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揹着竹簍的落千羽進入了這處小村莊,迷迷糊糊的他就在這個小村莊裡住了下來。只是這麼怪異的事情不僅落千羽自己沒發現任何不妥,村莊裡的人好像也司空見慣了。對他這個陌生人一點都不牴觸,相反,一個個猶如相處了幾十年的老鄰居一樣,見面都會熱情的打招呼。
這一住就是好幾年,落千羽徹底融入了這個小村莊,甚至還娶妻生子了。
而隨着家庭負擔的加重,落千羽不得不開始進山打獵,來養活一家人。他就像一個普通人一樣,每天早出晚歸,勤勤懇懇只希望家裡的人都能過的好一點。
轉眼十幾年又匆匆而過,落千羽的孩子也長大了。老大是個男孩,跟隨着村裡的一名獵戶出外闖蕩去了,而二女兒也嫁到了其他村子。
一切看起來好像都和和美美的,只是每到午夜夢迴,落千羽都會驚醒。心中一個勁的問着自己:“我究竟來自哪裡,我之前的記憶又丟失在了何處?”
沒人能告訴他答案,落千羽只能渾渾噩噩的過活着。
一轉眼,這個家裡又只有他和自己的妻子了。兩人相依爲命,過着平凡但不乏溫馨的日子。
時光荏苒,落千羽來到這個村莊轉眼已有三十多年。擁有五十高齡的落千羽兩鬢已經斑白,後背也馱了起來。而他的妻子在幾年前就撒手而去,這個家又變的跟一開始一樣,空蕩蕩的只有他一個人。
只是,他不再是那個剛來到這裡的少年了。
每當一個人坐在安靜的院落中,落千羽就會忍不住想,“我究竟來自哪裡,爲什麼來到這個村莊前的記憶我一點都沒有?”渾濁的雙眼裡滿是痛苦之色,幾十年的時光匆匆而過卻始終找不到一個答案。
撫摸着面前的竹簍,情緒稍微平復了一些,“幾十年來只有這個竹簍陪伴着我,可我連這上面的蓋子都打不開。我能感覺到這裡面有對我很重要的東西,可打不開又有什麼用。”落千羽只能無奈的嘆息一聲。
這個竹簍是落千羽用金葉竹編的,其中又加入了一些落千羽感悟的建築之道。不要說現在只是一個普通人的落千羽,就是以前擁有蛻凡第四層實力的他,若是不依靠建築之道也無法打開。
想當初,擁有蛻凡第八層實力的林潛,對落千羽那座同樣融入了建築之道的木屋無可奈何的樣子,就可知其防禦有多強了。
“如今子女都已經成家立業,而我也孑然一身,不如就此離開這個地方吧。也許其他地方能找到我需要的答案,從而知道我究竟來自哪裡。”
重新將竹簍背在身後,落千羽蒼老的身軀一搖一晃的向村外慢慢走去。
就像來時一樣,一個人來,一個人再次離開。不管是來時還是離去,都沒有驚動任何人。
在落千羽離去後這個村莊裡的人依然像往常一樣,每日裡爲了三餐而奔波。彷彿從落千羽決定離開的那一刻起,他們的腦海中就已經沒有了落千羽這個人。
身軀已然衰老,落千羽走起路來異常吃力。只是骨子裡的執着天性讓他沒有停下腳步,就這樣一腳深,一腳淺消失在了遠山的盡頭。
而落千羽居住了幾十年的這個村莊逐漸變得朦朧,彷彿海市蜃樓般慢慢破滅、消失。
一路跋山涉水,落千羽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遠。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不要停,一直往前走。彷彿只有這樣才能消除一些不知自己從何而來的傷痛。
這一日,落千羽來到了一道峽谷前。
看了一會落千羽就繼續拖着沉重的步伐開始前行,只是在達到峽谷中段的時候,落千羽看到了一個身死在路邊的人。
這個人穿的衣服讓落千羽感覺有些眼熟,可一時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忽然,落千羽的目光落在了這件衣服的袖口處,在那裡繡有一柄銀色的小劍。
“這人應該與我有些關係,只是我還是記不起來任何有關的信息。”落千羽雙手抱着有些發痛的腦袋,過了半晌才慢慢恢復正常。
“既然被我遇到,那就不能讓你曝屍荒野。不管以前我們認不認識,有沒有關係。”微微嘆息一聲,落千羽開始艱難的挖墳。
埋掉這個可能認識自己的人落千羽繼續上路,這一走又是過了很多天,直到落千羽來到一處小山崗前。
來到這裡落千羽已經再也走不動了,蒼老的身軀依靠着一棵胳膊粗細的小樹,只能張口大聲喘氣。
“這就是我的葬身之地嗎?可惜我還沒有找到一個答案。”心中滿是無奈與不甘的落千羽,就這樣靠着一棵小樹閉上了雙目,也許有下一個路過的人會讓他入土爲安,也許……
