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董陵在珠寶店分別之後,林琳坐在張漠然的車裡時還在想剛剛發生的那一幕,縱然是大家閨秀也難免有點女孩子小肚雞腸,語調略有不滿:“張漠然,那個董陵是你什麼朋友,怎麼那麼小氣,那個戒指就讓給我又不會怎麼樣,你怎麼還認識這樣的人?”
張漠然彷彿沒有聽到林琳的話,對於她的評論不置可否,專心致志地看路、開車。
林琳見他這副態度也提不起什麼說話的興致,看了會外邊的風景,心頭的陰雲卻還沒散去,又開始嘟囔:“我可是幾周之前就看上星緣了,憑什麼他一去就給搶走了,你也是,就這麼讓着他,你欠他什麼嗎?”
“吱——”猛踩剎車的聲音。
突然而至的剎車讓林琳一個趔趄,重新坐好後的她怔怔地看着張漠然。堅毅的下額顯現出緊繃的弧度,他的臉色微微泛青,指節分明的手死死地按着方向盤,像是發泄一種怒氣。
林琳有些心慌,和張漠然認識的整整2年她還是第一次看見他這副樣子。平時的他就話少,情緒也少,很少笑,也同樣很少生氣,就如同一張雕刻好的石頭臉,僵硬到沒有表情,卻是此時他臉上不耐煩的情緒如此明顯,讓她不安的同時也感覺莫名其妙。
這個樣子的他,林琳還來不及適應,只能心驚地顫抖着聲音問:“你生氣了嗎?”
生氣了嗎?
是生氣了,生自己的氣,從小到大一直優秀的張漠然驕傲到自負,卻也有驕傲自負的資本,生意場上、情場上的得意可以麻痹他的神經,讓他自欺欺人的認爲私生子怎麼了?小時候受到再多嘲笑又怎麼了?不靠人情,憑他自己的努力照樣可以過的很好。
可是,這種驕傲在遇到董陵的瞬間片刻瓦解,5年前的夏天對於他來說是一生的污點,他還記得當時董陵給他支票時那種高高在上的不可一世的樣子,讓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乞丐,沒有尊嚴的乞丐。
關於那枚戒指,他個人是比較喜歡“牡丹之戀”,可是以他的性格也會滿足林琳的願望。但……
在董陵面前他居然潛意識的選擇了妥協退讓,這個發現讓他很生自己的氣。
“張漠然……你怎麼了?”見半天沒有人應,林琳又小心翼翼地追問一句。
“沒事!”張漠然平淡地回答,就像剛剛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很快恢復了千年不化的淡漠,開車,繼續前行。
路程在兩人的緘默中到了盡頭,張漠然紳士地把林琳送到大門口,淡淡地說了句“好好休息”。
剛轉身,林琳卻突然又追上了他,從他的後背環上他的腰,道歉:“對不起,我知道我錯了。我不該任性,我承認我喜歡星緣的原因是想要一份浪漫的愛情,我也知道你喜歡牡丹之戀的原因是你更看重日常的生活。我知道你在生氣我試圖改變你、影響你。我發誓我以後再也不會了,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張漠然的手輕輕在林琳的後背上拍了2下以示安慰,道:“別胡思亂想,和你沒關係,天晚了,早點回去睡吧。”
林琳卻始終不肯鬆手,反倒加大了手上的力氣:“張漠然,你知道我有多辛苦嗎?當年就是我倒追你,之後我們的關係也一直是我在維持。總是我主動給你打電話、發短信。你信不信我們交往了一年,你一次主動打電話、發短信給我的時候都沒有,更別說主動提出約會。我一直都在想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愛我,我很沒有安全感,總覺得什麼時候就會失去你。”
張漠然靜靜地聽林琳說完,臉上沒有絲毫情緒波動,卻是一個吻輕輕落在林琳的額頭,低低沉沉的嗓音在夜裡越發性感:“沒有的事,我們不是就快要結婚了麼,別瞎說。”
林琳微微點頭,把頭靠在張漠然的胸前,兩人安靜地依靠了十幾秒。她突然踮起腳尖,貪婪地吻上了張漠然的脣,直到被他狠狠地推開!
被推開的林琳,踉蹌着退後了幾步,臉上的表情由不可相信到悲痛,完全沒有屬於大小姐本該有的高雅,淚光四濺:“你……果然……不愛我!”說罷,抹着眼淚向院子裡跑。
張漠然有些懊惱,剛剛她湊上
來的時候,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推開了她,純屬自然反應。他也不清楚爲什麼明明都和她確立關係這麼久,明明就要和她結婚,卻還不願意和她親近。
但是他清楚剛剛自己的動作有多傷人,看着她哭泣的背影,覺得過意不去。快走幾步追上,拉住林琳的手腕,把她扯到自己的懷裡,然後兩脣相互摩擦、輾轉、深入、交融。
張漠然放開林琳時,她的臉色已經微微好轉,只是睫毛上還掛着兩滴晶瑩的淚珠。
“我今天心情不是很好!”他試圖解釋,解釋給她聽,也解釋給自己聽,“所以——”
“我知道,我不怪你!”林琳打斷了張漠然的話,露出一笑,道,“我都知道,我全都知道,那我休息去了,拜拜!”說罷,她再次踮腳給張漠然一個蜻蜓點水之淺吻。
看着林琳上樓,張漠然方纔回到車裡,打開一瓶礦泉水胡亂的漱口,直到整整2瓶礦泉水都倒空纔不再反覆漱口。
噁心!
張漠然覺得自己就是一個怪胎,別的情侶親吻都是甜甜蜜蜜,到了他這裡竟然只有噁心一種感覺,卻也沒有多想,發動車子,回家!
張漠然和林琳的認識過程要追溯到2年前。
那時候他替一個大公司老闆打官司,而那個老闆的女兒就是林琳,她對他一見鍾情,開始倒追,這時正趕上張母着急要兒媳婦,張漠然便同意林琳的交往要求。雖然兩人關係不溫不火卻也在兩家長輩的撮合下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你不會是性冷淡吧?古風曾經這麼問過他。
張漠然當時只是隨便瞥了他這個大嘴巴發小一眼,沒有同意也沒有反對。不過他有時候還真覺得自己性冷淡,否則怎麼可能對林琳的投懷送抱一點反應都沒有。
回到臨時住的房子裡,漆黑一片,他喜歡在這種烏黑的環境中摸索,隨意點燃一顆煙,火星明滅成了屋子中唯一的光亮。
張漠然疲憊地躺在沙發上,猶豫片刻掏出了手機,“董陵,我是張漠然,我們談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