杆傳回的阻力;而鐵峰郡軍仍在前進。

八十米。

第六軍團的火槍手喉嚨發乾,不自覺地吞嚥着口水;而鐵峰郡軍仍在前進。

七十米。

第六軍團的火槍手驚慌地看向長官,急切地等待命令;而鐵峰郡軍仍在前進。

六十米。

第六軍團的索林中尉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打溼,鐵峰郡軍的戰術他從未見過,鐵峰郡軍的意圖他隱約能夠猜出,但他想不出任何應對的方法。

“開火!”索林中尉大吼:“開火!”

第六軍團的火槍手如釋重負地扣下發射杆,方陣邊緣迸發出一連串火光,方陣前方硝煙瀰漫,煙霧之後傳來許多倒地的悶響。

但當煙霧散去,鐵峰郡軍仍然在前進。

五十米。

“自由射擊!”索林中尉厲聲催促那些愣住的火槍手:“快裝填!”

火槍手們如夢初醒,忙不迭翻找火藥壺和鉛子袋,然而許多火槍手的手指彷彿結了冰,往槍管裡倒火藥都變成了一件難事。

而鐵峰郡軍仍然在前進。

四十米。

三十米。

在敵人驚懼的目光中,鐵峰郡軍停下腳步,原地站定。

“三排齊射。”塔馬斯扭頭下令:“準備。”

“三排齊射——準備!”軍士們吶喊着傳遞命令。

第二排、第三排的鐵峰郡火槍手迅速補進第一排火槍手之間的空隙,以極度危險的距離互相緊挨着,架起火繩槍,瞄準了面前的敵人。

在他們前方,第六軍團的火槍手正在發瘋似的將鉛彈推向槍管深處。這一次,鐵峰郡軍不會再給他們機會了。

塔馬斯退入戰線,咆哮着發出命令:

“讓他們聽聽雷霆!!!”

霎那間,橫貫戰線的槍響匯聚成震耳欲聾的轟雷,積蓄至今的怒火和恨意化作絢爛無比的熾焰。

毀滅性的齊射將議會軍的兩個方陣的迎敵面打得支離破碎。

比起人員的傷亡,議會軍的意志和士氣遭受了更加徹底的摧毀。

雷霆聲未及消散,野獸般的喊殺聲已然響起。

一個身材矮小的鐵峰郡士兵率先衝出方陣,躍入遍地傷兵和屍體的第六軍團方陣之中,直撲軍旗下的尉官。

彷彿數不清的鐵峰郡士兵緊跟着從硝煙中衝出,如同一股鋼和血的風暴,將議會軍士兵捲入了他們從未見過的血腥白刃戰。

堅不可摧的磐石被粉碎成棕色的山洪,腹背受敵的議會軍方陣痛苦着呻吟着,無可挽救地崩潰了。

“別停下!”來不及與白山郡的軍官們見面,塔馬斯率領部下攻向另一個議會軍方陣:“驅趕他們!驅趕着他們沖垮其他方陣!”

就在塔馬斯所指揮的部隊與議會軍交戰的同時,新墾地派遣軍騎兵的大部隊也終於趕回了戰場。

隨着議會軍騎兵軍官的身影出現在河對岸時,先前遊蕩在鐵峰郡軍附近的遊兵散勇立刻找到主心骨,原本一盤散沙的棕衣騎兵迅速在西岸重新集結、列隊。

巴特·夏陵所指揮的第二道戰線也隨即變換陣形,各連隊在鼓點中轉向、運動,在塔馬斯部的西南側建立起一道方向。

二營長一直密切觀察着議會軍騎兵動向,因爲無論他與塔馬斯對於自己的部下多有信心,都無法改變他們的部隊僅是一支缺乏騎兵掩護的輕步兵的窘境。

所以,當塔馬斯所指揮的部隊已經取得優勢時,巴特·夏陵所指揮的部隊卻沒有立即跟進。

對於巴特·夏陵來說,保護友軍的側後不受攻擊,比起擴大戰果更加重要。

情況也果然不出巴特·夏陵所料,當塔馬斯所部與白山郡殘軍內外夾擊第六軍團之敵時,新墾地派遣軍的騎兵也做好了衝鋒準備。

“聽好了!小夥子們!”巴特·夏陵在各連前方走過,不急不忙地檢查火槍手們的裝備,高聲激勵:“這場仗能不能打贏,看的不是一營長的本事,而是我們的能耐!對付幾個僞軍的孬兵算什麼?能擋得下僞軍騎兵才配自稱是血狼的兵!至於雞零狗碎的雜活……”

巴特·夏陵停下腳步,看着部下們,哈哈大笑:“就讓一營長幹去吧!”

