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眼中寒光一閃,他身形一動便出現在趙普面前,一伸手噼裡啪啦七八個耳光就扇了過去,打的趙普暈頭轉向,彷彿身在雲裡霧裡。
張越忙扶住如酒醉般左搖右晃的趙普,面有慍色的盯着林風,嘴脣動了動,卻終究沒敢罵出來。
林風眼神凌厲的望着兩人,一字一頓的道:“你們可以冤枉我、污衊我,甚至可以抓我,但是——你們不可以侮辱我的家人,一丁點都不允許——”
趙普終於從暈眩中找回了一點自我,他被張越攙扶着,眼神裡充滿怨毒的光芒,咬牙切齒的道:“林風,好!你給我等着,我們的人都在外面候着,等我把你抓進去,看我怎麼整治你!”
林風冷哼一聲道:“你有什麼手段儘管使出來,我奉陪到底——”
“沒有我的允許,誰也別想帶走犬子。”林世成負手而立,斜睨着趙普,不緊不慢的道:“趙捕頭,你可知道你們昨晚看到的那三人是本莊主專門派出去的巡夜之人,就是爲了查訪真正的兇手,如果給趙捕頭造成了判斷上的失誤,那林某隻能表示抱歉了。”
他這番話不僅令趙普和張越一愣,林風、雲飛和雲翔這三個當事人都覺得詫異不已,着實摸不透林世成的想法。
五人的反應林世成全看在眼裡,他卻不動聲色的道:“趙捕頭若是不信,本莊主可以將他三人叫來,趙捕頭一問便知!來人啊——把葉鑫、於福和劉棟其給我傳過來。”
“是,老爺。”
不大功夫,三人便被傳喚了過來,單漆跪地道:“屬下於福——葉鑫——劉棟其——參見莊主。”
林世成微微頷首,示意他們起身說話,並道:“於福,葉鑫,劉棟其,本座昨晚半夜命你們查探近日的採花大盜一事可有消息?”
三人臉上一片迷茫之色,相互看了一眼,心想莊主怎會突然莫名其妙的說出此話?
忽然瞄見莊主怪異的臉色,又見廳中有身穿衙役官服之人,心中已有計較,於是劉棟其便裝模作樣的答道:“回稟莊主,屬下們無能,還未抓到兇手。”
林世成“嗯”了一聲,閉了閉眼道:“你們都退下去吧!”
三人方退下,張越卻忽然叫道:“不對,不是他們。我見到的根本不是他們。那三人…那三人的身形根本沒有這般魁梧。”
林世成卻眯了眯眼道:“那也就是說,你根本就沒有看清楚了?”
“我…”張越猛的噎住,卻又強自狡辯道:“雖然我沒有看清楚,可是…可是…前面那人的體形分明就是林風…”
“屁話——那你當時爲什麼不跳出來指證?告訴你,我和我哥可是在阿風的門口守了一夜,他卻是半步都不曾離開過房間,現在你又在這放馬後炮誰還會相信你?”
張越被雲翔反駁的一句話也接不上,囁嚅了半天也沒蹦出半個字兒。
趙普一張臉已高高腫起,他冷笑着,恨聲道:“原來你們在這等着我們呢!果然是狡猾啊!好,好,好!”他連說三個好字,眼中含着不甘心的光芒,緊握拳頭道:“今日的恥辱,我記下了。我不會善罷甘休的,我一定會找到證據,親手將你法辦,你們給我等着,走——”
“恕不遠送——”
“爹——”林風心中激動不已,父親心中其實還是向着自己的。不料林世成卻冷淡的瞥了他一眼,林風心中火熱的念想被瞬間澆滅。
林世成瞥了林風一眼後便看向了雲飛和雲翔,兩人像做錯了事的孩子似的低下了頭,但卻還是忍不住好奇的偏着頭瞄眼道:“二叔,你怎麼知道我們三個出去過?”
林世成嘴角掛着詭異的笑容,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良久才道:“難道只有你們纔可以守夜嗎?”
兩兄弟頓時明白了,雲飛恍然道:“噢——原來二叔你是黃雀啊!”
“什麼?”雲翔迷愣道:“什麼黃雀?”
“笨啊!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雲飛說完又問道:“可是二叔,您爲什麼還把於福他們給傳了過來,我當時看到他們臉上那表情,我都替您捏了一把汗。”
林世成一副篤定的笑容道:“難道你們沒有發現,我傳召的都是比較機警的人嗎?若換了一個笨蛋肯定要事情給搞砸了!”
細細想來,雲飛不得不佩服林世成的心思縝密。若是仔細推敲林世成當時所說的話,肯定也會發現破綻的存在。
趙普也不是傻子,不會發現不了於福等人的怪異,可即便發現了他又有什麼辦法?證據——他自己提供的都模糊不清,那就怪不得別人也來個真假難辨了!
任玉華忽然輕咳一聲道:“世成,時辰差不多了。”
林世成點點頭,轉向林風道:“風兒,我不管你昨晚究竟去了哪裡?幹了些什麼?但,從今天起你必須給我老老實實的待在家裡,哪兒都不許去,直到這件事情平息之後,還有——”
林世成眼中忽然掠過一絲痛楚,他冷冷的道:“今天你故意激怒趙捕頭的原因我不想再追究了。但是,若讓我知道你做了什麼傷天害理,違背江湖道義的不法之事,我——決不輕饒!”