落千羽的第一世就在這樣的平凡中匆匆而過。
第二世,落千羽成了一位豪門大少,每天過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奢侈生活,揮金如土的他每天都是在醉生夢死中度過。
在第一世裡,落千羽至少還知道自己以前的記憶丟失了,他想找回以前的記憶,想知道自己究竟來自哪裡。於是在幾十年的碌碌無爲後,落千羽踏上了尋找記憶的行程。
可在第二世裡,落千羽是被他今生的孃親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他的記憶是從懵懂無知開始,記憶中出現的一些簡單畫面,也都是他小時後的事情。
這一世,落千羽對自己的身世沒有絲毫的懷疑,他也不再爲自己究竟來自哪裡而頭痛,只因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還有一些久遠的記憶塵封在靈魂的最深處。
每天重複着同樣的生活,直到有一天,落千羽出去遊玩時撿到了一個奇怪的竹簍。看到這個竹簍的第一眼,落千羽就喜歡上了。
只是,讓他奇怪的是無論他怎麼做都打不開這個竹簍。
最後,落千羽放棄了打開這個竹簍的念頭,只是把它放在自己的臥室裡,充當起了擺設。
而後,往日的生活又開始在落千羽身上輪迴般的出現,一日,一月,一年。輪轉不休。
猶如一個沒有開頭沒有結尾的圓,而他就生活在這個圓裡。
落千羽醉生夢死的生活持續了整整十六年,在第十七年間,家族突遭重變。父母雙雙死去非命,家產更是被人霸佔。
渾渾噩噩的落千羽被人從那個生活了十幾年的家裡趕了出來,流落街頭。他懷裡只抱着那個別人看不上眼的竹簍。
富貴的生活一去不返,落千羽只能沿街乞討。嚐盡了人間冷暖,看遍了世態炎涼。他哭過,罵過,但到頭來什麼都改變不了。
富足的生活他享受過,窮困的生活他也經歷了。這一天,站在街頭的落千羽終於醒悟。
於是,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裡,靠着記憶中熟悉的路線,落千羽悄悄潛回了以前的那個家。
找到那個讓自己雙親死於非命,並霸佔了自己家產的惡霸。在其熟睡中落千羽用一直陪伴着他的竹簍將其生生砸死,而後他大笑着一頭撞在了牆壁上,血染在竹簍上顯得分外悽豔。
雖然死了,但落千羽嘴角卻露出解脫的笑意。
一世又匆匆而過。
第三世,落千羽出生在一個修煉世家。
家族中人數衆多,每個人都在探尋那飄渺不可知的天道,想求得長生。但是,修煉一途何其艱難,很多人都倒在了求道的路途上,無法領略那巔峰的景色。
在這裡,落千羽卻是家族千年來難得一見的奇才,修煉一直順風順水,進境頗快。
因而,在他身上不由寄託了很多族人的期盼。他們自己無法達到巔峰,求得真正的長生不老,只能將一切的希望都投注在落千羽身上。
落千羽也不負衆望,在修煉了兩千多年後終於站在了這個世界的巔峰,達到了長生不老的境界。
只是原先的族人早都已經老死光了,那一代的人如今也就只剩下了他一個。
而在追求長生的路上,落千羽經歷了親人一個個的離去,雖然看多了生離死別但每次落千羽依然會痛的揪心。
人人都追求長生,可真的長生了落千羽卻發現一切並不像自己想象的那麼好。獨自站在巔峰的孤獨與寂寞又有誰知,長生究竟是福還是無盡的折磨?
落寞的落千羽來到了大陸上的最高山。在山頂,落千羽一坐就是幾十年。塵埃早已將他掩埋,上面甚至還長出了一些花草。
幾十年後的一天早晨,山頂突然傳出一聲輕嘆。隨之狂風四起,山頂的積雪都被掃蕩一空。
身上又變得乾乾淨淨的落千羽目露哀傷,靜靜望着遠山出現的日出。
“長生是福,但卻不是一個人的福。”說罷,身體便如被大風吹起的風沙,快速消散。
落千羽又走完了一生,只是這一生中他沒有碰到上兩世都有出現的竹簍,而他本人則隨着不斷的輪迴,越發的深陷在往生夢境裡。
第二世,落千羽忘卻了他的記憶。而第三世,落千羽失去了他最珍貴的竹簍。下一世,他還會失去什麼?最後是否會連本性都失去。
而隨着一世世的輪迴,落千羽能夠清醒的可能也就愈加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