巴特·夏陵身旁的鐵峰郡士兵也跟着笑了起來。

正說着,對岸的騎兵動了起來,引導騎兵分成兩股,一左一右向着鐵峰郡軍包抄而來。

“好了!都給我站直了,一步也不許後退。”巴特·夏陵收起笑容,退入人牆之中:“三排齊射!準備!”

“三排齊射!”軍士們接力似的將命令傳遞到戰線各處:“準備!”

對於半數士兵是火槍手的鐵峰郡軍來說,毀滅性的齊射便是他們對抗的終極手段。

但是截至目前爲止,還沒有人在實戰中應用過這一戰術——巴特·夏陵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我知道!你們很累!”巴特·夏陵在士兵身後走過,口吻中沒有一絲驚慌和遲疑,彷彿勝利已經是囊中之物:“所以——狠狠地打!打完這一仗,我讓你們一口氣睡上三天三夜!”

眨眼間,棕衣騎兵已經由徒涉場跨過無名小河,引導衝鋒的騎兵開始提速。

轟隆的蹄聲迴盪在河谷兩岸,將鐵峰郡軍的戰線淹沒。明明只是小几百騎兵,卻彷彿有千軍萬馬。

包括巴特·夏陵在內,負責阻擊騎兵的鐵峰郡兵都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火藥池蓋已經打開,手指已經搭在發射杆上,齊射的機會只有一次,分毫之差都有可能讓全軍陷入萬劫不復。

巴特·夏陵緊緊盯着棕衣騎兵,腦海中一刻不停地估測着距離。

就在他即將下達開火命令的前一刻,棕衣騎兵突然調轉方向,向西岸折返。

馬蹄捲起的塵埃阻擋了巴特·夏陵的視野,但當東風掃盡煙塵時,巴特·夏陵一下子就明白了敵騎異動的原因:

一支來自西北方向的騎兵正在西岸衝殺,奮不顧身地攔截尚未渡河的議會軍騎兵。

而那支騎兵高高舉起的軍旗,繡着白山郡的標誌。

“是白山郡的騎兵!”巴特·夏陵大喊了出來:“白山郡的騎兵還在!出擊!出擊!出擊!”

戰機稍縱即逝,等不及部下把命令傳達到戰線各處,巴特·夏陵直接從旗手手中奪過旗杆,高舉着軍旗奔出戰線,一面衝向徒涉場,一面放聲大喊,喊聲甚至尖利到近乎破音:“出擊!!!”

這一下,用不着軍士和傳令兵傳遞指示,所有鐵峰郡士兵都明白了二營長的命令是什麼。

短暫的遲疑之後,鐵峰郡軍如同爆發的山洪,吶喊着跟隨巴特·夏陵衝向徒涉場。

指揮西岸雷羣郡騎兵的洛鬆上尉,驚訝地發現東岸的鐵峰郡步兵竟然主動出擊。

成功將議會軍騎兵引回西岸以後,洛鬆已經下令撤退重整。

但是窺見到難得的戰機,洛鬆毫不遲疑地一拉繮繩,帶領着部下再一次發起衝鋒。

在沒有任何聯絡的情況下,鐵峰郡步兵和雷羣郡騎兵完成了一次時機無比精妙的協同進攻,將進退失據的議會軍騎兵圍堵在無名小河上游的徒涉場。

巴特·夏陵指揮火槍手佔據河岸地勢高處,居高臨下射殺慌不擇路的棕衣騎兵。

或許是錯覺,當白山郡的軍旗在河對岸疾馳而過時,巴特·夏陵看到軍旗下的雷羣郡騎兵摘下頭盔,對自己行了一個頷首禮。

……

[東岸土崗]

[議會軍炮兵陣地]

“全完了。”瓦雷中校疲憊地想:“全都完了。”

鐵峰郡叛軍的出現打亂了議會軍的部署,迫使已經在追擊邊江郡、雷羣郡逃敵的議會軍不得不調轉方向,重新填補南面的戰線。

如果邊江郡和雷羣郡的敵人選擇趁機撤退,那麼議會軍還有逐個擊破的機會。

可是指揮邊江郡和雷羣郡的敵軍統帥,會趁機撤退嗎?

瓦雷中校雖然不認識那位持有銀邊軍旗的學長,但僅僅通過今天的幾次交手,他就已經有了答案。

而此刻他的視野內,正在重新向河谷村開進的敵軍大縱隊,更是驗證了他的答案。

如今的議會軍就像一個笨拙的巨人,想要轉身抓住正在咬自己屁股的狼,卻又將屁股暴露給了另一頭狼。

“大炮轉向!”瓦雷中校指着遠方的銀邊軍旗,咬着牙下令:“重新裝填。”

神情麻木的炮手們站在原地,沒有動作。最後還是頭髮花白的老炮長點了點頭,炮手們才重新忙活起來。

他們吃力地搬動大炮,將瞄準河谷村的火炮重新對準西南方向的來敵。

瓦雷閉上一隻眼睛、伸出胳膊,測算着那面銀色軍旗的距離。

就在這時,他聽到身後有人出聲問:“喂!你們是幹什麼的?”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回答:“大營過來的,送炮彈的。”

回答者雖然滿嘴帕拉圖方言,卻又讓瓦雷中校聽出一點熟悉的口音。

他轉身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皺起眉頭問:“誰讓伱來送炮彈的?”

