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取巧,遇襲
與此同時,龍津道街尾,一棟老舊石屋內。
“不好意思,我遲到了。”
柯萬長歉意的笑了笑,拄着把黑色雨傘走了進來,拉開椅子坐下。
龍成虎面色冷峻,雙手插兜的站在他身後。
“你們也知道的嘛,我就一個寶貝女兒,自從我女兒回來,我每晚都要回界限街陪我女兒的。
這次你們急急忙忙地約我過來,又特地讓我喊上成虎,不知道有什麼事?”
柯萬長目光掠過圍坐在桌前的三人,笑着說道。
“哼!”
坐他對面的馮夏滿冷哼一聲,眼神兇狠地盯住龍成虎。
馮春美放下手中茶杯,拍了拍馮夏滿的手臂,不緊不慢地說道:
“柯先生,我們是不是講好的,三家聯合,一致對外?”
柯萬長點了點頭。
“沒錯。”
馮春美面色陰沉了下來。
“可龍成虎阻攔我弟弟刮人,還差點打死我弟弟,柯先生怎麼說?”
“有這回事?”
柯萬長愣了一下,故作吃驚。
轉而不悅地問道:“成虎,是不是真的如春美哥說的這樣?”
“柯先生,是馮夏滿先對我阿咩動手的。”
龍成虎語氣冷淡。
“吶,你們也聽到了,成虎是同鄉會的人,他阿咩自然就是自己人,伱弟弟對他阿咩動手,他忍不住出手也是人之常情。一場誤會,我替成虎給你說聲對不住。”
柯萬長幫了句嘴。
作爲他的得力助手,這些年不論是幫他操持拳臺,還是抗衡馮春美和福壽金,龍成虎功不可沒。
“我就這麼一個弟弟,柯先生的意思,是當這件事沒發生過嗎?”馮春美語氣咄咄逼人。
“那春美哥想讓我怎麼做,把成虎交給你處置?”
柯萬長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聲音不由冷了許多。
“一致對外,那是對付李安,潮州幫以及駱駝鼎。說句不好聽的話,你弟弟自己踩屎,就爲了一個女人,搞得我們整個同鄉會封城,大動干戈幫你刮人,我們沒說什麼就夠給你面子了。
說成虎阻攔你弟弟刮人,那馮夏滿搜到人了沒有?”
他瞥了一眼態度緘默的福壽金。
“我知道你們抱着什麼心思,難道你們以爲就這點小事,我柯萬長就會自斷一臂?沒可能的,不要想着玩這種小把戲來試探我。
今天把話講明,大家合作就好好合作,要是還和以前一樣,那就等着被人趁虛而入好了。不過,我相信,如果真有這一天,肯定是你們兩家先有喜,到時候我一定備好帛金送上門。”
柯萬長這話一出,原本還陰沉着一張臉的馮春美反而臉色平靜了下來,不露聲色地和福壽金對視了一眼。
福壽金則是哈哈一笑,打了個圓場:
“柯先生,春美哥也是因爲你手下龍成虎差點殺了他弟弟,纔多問了兩句,用不着這麼生氣吧。”
柯萬長冷笑一聲:“如果成虎真的打算殺了他弟弟,你認爲他弟弟還能活着坐在這裡。”
福壽金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
“好了,這些話就不要再說了,其實今天晚上約你過來,是有事要商量。”
柯萬長把目光放在福壽金身上,不動聲色地問道:
“什麼事?”
“當然是商量對付李安的事。”福壽金神色冰冷。
“哦。”
柯萬長眼睛眯着:“你打算怎麼做?”
“大家心裡打的什麼主意,幾乎明擺着的。”
福壽金笑了一聲,隨即說道:“所以我考慮了一下,與其我們三家繼續勾心鬥角,都想着讓其他兩家先出手,就這樣拖延下去,還不如花點錢找外人來解決李安。”
“我沒意見。”
三人鬥了這麼多年,對彼此可謂是瞭解的十分清楚。
都想着讓其他兩家作祭,自己好一家獨大,根本就不可能鐵板一塊。
福壽金的提議倒是正合柯萬長心意,一家出點錢,要比一家出多少人好商量得多,他沉吟了一下:
“你有人選?”
