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孚和新澤西石油拿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但是爲了避嫌,並沒有馬上進行開發,免得被人冠以發死人財的惡名,雖然這個惡名其實他們十五年前就早就揹負過了,但是現在的形勢比較敏感,還是暫緩一下動手比較好。還有就是那些參加了行動的僱員,公司爲了保護他們,都把他們送到了菲律賓長期度假——離美國越遠越好。
“話說你這個冷血的傢伙準備什麼時候收網啊,我要不是和你一起幹髒活幹多了的話,肯定會忍不住掐死你的。”諾娃一邊脫下她那套凹凸有致地幽靈作戰服,一邊在維勒安面前發泄她的不滿,“再晚一點那些人就都跑到菲律賓去了,我可不想多費一番事兒去菲律賓把他們弄回來。”
“要有耐心,何況他們最喪心病狂的勾當也已經做完了,讓他們多活幾天也不會造成更多危害的。你確定你在那條船上做過手腳了麼。”維勒安給諾娃安排任務的時候,是讓她在洛克菲勒的那些爪牙離開委內瑞拉之前,跟着他們,在他們的船上做點手腳。其實以維勒安對勞倫斯的瞭解,這一次需要諾娃動手的機會不大——多半不需要諾娃動手那些該閉嘴的傢伙多半也活不到菲律賓。因爲就算小約翰給勞倫斯的指令真的是讓那些人去休養,他也會把這個指令執行成“永久休養”的。
但是如果僅僅是讓諾娃去執行“監視”這種小兒科的任務的話,是不能滿足她作爲一個“曾經的幽靈特工部隊頭目”的自尊心和成就感的,所以維勒安只好在描述任務的時候對任務難度添油加醋了一點兒。
“這次你可失算了,那條船根本就不用我動手——我潛入船上的時候,本來想按照預期在輪機艙上做點手腳的,也好讓萬一出事兒的時候沉得慢一點。有機會被“偶然路過”的船救走。結果在船上晃悠了一圈後,就發現底艙的通海閥上已經被處理過了。這些人根本到不了菲律賓。”
“好吧,這樣也不錯,省下我們不少事兒,那條船走的航線調查清楚了麼。”
“前天傍晚從瓜德羅普港出航的,船名叫柯諾號或者克里斯托弗號——反正他們隨時可以換名字。是一條兩千噸的中小型船,包括乘客和水手一共才三十多人。今天早上通過了巴拿馬運河,後續我暫時懶得去跟了,看航向是先前往夏威夷中轉,然後再去菲律賓。爲了保密,船上的無線電設備也被人動了手腳,到時候很可能無法對外求救或者聯絡外界。”
“前往夏威夷方向?這不會是幌子麼?既然洛克菲勒的人需要一場意外來永遠封口,他們不可能在巴拿馬-夏威夷的主航道上動手的,那條航線太繁忙了,萬一沉沒的時候有其他船隻經過並救援的話,他們的樂子就大了。”就算是洛克菲勒家篆養的惡犬,也不可能再知道主人要兔死狗烹的時候仍然保持沉默的。
“那你的意思是?”
“說不定走夏威夷航線只是他們剛出海時的幌子,半路上他們就會找藉口讓船隻偏離繁忙航線。”
“但是,他們的無線電通信肯定會出問題,他們不可能半途接受新的指示。這樣的話,如果要事先就安排走這種冷僻的航線,一定會引起船上的水手和船長的懷疑的,他們很容易就會聯想到公司是不是想向他們下手了!”
“你錯了,這樣的理由很好找,他們只要藉口說不希望被人追查到他們出現在菲律賓,爲了更好的保護他們,所以才需要臨時改變航線——那些人就會乖乖地往陷阱裡跳了。畢竟這個藉口很合理。你不瞭解犯罪心理學中對於共犯的防衛心理:對於那些幹了髒活兒的人來說,僱主越是對他們的泄密表現得擔心,他們就越是不擔心會被卸磨殺驢——那些真正打算卸磨殺驢的僱主,事先都是表現得完全若無其事的。”雖然不是很想打擊諾娃的智商,但是維勒安還是不得不把他的觀點說出來。
“混蛋!居然讓老孃差一點就上當了。我這就去跟蹤他們,他們應該還跑不遠,用女妖戰機很快就能追上的。”
“讓伊莉雅和你一起去吧,她比較有耐心。”
“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覺得我幹不了那些細活兒?”