回答者漫不經心地“哦”了一聲,拿出一張折起來的紙片,走過來要遞給瓦雷:“薩內爾,這是命令。”

“薩內爾?”瓦雷中校一愣:“你是說薩內爾上校?他爲什麼會讓你送炮彈……”

回答者不再說話,只是繼續往瓦雷身邊走,幾步就就要到面前。

瓦雷中校懷疑地看向四周,發現陌生的騎手已經將炮兵陣地包圍,他悚然大喝:“站住!你不是送炮彈的!”

他的話音還未落,回答者已經縱身向他撲了過來。

瓦雷想要拔劍,可是根本來不及。他的手剛剛搭上劍柄,對方的拳頭已經招呼在他的臉上。

瓦雷被一拳打得眼冒金星,慘叫着摔倒,喉嚨被對方扼住,眼眶、鼻樑、顴骨又重重捱了幾拳。

狠狠發泄一通以後,回答者才站起身。他啐了一口,露出一對狼似的尖牙,惡狠狠地笑着:“我的確不是送炮彈的,聯省佬!”

可是瓦雷中校聽不見也沒法回答了,中校已經被打得不省人事,只有喉嚨裡傳出低低的呻吟。

長着一對狼似的尖牙的男人——塞伯·卡靈頓少校叉着腰,踢了一下腳邊的中校,吩咐道:“把這個聯省佬給我綁起來,別讓他跑了。”

兩個騎手立刻跑過來,把中校五花大綁,擡到馬背上,旋即揚長而去。

“少校。”一名穿着舊尉官軍服、頭髮剃得精光的騎手走過來,陰沉着臉看向已經被控制住的炮手,問:“要宰了嗎?”

塞伯擺了擺手,走到炮手們面前,厲聲喝問:“你們都是帕拉圖人!爲什麼要幫着聯省人殺帕拉圖人?”

炮手們低着頭,無人敢答話,也無人敢和麪前的煞星對視。

“說話啊!”塞伯又大喝了一聲。

有人低聲反問:“幫助聯省人殺帕拉圖人不行,那麼幫助帕拉圖人殺帕拉圖人就可以嗎?”

塞伯大怒:“誰在說話?!”

“長官。”頭髮花白的老炮長——蘇特軍士邁出一步,擡頭與塞伯對視:“是我讓他們服從聯省的長官的命令。”

“老頭。”塞伯冷笑着問:“你想攬罪,扮英雄?”

老炮長也不給自己辯解,只是低頭繼續說道:“他們的家小都在楓石城,他們沒有辦法。”

塞伯悶哼了一聲,不再理睬面前的老頭子,大步流星走到大炮旁邊,快速掃視了一遍戰場,又折返回來,問:“想死想活?”

“活。”老軍士低聲回答。

“不想死?那從現在開始,你們就是我們的炮手了。”說罷,也不管老炮長和炮手們的答覆是什麼,塞伯已經走向還能使用三門大炮,大聲下令:“把這三門大炮給我對準南面的打着第六軍團軍旗的冒牌貨!狠狠轟那羣王八蛋!”

炮手們紛紛試探着看向老炮長。

老炮長痛苦地閉上眼睛,點了點頭。

……

與此同時,在白山郡與第六軍團交戰的戰場,局勢已經發生了逆轉。

鐵峰郡軍接連擊潰第六軍團的一個“老兵大隊”和兩個戰力孱弱的、之前被部署在河岸防守的“後備兵大隊”。

第六軍團的潰兵慌不擇路,被驅趕着逃向河谷村。

鐵峰郡軍則與白山郡殘軍配合,隱隱要將第六軍團剩下的兩個老兵大隊包圍。

“去找薩內爾!”納吉上校抓着傳令兵,貼着後者的耳朵大吼:“告訴他!讓他在河谷村佈置防禦!叛軍兵少!我們撤退到河谷村重整!還有機會!”

第六軍團的傳令兵剛剛馳出方陣,新墾地派遣軍的傳令兵就橫穿火網,衝進納吉上校所在方陣中。

因爲第六軍團的各級軍官都已經換上了便服,所以傳令兵找過來還費了一番功夫。

新墾地派遣軍的傳令兵帶來了薩內爾的口令,內容與納吉的口令截然相反:“薩內爾上校命令您不要撤退!原地堅守!”