福壽金哂然一笑:“還用選嗎?這城寨別的不多,就亡命徒多,只要有錢,有的是人賣命。”
“鑫鑫,這兩天你們安心待在這裡。拳佬受傷,你就好好照顧拳佬,不要想太多。
現在馮夏滿瘋了一樣在城寨刮人,也許附近有他的眼線,我們也不宜在這裡待太久。”
刁蘭鄭重的交代了兩句。
隨後她又沉吟了一會,關於爛賭發被馮夏滿關進鐵籠,扔在城寨西門這件事,她壓根就一個字不想透露給鑫鑫。
可爲了讓鑫鑫放寬心,刁蘭還是故作生氣地咬着牙說道:
“至於你爸爛賭發這個人渣,在馮夏滿那裡拿了錢就不見了蹤影,應該是早就見勢不妙跑了,都說禍害遺千年,說不定現在早就出城躲起來了,所以你也不用擔心。”
鑫鑫也沒有懷疑刁蘭的話,心裡鬆了口氣的同時,又隱隱有些失落。
她低聲說道:
“謝謝老闆,我知道了。雖然我知道我爸做的不對,但不管怎麼說他也是我爸,他沒事我也放心了。
你們先走吧,拳哥也是因爲救我才受的傷,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刁蘭嘆了口氣,不忍打破女孩已然支離破碎的希望。
她輕聲說道:
“等風聲沒那麼緊了,我們找機會把你送出城,你就不用老是擔心馮夏滿了。”
“嗯。”
鑫鑫重重地點了點頭。
“乖哦,那我們就先走了。”
刁蘭摸了摸鑫鑫的腦袋。
醫武不分家,簡單的跌打李安還是懂一點的,他檢查了一下阿拳的傷勢,刁蘭所說的話他聽在耳中,卻連一丁點戳穿的想法也沒有。
在李安看來,爛賭發這種神憎鬼厭,禍害了自己女兒這麼多年的爛人,死在馮夏滿這種人手裡也好。
至於一旁的泰婆,卻是嘆了口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神情複雜的看着鑫鑫,沉默着沒有說話。
身爲人母,很難理解爲什麼會有爛賭發這種自私自利的父親。
她雖然也每次對龍成虎沒有好臉色,但那只是怒其不爭,不希望自己兒子繼續跟着柯萬長做事,可至少她心裡也是在乎自己兒子的。
“李安。”
眼見三人準備離開,阿拳開口喊住了李安。
“有什麼事?”
“我有些事想問你。”
說着,他看向刁蘭和泰婆,意味不言而喻。
“搞這麼神秘,有什麼是我們不能聽的。”
刁蘭嘟囔了一聲,和泰婆先一步離開。
“說吧,想問什麼?”李安笑道。
阿拳看着李安,神色認真的問道: “你有什麼辦法能讓我打贏馮夏滿?”
“你現在不論是對敵經驗,還是身手,對上馮夏滿根本沒多大勝算.”
李安先是搖了搖頭,又思考了一會,說道:
“除非用取巧的辦法打他一個措手不及,纔有機會打贏他。”
阿拳精神一振,連忙追問:“什麼取巧的辦法?”
鑫鑫聽到兩人的話,小聲問道:
“拳哥,你現在傷還沒好,問這個幹什麼?”
阿拳眼神飄忽了一下,隨口說道:
“沒有,我只是想着,以後要是哪天不小心碰到他也不至於被他打嘛。”
鑫鑫看着臉色蒼白的阿拳,低着頭說道:
“拳哥,對不起,這次爲了救我連累你受傷。我真的不配,也不希望因爲我的事而害的其他人受傷。
你本來就不是城寨的人,等你傷好了,找機會離開城寨,同鄉會的人就不會找你麻煩了。”
“我們是朋友,你再說這樣的話,我就真的生氣了。”
阿拳似乎真的有些生氣,語氣不由激烈了一點,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鑫鑫連忙幫阿拳拍打着後背。
“我不說了,你不要生氣了。”
李安把兩人的表情看在眼裡,不由會心一笑。
一個赤子之心,一個心地善良,湊成一對其實也是蠻不錯的。
如果沒有了爛賭發這個爛人,那就更好了。
看到李安笑而不語,兩人似乎也有些臉紅,阿拳咳嗽了一聲。
“你剛纔說的取巧辦法是什麼?”