“不要衝動!你準備怎麼幹?就靠你一個人,難道直接用女妖戰機把那艘船擊沉麼?注意!我們需要的是一場事故!”
“爲什麼一定要靠事故?反正我們的目的就是抓住那些人,不讓勞倫斯的人成功滅口。怎麼抓都可以。只要抓到了,我有的是辦法讓他們招供。一樣可以扳倒洛克菲勒。”
“然後呢?我們直接把那些人的口供掏出來,然後丟給法庭和媒體麼?那樣的話,就算普通社會大衆不會多想,但是稍微動點腦子的人都會知道我們是在蓄意構陷洛克菲勒的人了——雖然他們確實幹了這個勾當,但是由誰把這件髒事兒說出來還是很重要的——我需要的是不用我們出面,讓我們的人一直躲在幕後。”
“我知道你說的這些道理,但是,我們現在已經錯過了隱蔽解決的機會了,如果不直接擊沉的話,肯定會讓他們的計謀得逞的。”
“不要緊張!會有辦法的。你和……算了,還是我親自去吧,到了那兒萬一你發飆起來,伊莉雅還真管不住你。”
不顧諾娃的反對,看來維勒安只好親自出馬了。
……
女妖戰機使用地球時代化石燃料時,額定航程只有四千公里,但是因爲沒有掛足武器,加之地球上的大氣比較稠密,讓那兩個渦扇的運行效率比較高,所以實際上往往可以飛出五六千公里的距離,所以維勒安每次如果急着在德國和美國之間快速往來的話,還是可以選用女妖戰機來跨越大西洋的。
但是這個航程對於浩瀚的太平洋的話就有點勉強了,女妖從委內瑞拉起飛,只能飛到土阿莫特羣島海域,最多隻能到夏威夷——而且那些地方還不一定能夠找得到燃料的補給。因此,如果維勒安要對那條船動手的話,這個距離不能距離美洲大陸太遠。
今天早上那條船通過了巴拿馬運河,以普通商船的航速來算,一整天下來也跑出近兩百海里了。
維勒安還有機會,在這片海域還是有很多美國西海岸到墨西哥和智利的中短途航線經過的,那條船應該還沒有敢偏離原來的航道。算了一下航程,那條船應該已經繞過了巴拿馬的馬里亞託海角,維勒安指示伊莉雅直接飛越海角,從海角西側轉向正南沿反方向航線開始搜索。看來他的思路不錯,剛剛轉向沒幾分鐘,伊莉雅就不負所托地搜索到了可疑目標。
“殿下,西南南70海里外航線上,雷達檢索到海面船隻目標,噸位尺寸疑似爲搜索目標。”
伊莉雅在耳機內報告道。因爲女妖戰機額定只有兩個乘員位置,所以諾娃和伊莉雅只能前排擠擠了。
“進一步靠近確認目標,開啓光學隱形,減小渦扇功率,降低噪音。”渦扇的風聲立刻輕了下來,戰機表面漸漸隱入背景,似乎光線都繞過了這架飛機。女妖作爲一款隱身戰機,渦扇的透平平衡性還是很精密的,低轉速下除了風聲幾乎就聽不見別的噪音了。
“確認目標,光學識別確認船名爲kono號”
“切入船隻航線正前方5海里處,準備空投作業。”
計算完成對方航線後,女妖戰機輕盈地降低到30米的超低空,因爲風扇的作用,降得再低就有可能和直升機一樣出現險情。維勒安和諾娃在幽靈作戰服外面套上防水服和救生衣。縱身躍入了大海。
“砰!”雖然有幽靈作戰服的抗荷緩衝,從30米高的地方跳到海里還是讓維勒安摔得七葷八素的,諾娃的樣子比他好一點,看來是當年訓練的時候受虐程度肯定比他高不少。緩過神來後一看,來船距離他們還有三海里的航程,按航速他們還得在海里等上二十分鐘,幸好熱帶的海水不怎麼冷,短時間泡一泡還是挺舒服的。只是在這種精神緊張的狀況下,人往往會覺得時間太漫長了。
好不容易等到船隻靠近了,維勒安和諾娃像蛙人一樣慢慢地靠上去,吸附住了船身。然後才把防水服和救生衣丟到海里,開啓了幽靈作戰服的隱身模塊,躡手躡腳地翻上船舷,轉入煤倉潛伏起來。
“伊莉雅,登船已經成功,現在你繼續駕機搜索附近海域其他船隻,收到請回復。”
“明白,立刻執行。”見他們順利上船,伊莉雅駕機離開了這片區域。只剩下維勒安和諾娃兩個靜靜地躲在無人的煤倉裡。爲了節約能量,他們關閉了隱身模塊。
“很久沒有和我一起執行任務了吧,妞兒。是不是很懷念這種感覺。”
“你的身手真是遜斃了。不要連累我就好!我不管帶幽靈1號還是幽靈2號來都比你強!”