“堅守!”納吉不顧風度地大罵:“我他媽要怎麼堅守?!”

新墾地派遣軍的傳令兵被吼得下意識躲閃:“上校說,援兵馬上就到!”

納吉怒不可遏:“援兵?哪還有援兵!”

說話間,援兵真的來了。

沿着行省大路,從交錯的兩道土崗之間,開出了一支打着新墾地軍團旗幟的“大軍”。

可那是一支什麼樣的軍隊啊!

沒有秩序,沒有陣形,也沒有指揮可言;

一小部分人手裡有武器,另一部分人手裡有撿來的棍棒樹枝,剩下的人乾脆就是赤手空拳。

黑壓壓的士兵彷彿一羣野獸,盲目地跟從一面軍旗行動。

百十名騎兵如同牧羊犬,揮舞着馬鞭、木棍、刀鞘驅趕那些落在後面的人,對於想要逃跑的人則毫不留情地痛下殺手。

納吉只看了一眼就破口大罵。

“什麼援軍?!分明是薩內爾把潰兵當成牲畜給趕了過來!這能打他媽什麼仗!”

可是罵過之後,納吉心中也燃起一縷微弱的火光。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納吉紅着眼睛,喃喃自語:“叛軍兵少!叛軍兵少!哪怕能衝散叛軍的陣形!哪怕……哪怕能耗掉叛軍一輪齊射!都有機會!都有機會!機會……”

白山郡的方陣中,蓋薩·阿多尼斯同樣在破口大罵。

如果說納吉心中燃起了一縷希望之火,那麼蓋薩上校的心裡則是最後的希望之火也熄滅了。

所以他用盡了最惡毒的話語詛咒薩內爾,詛咒克洛伊,詛咒指揮第六軍團的混蛋,甚至還忍不住罵了一句博德上校和溫特斯·蒙塔涅。

蓋薩當然知道薩內爾趕過來的“援軍”不過是羣烏合之衆,也知道博德上校和溫特斯·蒙塔涅已經盡了全力。

可是薩內爾已經擺明了要拿潰兵“填壕溝”,而他的兵實在是太少了,加上鐵峰郡的援軍也太少太少,能支撐到現在全靠一股血勇。

更不必說白山郡、鐵峰郡各部此刻都已經陷入混戰,只有一鼓作氣取勝,無有撤退重整的機會。

蓋薩再次大罵一聲,帶領護衛馳出白山郡本陣,橫穿混亂的戰場,直奔鐵峰郡軍旗的所在。

“誰是頭?”蓋薩認不得鐵峰郡的軍官,劈頭蓋臉就問:“誰是頭?”

一個面相可靠、身材結實的披甲軍人站了出來,擡手敬了個禮。

“帶你的人撤。”蓋薩不容置疑地下令:“去找斯庫爾上校會合,接下來聽他指揮。”

“我想。”面相可靠的軍人停頓了一下:“不必了。”

蓋薩一怔,當場就要發作,卻聽到對方帶着一絲雀躍的稟報:

“援軍來了,上校。”

“援軍?”蓋薩挑起眉頭:“還有援軍?有多少人?”

面相可靠的軍人收起笑意,一字一句地正色回答:“一個!”

話音剛落,蒼涼的號角聲響徹整片河谷。

一面血色的旗幟插上東南方的山岡。

看到那面軍旗,納吉上校忍不住嚥下一口唾沫:

冥河的幽靈趕到了戰場。

[補充說明:【三排齊射】戰術,理論上應該是火槍手專門用於抵擋騎兵的戰術。但現實世界是實用主義的,所以三排齊射能不能反步兵,當然也可以,而且還有很多戰例]

[例如瑞典正式參加三十年戰爭之前的【1621-1629波蘭瑞典戰爭】中,就有這樣一個戰例(這倆打了好幾次,都叫波蘭瑞典戰爭)]

[1626年10月1日,梅威之戰的第三次交鋒,古斯塔夫二世對陣西吉斯蒙德三世]

[佔據高地的瑞典軍火槍手向着波蘭步兵進行了一次齊射,然後就被波蘭騎兵抓住機會,一次衝鋒將瑞軍火槍手擊潰](注:這就是爲什麼最好不要隨便齊射/齊射理論上應該是專門用於抵擋騎兵的戰術)

[但是瑞典軍在高地上提前佈置了另一條戰線,當波蘭騎兵追擊潰兵時,被瑞典軍第二條戰線上的火槍手迎頭一輪齊射。波蘭騎兵被迫撤退重整][這次會戰最終以波軍撤軍、瑞典軍取勝爲結果]

[感謝書友們的收藏、閱讀、訂閱、推薦票、月票、打賞和評論,謝謝大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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