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不便的奶奶將這一切完成在數秒之內,竟然超越了南宮寒雪的腳速,這不得不令人稱奇。
“奶奶。”洛映水急急扶起身上的老人。奶奶皺緊的臉皮竟然慢慢舒展,巨痛之下對着洛映水欣然一笑。
“水兒沒事,水兒沒事,曾孫孫也沒事,曾孫孫也沒事。”
“沒事,我們都沒事。”洛映水感動的眼淚就此劃下,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老人,一個神智不清的病者,竟然會用命來保護自己,她,此生,還有什麼遺憾呢?
南宮寒雪不可置信地抹抹眼,尖聲大叫:“奶奶,你瘋了嗎?”然後,粗暴地從洛映水手裡拉回奶奶,提起她的身體。
“小姐!”
“哎呀,雪兒,要對付的是洛映水。”
“放了奶奶!”
不同的聲音再次同時響起,只是這次各個心情不同。洛映水深深地擔憂着奶奶,安妮則希望南宮寒雪能快點處理掉洛映水。
“我警告你,如果再護着她,就連你一起往死裡打!”南宮寒雪指着老人的鼻頭厲聲警告後,將她重重地挫在地上,推往身後。
紅姐快步移身,及時接住了老人不穩的身體,忍不住出言責備。“小姐,您怎麼可以這樣對待老夫人?”
“誰叫她助紂爲虐!”南宮寒雪無情地冷哼!
“奶奶?”洛映水擔憂地望向伏在紅姐懷裡的老人,爲什麼她不動也不哭,剛剛南宮寒雪好用力,好粗魯,肯定傷到奶奶了。還有那一腳,會不會踢出了內傷?
她來不及關心奶奶,南宮寒雪已經發起了新一輪的針對她的攻擊。她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一根木棍,示威性地扛在肩頭,在洛映水面前擺一擺,而後,揚動數次,最終滿意地高高舉起。
“洛映水,我不會放過你的,竟然欺騙我,欺騙哥哥,你這種女人太可惡,太陰險!”說話間,她大跨步來到洛映水棲身的牆角,單手糾起她的頭髮,將她固定在身下。
撲撲的拍打聲陣陣傳來,洛映水爲了護住肚子,雙手緊緊抱着腹部,將身體彎曲成一張側弓。南宮寒雪每一次對準肚皮的攻擊都結結實實地打在手上,腰間,腿部。
氣極的南宮寒雪提起她的頭撞向牆壁,嘴裡不斷地罵着:“去死,騙子,去死,去死……”
“夠了!”威嚴的女聲響起,就在洛映水以爲自己會被撞死的時候,紅姐拉住了南宮寒雪的手。南宮寒雪不服氣地咬牙想繼續往下挫,卻不及紅姐的力大,被生生控制在半空中。
“小姐難道真的要打死她?”紅姐的聲音在往日冷淡的成份中加了魄力十足的威嚴,就連南宮寒雪都忍不住將身子顫了顫。不過,馬上便恢復了正常。
“紅姐,你想吃裡爬外嗎?放開我!”南宮寒雪尖叫,用盡全身的力氣掙扎,紅姐的手卻紋絲不動,像鐵塊一樣將她固定在原位。
安妮睜大了眼,她沒想到紅姐竟然有這樣了得的功夫,地上要死不活的洛映水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顯然還未受到重創,她隆起的大大的肚皮提醒着自己,事情要快點解決。
“紅姐,你怎麼可以對雪兒下手,你難道忘了她的身份?還是你和洛映水有意勾結?快放了雪兒!”
紅姐對安妮的話充耳不聞,完全地不將她看在眼裡。她搖搖南宮寒雪的手,聲音很輕,卻底氣十足:“小姐,你難道忘了,少爺不允許你打洛小姐的,這會面臨什麼樣的懲罰,您比我更清楚。如果他知道你想連他的骨肉一起打死,相信一定會要了你的命!”
頓了頓,她的語氣變得陰沉。“你是知道的,少爺的眼睛雪亮,晰晰小姐的身份和她的死因,他可知道得一清二楚。他留下你是因爲什麼,你比我清楚!”
“放肆!竟敢對主人這麼說話,你不想活了嗎?”見識到紅姐厲害的安妮幹站在背後,指手劃腳,像極跳樑小醜。
而南宮寒雪則像忽然泄氣的皮球,身體頓時軟了下來。
“晰晰,水兒,水兒,晰晰。”奶奶模糊不清地呼喚着這兩個名字,像想起什麼一樣,睜大了驚恐的眼睛。
反感地揮動停在耳邊的小手,想要將奶奶那煩人的喃聲扇掉,安妮不願意放過這次難得的機會,還在找機會進行挑撥。
“雪兒,不要聽她的,你這是在清理門戶,整頓家風。如果讓這個女人生下了南宮家的孩子,那可是奇恥大辱呀。”
紅姐放開了南宮寒雪,轉向安妮,用銳利如刀的目光瞪她一眼,冷聲道:“安小姐,記好自己的身份,這件事上還沒有你說話的權利!”
