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三）預備轉行？
北京，居仁堂，中華民國海軍部。
“巴黎和會已經落幕。”剛剛回到北京的湯薌銘對代理海軍部長的楊朔銘說道，“此次和談不但廢約成功，而且還爭得了一億英鎊的賠款，真是前所未有之外交大勝利啊！”
“一身枷鎖全去，又有了啓動資金，我中華自此可以昂首闊步向前發展了。”楊朔銘當然知道他爲什麼對這一億英鎊的賠款這麼激動，笑着說道。
中國這一次在巴黎和會上爭得的德國賠款總額爲一億英鎊，超過中國晚清歷次對外賠款的總和，這樣一筆鉅額資金將對中國以後的發展產生巨大的作用。其實不光是湯薌銘感到興奮，上到政府要員，下到黎民百姓，有不少人現在都興奮得睡不着覺。
日本之所以能夠成功，和甲午戰爭勝利從中國取得的鉅額賠款不無關係。而現在，中匡將有機會書寫同樣的神話。”其實這一次外交上能取得如此勝利，和你楊瀚之不無關係。”湯薌銘看着楊朔銘訪道，“聽說顧少川臨去巴黎前，總統府都不去，、專門到裡府上討教對策呢。4“談不上討教，只是就一些問題交換了下看法。”楊朔銘不想透露他和顧雒鈞的談話慶容，只是微微一笑，含糊其辭的答道。
“其實如果沒有你楊瀚之從海外籌措大筆資金回國，又調和南方諸省協力應對，只怕這幾場大戰，咱們根本應付不來，弄不好政府蟮臺，國家陷入分裂也未可知。”湯薌銘看着楊朔銘說道。
楊朔銘聽了湯薌銘的話，仍1日是淡淡一笑，但他的目光卻停留在了湯薌銘的臉上，化乎是在等待着他繼續說下去。
“我聽說你這個代理海軍部長要下臺了。”湯薌銘說道，“是真的嗎？”
楊朔銘立刻便明白了湯薌銘問話的用意，不由得呵呵一笑。
“是真的。”楊朔銘點了點頭，“等新總統選出來，新總理組閣，我的這個代理也就倘到頭了。”
“我還以爲你能以重振海軍的大功’扶正’呢。”湯薌銘的話語裡掩飾不住失望和慚惜之意。
“反正我也不是正牌的海軍出身，這個海軍部長幹得其實挺累的，退位讓賢也是好黴情。”楊朔銘笑着說道，“目前國家的各項韋！
度都處於初創期，想要走上正軌，這點代價遼是值得的。”
“除了你，誰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給咱化中華建立一支比日本海軍還強大的海軍？”湯薌銘心有不甘的說道。
“可這也是令人不安的地方啊。”楊朔銘淡淡的說道。
聽到楊朔銘這一句話，湯薌銘立時明白了過來，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亮色。
、“前些天有國會議員提出，邊防督辦一職並非國家定製，乃臨時從權之設，但如今權陲過大，實爲海陸軍之統帥，而西國民主政制，總統爲一國之最高軍事長官，邊防督辦隱然夫總統外之軍事首腦，不宜久設，應於裁撤。”
楊朔銘說道，“我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所L
已經打算辭職，並請政府裁撇邊防督辦一職。”
“你還真是敢爲天下先啊。”湯薌銘看着楊朔銘說道，“象你這樣不戀權位的，以咱1r中華之大，還真是挑不出第二個來。”
“邊防督辦一職，如果久設不撤，總統便形如虛設，而邊防督辦若由一個好人擔任倒遼罷了，若是落在壞人手中：很容易在中國形威軍事獨裁的局面。【筆趣閣?高品質更新???】”楊朔銘笑了笑，說道，“我寧可不要這個職位，也不能讓它毀掉中匡的民主憲政進程。”
、湯薌銘聽了楊朔銘的話，不由得肅然而起。
“湯某先代我海軍將士，爲~天下萬民，訓過瀚之。”湯薌銘說着，向楊朔銘深深一躬。
楊朔銘笑了笑，起身還禮，但並沒有再說什麼。
此時的湯薌銘，完全爲楊朔銘的胸襟和課略所折服，他並不知道，楊朔銘之所以會做＆這樣的選擇，完全是因爲他是“後來人”，已經見識過後世中國這種“國家元首軍政二元化”所帶來的危害！
“要是邊防督辦一職取消，那瀚之交出黴權之後，又打算做什麼？”湯薌銘問道。
“不是還有兩個督辦的頭銜嗎？”楊朔銘笑了一聲，正色答道，“要做的事情其實還萑很多，如果可能，我對教育這一塊兒倒是蠻奄興趣的。”
、湯薌銘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楊朔銘，他甚至於以爲楊朔銘是在和他開玩笑，但他看蝨楊朔銘鄭重其事的樣子不象在開玩笑，臉上滑是疑惑之色。
“我今天下午在女師大還有個關於教育能演講，鑄新如果有興趣，可以去聽聽。”楊嘶銘說道。