………………
時間很快過去了半個多小時,以女妖的速度,應該可以把方圓幾百海里的海域都搜遍了。果然短距通信器又響了起來。
“殿下,最近的船隻距離此處80海里,但是航線都不與本船相交。如果僅考慮航線相交的船舶的話,最近的至少在140海里以外,根據相對航速來算的話,至少要8個小時之後纔會相遇。請指示下一步計劃。”
“這麼遠?女妖還有多少燃料?”我隱隱覺得女妖戰機應該撐不了那麼久。
“最多還能堅持三小時。”
“那你先返航吧,回去補充燃料,然後算好時間五小時後再來接應我們,記得算好提前量。”
一定要確保船沉了之後那些船員可以被“意外地”救上來,不然的話維勒安的努力就白費了,既然最近的船隻還離得那麼遠,那就不能提前弄沉船隻。不然那些絕望的人渣要是在海里挺不住十幾個個小時的話可就沒戲了。(對向行駛船隻相對船速8小時航程的話,如果一條船停下來,只靠另一條船的速度靠近的話,就是十幾小時——作者按)
維勒安不想用炸彈,雖然那個可以精確控制起爆時間,但是萬一將來有人打撈殘骸或者被船員事後發現一點什麼端倪就不好了,爲了穩妥一點維勒安最後還是決定和諾娃留在船上耐心等待,等時間差不多了再打開通海閥。
不得不說諾娃作爲一個幽靈特工,在真正進入執行任務的狀態之後還是表現得很有耐心和堅忍的。畢竟幽靈特工有大量的狙擊任務要完成,輕浮暴躁的人肯定不會有好結果。好幾個小時裡面一直都保持着高度的警覺,並且幾乎不發出聲音。有幾次在維勒安神經鬆懈下來的時候,都提醒她注意開啓隱身模塊進行隱蔽,以躲過來煤艙檢視的輪機手。好幾次維勒安都覺得煩躁了想無聲無息地幹掉那些煩人的蒼蠅,但是還是忍住了。到了天亮的時候,才終於沉沉地睡去了。
“嘿,快醒醒,你這個懶貓,”諾娃推着維勒安的後背,把他搖醒,“某人要是我手下的幽靈特工,早就被我pia飛了,還好意思說我沒有耐心。”
“時間到了麼?伊莉雅來接應我們了?”維勒安反應還是很快的,剛一醒來,就勉強進入了狀態,雖然身體還有一點麻木,好歹精神的反應還是挺快的。
“還早呢,伊莉雅起碼還有兩個小時纔會到。”
“那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們處理呢?”
“你往外看一看就明白了。”
維勒安打開隱身模塊,悄悄地走出艙外,很快就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了。他們我昨晚是凌晨出發的,機降上船的時候大概是4點多,所以和伊莉雅約好的接應時間是午後,現在既然還有兩個小時,那就應該是早上10點。但是太陽卻出現在左舷,偏後,這說明船已經轉向了。
“他們改變航道了麼?多久之前的事情。”維勒安略一思索,馬上就全反應過來了。
“你迷迷糊糊那會兒,我去船長室打探了一下。船長當時正在和水手長密談,原來勞倫斯給船長的密令是讓他在通過巴拿馬運河後,一旦到達克裡伯頓島海域就轉向西南,至於藉口,是讓他們秘密改道去巴布亞新幾內亞補給,那裡有別的船隻接應他們,可以讓行蹤更隱秘。”
“而實情就是,勞倫斯預設的動手時間就在他們去香料羣島的途中?”從克利伯頓島到香料羣島的路程開上一個月都不止,這樣的話,就算通海閥損壞的時間算不準,也能有足夠的誤差容錯,到時候船隻在無人使用的航線上沉沒,肯定不會有生還的可能的,想到這裡,維勒安就覺得有變更計劃的必要了,“他們轉向多久了?”
