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白朔再次醒來的時候,感覺到了腦袋和身體像是裂開一樣的痛苦,透支使用力量的後遺症終於出現了。不同於主神空間中可以隨時修復,在這裡只能靠着藥劑,還有自己熬過去了。
猴子蹲在不遠處啃着從樹林裡摘來的野果,看到白朔醒了之後隨手扔了一個過來,說道:“俺現在相信你是人了。”
“怎麼了?”白朔摸着後腦,從地上爬起來,然後接住了猴子扔過來的野果。
“妖怪哪有這麼脆。”猴子撓着臉:“俺上次剁死一條敢咬俺子孫的小蛇精。被砍成兩半了,它還在地上亂爬呢。”
“你別這麼重口味好吧。”白朔一屁股坐在沙灘上,也懶得抖身上的沙礫了,大口的啃着酸極的野果子說道:“反正我覺得當人沒什麼不好。”
“不一樣的。”猴子突然別過頭:“人是會老的。”
一切都會老去,猴子在山林之中就明白了這個道理。它所認識的那些猴子在歲月之中一個一個的老朽,一個一個的死去,讓它感覺到了死亡的恐懼,也明白了當朋友和親人死後的痛苦。
好不容易有一個新朋友,可是他也會老,會死掉。
就算是沒心沒肺的猴子,也開始學會傷心了。
“所以,我要去學讓我更強大的方法。”白朔笑了起來,拍了拍猴子的肩膀:“我可沒那麼容易死。”
“你淨會哄俺。”猴子有些沮喪的扔掉了果核,不大相信他的話,跟在了白朔後面:“去哪?”
“找個人,問路。首先搞明白這裡是什麼地方。”白朔拍着身上的沙粒說道。
猴子在白朔後面左顧右盼着,說道:“不知道爲什麼,俺老覺得這裡挺熟悉的。”
白朔腳步停頓了一下,腦中想到了某種不可思議的想法,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樣的說道:“可能是錯覺吧”
差不多一個小時之後,他們找到了一個在山腳砍樹的樵夫,看到猴子的摸樣之後,只是略微驚嚇就鎮定下來了,可能認爲它是白朔養的寵物吧。白朔曾經爲了避免麻煩,讓猴子在普通人前面儘量少說話。
“這裡?”樵夫放下了斧頭:“是西牛賀州啊,二位不知道?”
“嘶……”白朔倒吸了一口冷氣之後,愣在了那裡。
從東勝神州的木筏駛向南瞻部洲,但是卻在暴風雨之後出現了西牛賀州。
中間遙遠到足以行駛多半年的距離,一夜之間,一蹴而就。
再聯繫猴子前面所說的話,那種莫名的指引,說沒有人某位大能影響,白朔都不相信啊!
“那這裡是。”白朔讓自己保持着冷靜,再次問道。
樵夫的回答徹底將他擊沉:“靈臺方寸山。”
“哈哈,是這裡,是這裡。”猴子爬在樹上突然大聲的笑了起來:“俺夢見過,就是這裡!就是這裡啊!快跟俺來。”
顧不上那個臉色煞白,彷彿見鬼一樣的樵夫,白朔跟在了猴子的後面,隨着它在密林之中急速的奔跑着。
不知道爲什麼,白朔越向前走,就越覺得費力。
這種感覺,許久未曾有過了。力竭的感覺從身體的角落中出現,就像是每前進一步,都面對着無形的阻力,這裡的氣息在抗拒着他前進。
慢慢的,奔跑變成了小跑,再變成了步行,四面八方的空氣向着白朔擠壓了過來,讓他舉步維艱。
就像是套着漁網在荊棘從中前進,密集的漁網勾連在那些複雜的尖刺上,讓白朔無法前進。
這裡在抗拒着白朔。
確切的說,是在抗拒着白朔身體裡銘刻的術式。
《佛說力士移山經》的力量體現在身體之上,便是無與倫比的巨力,但是其來源是白朔身體裡面構築的術式和經文,通過象徵和概念將白朔的身體化爲了人形的神殿,或者說是寺廟。
這裡的每一寸土地都在排斥着陌生力量的入侵。
根本不需要有人刻意的去阻攔白朔,僅僅是那位大能散發出的氣息就已經讓他難以前進。
相反,和白朔相比起來,肉體之中一片空白的猴子卻如魚得水的在飛速前進着。
白朔最後停止的地方,是不知道離目的地究竟有多遠的石階之上。
氣喘吁吁的用雙手撐着膝蓋,白朔滿頭大汗的看着在密林之中蜿蜒鋪設的石階,感覺到這一條道路彷彿沒有盡頭一般。
“你怎麼了?”猴子發現白朔沒有跟上來,迴轉了過來看着臉色蒼白的白朔:“好像是發瘟了似的。”
“你才……發瘟呢”白朔喘着氣,舉起手說道:“你先上,我隨後跟來。”
“來,俺拉着你走。”猴子伸出手拉着白朔的手臂,但是卻發現,以自己的力量,居然沒有讓白朔的身體前進分毫。
就在它準備加大力量的時候,白朔突然甩開了它的手掌,看着猴子迷茫的臉,喘着氣說道:“猴子,你先上,你不是要學長生的方法麼?上面就有,快去啊。”
“那你呢?”猴子搖着頭:“俺說過要帶你一起拜師的,等學成了之後,俺還要讓你當花果山二大王。”
“二大王什麼的,我可不願意去做。”白朔搖着頭,擠出了笑容:“再說,沒了你,我就真上不去了麼?”
“我怕你哄俺。”猴子扭着頭說。
“我騙過你麼?”白朔不顧四周傳來的重壓,強笑着:“我說能上去,就肯定能上去,沒必要爲了這個耽擱你。”
隨着目的地的接近,猴子腦中的莫名呼喚還有吸引越來越強烈了,它看着白朔筋疲力盡的樣子:“真上的去麼?”
“當然上的去。”
“那你還是不如俺,俺比你快,不過你說上的去,俺就相信你,俺最討厭騙俺的人。”猴子掉轉了方向,扭着頭看着白朔:“別讓俺瞧不起你。”
白朔看着猴子消失在石階盡頭,露出了笑容,像是自言自語一樣的說道:“別看不起人啊,您稍等片刻,我這就上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用盡所有力量踏出了一步。
他知道,在山巔之上,有一道目光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自己,雖然無法察覺,但是卻可以想象得到,在自己和猴子相遇之後,恐怕自己的存在還有接下去的安排就已經被那個人定好了。
他不可能放任計劃之外的人來進入自己的計劃中,也不會允許白朔如此輕易的就獲得自己的力量。
否則他授徒無數,爲何唯獨猴子一個能夠得到部分傳承?
想要拿,就先走上門來給我看。
這就是自從踏入山中之後,四周所散發出來的信息,不必言明,這是他在發現變數之後姑且一試的暗示——如果白朔足夠聰明,那麼就自行離開,如果白朔不能領會,那麼就永遠在山外徘徊吧。
如果白朔執意如此,那便踏上了兩者之間的道路——豁出姓命,上山來吧!
這僅僅是最開始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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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到拜師要很長時間的?我給瞎子安排的活兒還多着呢,有他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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