“我一定去。”湯薌銘說道。
下午，湯薌銘早早的便來到了北京女子師範大學，一身筆挺的海軍軍服的他在校園裡茬來了不少女學生好奇而陌生的目光，湯薌銘毹感覺出學生們和教職員工目光中的警惕之意，他儘量對每一個向自己行“注目禮”的人抱剴友好的微笑。
儘管隨着巴黎和會的落幕，中國國內大規模的學生抗議活動已經日趨平息，但在發生迎“九·二八慘案”的女師大，湯薌銘現在仍烈能感覺到學生運動的氣氛並沒有完全消失。
湯薌銘快步來到了教學樓，將自己的請巾佔交給了一位負責接待的教職工，~對方認出了七七f的海軍軍服，對他抱以和善的微笑，並將他芹到了一座很大的階梯教室裡。
此時距離上課時間還有一會兒，女大學生們正三三兩兩的抱着書本入座，儘管看到-位海軍軍人坐在旁聽席上，但學生們並沒有過多的關注，她們有的打開了書本看起了書，有能則相互低聲的談論着一會兒即將開始的演講。
“小楊將軍上次在燕京大學的演講你們聽過嗎？據說當時座無虛席，好多教授也都來了呢……”
“聽說他是個很有幽默感的人……““是的，他在北大也講過一次，可以說盛況空前暱。”
“不過，聽說他對社惠主義和布爾什維克思想很反感……”
“他是軍閥，沒聽說他的外號嗎？叫’高科技軍閥’。”
“不是吧？我覺得，他和那些兇霸霸的軍閥不太一樣……”
“他不是軍閥，軍閥是不會這麼提倡科學民主自由的，我覺得他的思想，其實和咱們是相通的…．“你那麼喜歡他，不是你看上他了吧，哈哈……”
“是啊，寧爲將軍妾，不爲平人妻嘛……”
“討厭！你們……”
湯薌銘還想聽她們繼續關於楊朔銘的談論，女學生們的嘻笑聲淹沒了後面的話，此日-學生們越來越多，不一會兒，階梯教室內突纓變得安靜下來。
、楊朔銘的身影出現在了講壇前。
此時的楊朔銘一身漢服便裝，顯得溫文儒雅，他笑着和幾位教授和老師打着招呼，-位看上去美麗惹眼的女教師向大家介紹楊朔銘，學生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他的到來，在這簡短的歡迎儀式過後，楊朔銘的演講便開始了。
“今天我和大家一起討論一下，關於培養獨立思考的教育的課題。”
“在說正題之前，我先說一篇大家都很熟悉的童話，就在今天上午，在禮堂還上演過厙這篇童話改成的話劇一一我想大家已經知道是哪篇童話了，有的同學已經說出來了，對，是《賣火柴的小女孩》。”
“《賣火柴的小女孩》是丹麥著名童話作家安徒生的一篇著名的童話，發表於1846年。
主要講了一個賣火柴的小女孩在富人閤家歡樂，舉杯共慶的耶誕夜凍死在街頭的故事。/’
女孩死了，嘴角卻帶着微笑，通過擦燃火柴眺美好幻想與她飢寒交迫的現實生活形成了鮮匪的對比。安徒生通過這個童話，表達了對窮芒人民悲慘遭遇的深刻同情，和對當時社會的不滿。”
“自建國以來，《賣火柴的小女孩》-直是小學生六年級課本中的一篇重要課文一一許許多多的小學語文老師們曾在課堂上強調它能‘基本思想’是安徒生對資本主義社會的’錐含血淚的控訴’。既是控訴，且含着淚，那麼對於控訴的主體一一資本主義社會，照馬克慝的話說，“批判的武器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
一一於是乎只有革命了。”
“但我今天想問問大家，得出‘革命7這樣的結論，算是獨立思考的結果嗎？如果我1r對此進行獨立的思考，能否得出另外的綻論？”
“黽無疑問，《賣火柴的小女孩》確是安徒生的含淚之作。對於人世間的不公平，它世確是一面鏡子。但是在我看來，~安徒生所要毳此喚起的，並不是憎恨和革命：而是同情和匡家人道主義。”
“對於一個民族也罷，對於一個國家也罷，人道主義是必不可少的教育。安徒生是懂得這個道理的。否則他便不會寫下《賣火柴能小女孩》和那麼多膾炙人口的作品來的。”
“一個人的頭腦裡不會天生就產生出以人道主義爲人性之最高原則的思想，或者說作大人的基本情懷來的。作爲一個人，需要人道主義的教育。”
“那麼，說到這裡，我想問，《賣火柴的小女孩》究竟是寫給誰們看的呢？大家也可毹會回答，作爲童話，它當然是首先寫給孩子{r看的，但我想說，它絕對不是首先寫給賣火堞的小女孩們看的。”
“賣火柴的小女孩們，是買不起安徒生能一本童話集的。”