林世成又對雲飛道:“這幾日風兒就交給你們了,你們一定要把他給我看好了。”
雲飛詫異的看了父親一眼後又道:“怎麼?二叔,你們決定今天就……你們不是說…”看到任玉華使的眼色他忙改口道:“不如也帶上我,我興許還能幫上忙呢!”
任玉華搖頭,推了林世成一下道:“快走吧,別婆婆媽媽的了,大哥一會兒該等急了。”
林世成點點頭,看了一眼一語不發低着頭的林風,向關玉蓮和趙雨倩交代了幾句,暗歎一聲便擡步向外走去。
“成哥,你們一定…要小心啊!”
林風怔怔的站在大廳中,忽然有點不知所措,有些彷徨也有些無助。那突如其來的失重感,彷彿一瞬間將整個世界都顛覆了。
趙雨倩不忍心看他如此模樣,伸出手想要拉住他說幾句安慰的話,卻不料被他猛地掙脫,後退幾步,露出一臉驚慌失措又有些迷茫的神色,緩緩轉過身,然後飛快的跑遠了。
“風兒——”趙雨倩大急,擡腿就要去追,卻被關玉蓮拉住道:“妹妹,妹妹不要追了,讓他一個人靜一靜,他想清楚了就會沒事的,我會讓湘雪她們暗中看着他的。”
說着,對林湘雪等人使了個眼色,這才拉着趙雨倩坐到了椅子上,倒了杯茶放到她手裡,一邊又輕聲細語的安慰着。
林風匆
匆跑回自己的房間,將房門牢牢緊閉,面無表情的呆坐在椅子上,心裡一時翻江倒海,透骨酸心。
殘酷的現實讓他極度的無所適從。
爹是不是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的疼愛自己、縱容自己了。以前雖然常常*自己做一些自己不情願的事情,可他知道,那是爹愛護自己的表現。可是現在呢…
冷言冷語,淡漠處之——這是不是代表,爹已經不再相信他,已經徹底的對他失望了呢?
林風閉上眼睛,將頭深深的埋在臂彎裡。他不明白,事情爲什麼會演變到這種地步,幾乎每個人的眼神裡都包含着懷疑的光芒,他已經衆叛親離了嗎?
“叩叩叩——”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林湘雪輕柔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小弟,你開開門,大姐有話要對你說。”
林風只是略微動了一下,卻沒有起身,亦沒有回話。
林湘雪又敲了幾下,卻還是沒有得到迴應。她對身後的幾人聳聳肩表示無奈。
“讓我來——”林念楠說着走向前去“砰砰砰——”大力的捶了幾下門板,大聲道:“小弟,你給我出來,出來——你以爲你躲起來有用嗎?沒用,你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你躲的了一時卻躲不了一世…”
“哎呀!你現在跟他說這些還有什麼用?”雲翔一把將她拉開,右腳擡起,用力一蹬,那門禁不起他的一踹“嘩啦”一聲,瞬間大開。
雲翔一把撈起蜷縮在椅子上的林風,惡聲惡氣的道:“你這個臭小子,我們又沒對你怎麼樣,你幹嗎擺出這麼一副死德性,是不是存心想讓大家爲你擔心,你讓大家擔的心還少嗎?爲什麼這麼不懂事?你怎麼可以這麼不懂事?”
林風空洞的眼神裡忽然涌起一抹憤怒的光芒,他狠狠的將抓住自己衣襟的手甩向一邊,不帶絲毫感情的道:“是,我就是這麼不懂事,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在這裡浪費氣力,何不多花點心思讓自己逍遙快活!”
“你——”雲翔氣極,忽然能夠體會恨鐵不成鋼是什麼感覺了。他指着林風的鼻子,憤然道:“阿風,你真是枉費了二叔的一片苦心啊,跑到那麼危險的地方去給你採藥,而你卻…”
“雲翔——”雲飛忙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巴,暗罵這真是個口無遮攔的傢伙,什麼秘密都守不住。
林風已經聽出了不對勁,他將雲翔拉過來問道:“雲翔哥,你剛纔說什麼?我爹去給我採藥了?難道爹和伯父是去幫我採藥的,那舅舅…舅舅是不是也去了?他們去了哪兒?”
林風神情激動的拽着雲翔的前襟,大聲道:“你說啊,他們去哪了?很危險是不是?快告訴我——”
雲飛忙將他和雲翔分開,按住林風的肩膀勸道:“阿風,你冷靜點,我爹他們三個的確去給你採藥了。但是你放心,他們會互相照應,不會出什麼事的!”
林風推開他的手,向後退了一步,胸口微微起伏,盯着在場的每一個人,緩緩開口道:“你們…都知道,卻唯獨…瞞着我…”
他忽然猛的盯住雲飛的眼睛,眼神裡閃過一抹異樣的神采,沉聲喝道:“告訴我,他們去了哪裡?”
雲飛渾身一顫,彷彿中邪了般,眼神一陣呆滯,喃喃道:“天山之巔,雪嶺絕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