“大概有十五分鐘了吧。發現他們轉向後我就回來叫你了。”
“看來等不了那麼久了,如果等到伊莉雅來接應再動手的話,我們就偏離航線幾十海里了,那時候沉船地點一定不會有路人‘偶然’經過的,我們提前動手吧,你望風,我去底倉。”
本來穿着幽靈作戰服的話,要隱身潛入還是很簡單的,但是幽靈戰士作戰裝備比較單一,要大範圍破壞的話只能使用爆破性武器了,那樣的話很容易穿幫,所以這次維勒安臨時拆卸了一具“地獄犬”噴火戰士的焚化臂鎧,用於燒蝕底倉閥門,這樣的話動靜不會太大,而且船沉沒後還能僞裝成出航前就被預先破壞的樣子——而維勒安爲此必須付出的代價就是,得在不被人發現的情況下,抱着這件無法隱身的裝備進入底艙。所以諾娃的突前偵查就顯得很重要了,維勒安必須等待諾娃確認前面一段路線的安全,並且排除障礙後才能跟進。
維勒安一共花了十五分鐘左右的時間,才找到空檔溜進了底倉,打開焚化臂鎧的保險,調節到定向聚能噴射模式,並且把出力調節到最低。
火焰武器可不是哪裡都適合使用的,在悶塞得狹窄環境中,如果肆無忌憚的噴射火焰的話,很可能會把縱火者自己也烤焦。所以維勒安只是很小心地保持短點射。通過觀察可以看出海底閥之前被擰鬆,並且耐壓門被用高濃度的強酸浸泡過很久,鏽蝕強度很大,而且防腐蝕的塗層全部被剝離了,最嚴重的是高位閥門直接被改裝成了耐壓完全不合格的薄層鋼板。即使維勒安不動手,這船也絕對撐不過半個月。不過現在維勒安只好盡全力加速它的死亡了。
維勒安看到低位閥門被燒蝕得出現滲漏,並且緊固螺栓已經失效後,就用通信器讓諾娃準備上到甲板先行跳海,維勒安則轉移到高位閥門的位置,一鼓作氣把閥門整個燒穿。海水不可抑止地狂噴涌入。維勒安幾乎被衝的站不住腳。不過幸好這艘船才一兩千噸的排水量,吃水並不深,高位海底閥也只有兩三米的水壓,維勒安強撐着抓住被我燒開的破口,抵着水流的衝擊想爬出船外。幸好作戰服有應急的氧氣供應和封閉面罩,他拼盡全力堅持了半分鐘都沒能爬出去,直到底倉水位超過兩米,船內外水壓差稍微低了一點,纔在他筋疲力竭之前一鼓作氣衝了出去。這時他已經聽見上層船艙裡面的人開始大呼小叫起來。
出了船並不代表安全,因爲附近的水流都是向着破口衝向船內的,如果維勒安一放鬆,很可能被渦流重新捲回去,他被水壓壓在船殼上完全動彈不得,幾乎以爲自己得等船沉沒後才能遊走了。
“用焚化臂鎧提供反衝力,快。”耳機裡傳來諾娃不容置疑的焦急喊聲。
維勒安聞聲不由多想,艱難的舉起焚化臂鎧,把噴射電極對準船殼,按動了全功率發射鈕。
“轟~”一副維勒安一生都沒有近距離觀察過的奇景出現了,不過他不希望還有第二次機會看到。劇烈膨脹地壓縮熱源噴涌在船殼上,把船殼擊穿了一個大洞,維勒安被反衝力向斜上方衝出數米,終於浮上了水面。劇烈的水壓讓他好像被汽車撞飛一樣。在他失去意識之前,維勒安隱約看到諾娃舒展開四肢,用一種仰泳的姿勢落回水面,然後活動了一下身體,向他游過來。維勒安知道浮在水面的人採用這種姿勢最有利於降低爆破水壓造成的傷害。
諾娃像梭魚一樣游到維勒安身邊,抓住他的護甲盡力往遠處拉去。維勒安知道剩下的事情不用他操心了,渾身傳來一股乏力與睏倦,不由自主地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