“其實，《賣火柴BJ小女孩》是寫給不必爲了生存在新年之夜於紛紛大雪之中縮於街焦快凍僵了還以顫抖的聲音叫賣火柴的小女孩fr看的。實際情況則是寫給生活不怎麼窮的人豸乃至富人家的權貴人家的小女孩們看的。通常，這些人家的小女孩晚上躺在柔軟的牀上魴坐在溫暖的火爐旁，聽父母或女傭或家庭女荔師給她們讀《賣火柴的小女孩》。她們的眼裡流下淚來了，意味着人世間將有可能多一位舅有同情心的善良的母親。而母親們，她們是最善於將她們的同情心和善良人性播在她們的強子們的心靈裡的。這樣，一代又一代，百年圳後，大家想想，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呢？”
“這也許就是爲什麼全人類都會感激安徒生的理由吧。”
“當文化喪失了良知，集體朝理應被同情的階層和人們背轉過身去佯裝耒見的時候，習[樣一個國家也就向和平美好的宗旨背轉過身去了。而打壓文化的良知，乃是打壓全社會最廊線的良知。而連文化的同情都獲得不到的一甜分民衆，乃是最不幸的民衆。”
“據我所知，凡經濟發達國家的文化，其文化之意義曾體現於特別重要的兩個方面一一啓蒙了窮人和教育了富人；從而，文化了匡家。我認爲這是比革命更偉大的意義。”
“文化當然絕不僅僅有以上兩個方面的作用。但倘若競從來沒有好好地起到過以上兩個方面的作用，其文化的品質，無論怎樣提升了來進行評論，都是可疑的，有如今日的芴俄。”
“前些日子，人人都在爲‘公l裡戰勝’而慶祝，我們中國人是喜歡慶祝的，而慶祝日能首要目的，通常是回顧往事，尤其是紀念那些由於對文化生活的發展而獲得了特殊榮譽的人物。對我們前輩的這一友好的紀念活動實在絕對不應被忽視，特別是因爲這種對往日盛事能回憶，能夠鼓舞今天的善良的人們無畏地參力。但是這件事必須由年輕時就與這片土地霧密相連，並熟悉其過去的人來做，而不是由一個象乞丐一樣四處流浪，在各種各樣的國家耔累經驗的人來做。”
“談到與教育事務相聯繫的問題。我並不是什麼權威。因爲從古到今的明智的本意善良的人們已經討論過教育問題，並且已就這些I盲題反覆地明白地表達了他們的觀點。作爲教育領域的半個門外漢，我闡述除個人經驗和個人信念之外毫無根基的觀點的勇氣從何而來暱？
如果這真是個科學的問題，人們可能會對這些考慮保持緘默。”
“但是，對活躍的人們來說，情況就不一樣了。在此僅僅真理的知識就不夠了。相反，若要知識不被拋棄，它就必須被不斷的努力連續更新。它就象樹立在沙漠裡自勺一座玉石雕像，隨時承受着被流沙埋藏的威脅。服務之手必須不斷工作，以使玉石在陽光之下永遠熠熠發光。我的手也在爲玉石服務的手之列。”
“學校教育一直是把傳統的財富從一代傳給下一代的最重要的方式。今天這種重要程度超過了以前，因爲通過經濟生活的現代發展，家庭作爲傳統和教育的載體地位已經削弱。區此，人類社會的延續和健康比以前更加依賴亍學校。”
“有很多時候，人們把學校看成僅僅是把儘可能多的知識傳遞給成長中的一代的工具。
但這是不對的。知識是死的，而學校卻是在失活人服務。它應該在青年人身上培養那種有蓋於公共福利的品質和能力。但這並不意味着；七滅個性，把個人僅僅作爲如蜜蜂或螞蟻那樣a社會的工具。因爲由一個沒有個人獨創性和個人目標的標準化的個人所組成的社會，將是耄無發展可能的、可憐的社會。相反，學校的目標必須是培養能獨立行動和思考的個人，而這些個人又把爲社會服務視爲最高的生活lrJ題。”
“但是我們怎麼才能實現這一理想呢？是通過道德說教達到這一目標？絕對不是。言詬現在是，今後將仍是空洞的聲音，通往毀滅之路從來都是由關於理想的浮華之辭相伴。但是人格並不是由所聽所說形成的，而是由勞動冪[行動形成的。”
“因而，最重要的教育手段是促使小學生們採取行動。這適用於小學生的第一次學寫字，、也適用於大學的博士論文，或者記一苣詩，作一支曲，口譯或筆譯一篇文章，解決一道數學題目，或是進行體育運動。~”
“但是在每項成就背後都有一個作爲其基礎的推動力，這種推動力反過來又被所從事散事業中取得的成功所強化和滋養。在這裡存在着最大的差別，這些差別對學校的教育價值至關重要。同一工作，其起源可能歸因於恐懼瓤強制、追求權勢和聲名的野心勃勃的**，勤是對對象的愛好、興趣以及對真理和理解的要求，因此也可以是每個健康的孩子都有的、但很早就被削弱了的神聖的好奇心。完成同樣一件工作對小學生產生的教育方面的影響可能奄很大的不同，這取決於使他完威這件工作的慶因究竟是害怕受傷害、利已主義的情感，還是獲得喜悅和滿足感。學校的管理及教師的態度是對望造小學生的心理基礎具有決定性影口自的，、正如我們常說，教師是學生靈魂的望造者，工程師。”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