李安衝阿拳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徐徐說道:
“馮春美、馮夏滿兩兄弟,一個練的是七十二路擒拿手,一個練的是摔跤術,都是鎖技,想取巧那就讓他們拿不住你的關節。”
“拿不住關節?”阿拳皺眉思索。
“比如光着膀子,全身抹上菜油”
阿拳心中略一思索就明白了李安的意思,不由眼睛一亮,接過話:
“這樣一來,只要我一用勁,他們想拿住我的手臂和肩膀就會手滑。”
李安點頭:
“這只是一種取巧,並不能彌補你們雙方的差距,只能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如果你對上的是馮夏滿,趁着他拿不住你,發揮八極拳近身短打的特點,和他近身纏鬥,贏了機率會很大。
可要對上馮春美,實力差距過大,就不行了。”
“我知道了。”
阿拳點了點頭。
李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提醒道: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你要養好傷,要不然就你現在這個樣子,就算是碰到馮夏滿也只是找死,沒有一丁點勝算。”
“我知道。”
沿着木梯下了樓,刁蘭和泰婆不在店裡。
出了門,李安纔看見站在店外的兩人。
此時,兩人正談論着鑫鑫的事,看到李安過來,也沒有瞞着他的意思。
泰婆小聲問道:
“刁蘭,你這樣瞞着鑫鑫,如果爛賭發真的死了,你就不擔心鑫鑫會怪你?”
“她會想明白的。”
刁蘭眼神堅定,緩緩說道:
“爛賭發禍害了鑫鑫這麼多年,馮夏滿殺了他,對於鑫鑫來說,也是一種解脫。
鑫鑫人生纔剛剛開始,我不希望她後半輩子也毀在這麼一個人渣手裡。”
“或許你說的對。”
泰婆沉默了。
只聽了兩句,李安和兩人知會了一聲,也沒有過多的逗留,帶着李建軍三人就轉身離開了。
認真來說,他和鑫鑫連朋友也算不上,只是一個局外人,不好過多的摻和這種事。
李安需要做的,就是和楊竹鑾一樣,站在背後,不讓事情脫離自己的掌控。
何況,城寨讓字頭做主,確實太過混亂了一點。
無規矩不成方圓.
那讓城寨福利會成立,就是一個蠻不錯的選擇。
西關大街,往日摩肩接踵的街道,因爲同鄉會滿城寨刮人的原因,冷清一片。
昏暗地燈光下,陰暗地長街上面看不到一個行人,只有四人噠噠的腳步聲不時響起。
走了一半,李建軍停住腳步,警覺的摸向自己腰間,出聲道:
“阿安,似乎有些不對勁。”
“當然不對勁了,再怎麼冷清,其他街道大多數商鋪都在營業,可西關街卻是一家都沒開門,就算同鄉會的人不吃飯,這些商家也不可能跟着關門喝西北風。”
李安面色嚴肅了許多。
隨即擡頭望了一眼濃墨的夜色。
咔嚓一聲。
子彈上膛的聲音響起。
阿民和大春背靠背,雙手持槍,舔了舔嘴脣,神情戒備的望着四周。
“有槍手。”
李安餘光一掃,似乎發現了什麼,眼疾手快地一把拉過阿民和大春,把兩人拉得往後一仰。
“砰!砰!砰!”
槍聲驟然響起。
一枚子彈幾乎是貼着阿民的臉頰飛過,射穿他右手邊的商鋪木門。
李建軍槍口上揚,噴吐着火舌。
不遠處的巷口,一名穿着短衫的男人捂着喉嚨,嘴裡不斷淌血,眼帶不甘的緩緩倒地。
露出手臂上猛虎紋身的男人啐了一口,快速縮回身子。
他看也沒看倒地的同伴一眼,語速極快的說道:
“槍法很準,都小心點。”
小巷內,除了死去的男人,還有六個人,都是雙手持槍,面無表情。
其中一名嘴角有顯眼疤痕的男人說道:
“怕什麼鬼,他們就四個人,這次動手可不止我們這幾人,還有那夥越南人,耗也能耗死他們。”
“閉嘴!”
紋身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開口罵道:
“挑那星!馬平你白癡呀!你也知道還有夥越南人,他們都沒動手,你這麼急幹嘛,也不怕被人當炮灰,有錢掙沒錢花?!”
他打了個噤聲的手勢,側耳傾聽了一會,除了隱隱約約的風聲,沒有一絲雜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