“你……雪兒,你應該把這個女人趕出去,以下犯上,哦,我是女主人,現在你給我出去!”指着門外,安妮的手在顫抖,紅姐的能耐她見識過了,如果她對自己怎麼樣,還真沒有人能救得了她。
紅姐如沒聽到一般,依然站立,雙手擺在了身後。
安妮希望南宮寒雪能站出來和自己統一陣線的想法很快落空。南宮寒雪僵立那裡,就像定形了一般,完全沒有了往日的氣勢。
“閉嘴!”許久,她對着安妮喝道。
安妮差點被擊倒,她沒想到,南宮寒雪竟然會斥責自己。來到南宮別墅這麼久,這還是第一次。
“那你打算放了她嗎?指指地上的洛映水,她並不甘心。
無力地揮揮手,南宮寒雪像經歷了一場巨大的變故,整個身體軟綿綿的,如同失去了支撐的稻草人。轉身之際懶懶地丟下行兇的棍子,悶聲道:“把她……關起來。”
“雪兒,你瘋了嗎?她要是生了,那我……你……唉呀,雪兒——”
安妮不死心地指指洛映水,想要繼續挑起南宮寒雪的怒火,對方像沒有聽到一樣,垂手垮肩,黯然而去!
“晰晰,水兒,水兒,晰晰,晰晰……”奶奶還在呼喚這兩個名字,深深的悲痛籠罩着她,對於眼前的一切視而不見,就連紅姐命人帶走洛映水,她都不曾感知。
“晰晰,晰晰,晰晰——”聲音忽然加大,幾乎到了嘶聲裂肺的地步。突然,奶奶的眼睛一睜,像中風一般,僵硬地倒在了地上……
洛映水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又回到了這座牢籠。冰冷的籠杆,微軟的草墊,鑽動的小動物,漆黑的世界,她的身體好痛,只能坐在帶着扎人草尖的草堆上,靠着欄杆支撐身體。
腹中的胎兒在無憂無慮地遊動,不時踢動着小腳,絲毫沒有被外面的情況所感染。
洛映水的心稍稍安了一些,孩子平安無事,便是她最大的欣慰。
今天沒事,明天,後天?
她不知道,不過,她知道,自己一定會用生命去保護它,只要她活着,它就一定可以活下去!
“寶貝,你是勇敢的,你一定要幫着媽媽一起度過難關,你一定要平安地生出來。”拍拍肚皮,手肘部傳來撕裂般的痛楚,原本溫柔的笑在痛的牽引下,有了些微的扭曲。
噝噝地吸着氣,黑的空間裡什麼都看不到,她只能通過撫摸感知自己身體的變化。她的手腫了,腳也腫了,大得相當於平日的一倍,可想而知,傷得有多重。
還有腰部,臀部,無一不傳來陣陣的痛楚,這些地方,都曾受過南宮寒雪的棍擊。
“唉——不知道奶奶現在怎麼樣了。”
她被帶來之時,正好看到奶奶暈倒過去,當時保安將她牢牢控制,根本沒有機會去看奶奶的情況。
“孩子,我們一起祈禱吧,祈禱奶奶一切平安。”艱難地擡高手臂,洛映水帶着淋漓冷汗虔誠地向天祈禱……
客廳裡,南宮寒雪一反常態,半聲不吭地坐在那裡。安妮則坐立不安,忍不住圍着客廳踱起步來。
她不時擡擡眼皮,觀察南宮寒雪的表情,見到的,是她一成不變的沉默而沒有表情的臉。
“雪兒,你難道真的不管了嗎?”安妮終於按捺不住,發出了聲音。
良久,南宮寒雪才點點頭,算是答覆。
“她懷的可是你們南宮家族的孩子呀,你們高貴的血統,竟然由這麼卑鄙下賤的女人來傳衍,你就不怕丟了你哥和整個南宮家族的臉嗎?”
“這事,等哥哥回來再說吧。”南宮寒雪閃閃眸子,她的心小小地波動一下,最終再度平靜。紅姐安靜地從身旁走過,眼皮都未曾擡起,南宮寒雪像突然接受到冷空氣一般,身體一陣顫抖。
安妮不滿地盯着紅姐的背影,用留着長長指甲的手指向她。“你就看得下去?一個管家竟然凌駕到主人頭上,還有王法嗎?”
“不要說了!”南宮寒雪煩躁地打斷了她的話,既而站起,“奶奶最近怪怪的,我要去看看她。”
安妮眼睜睜看着南宮寒雪離去,只能幹跺腳。“你……真是的!”
洛映水的事情令安妮愈加擔憂,南宮寒野回來後會如何處理此事?如果他同意讓洛映水生下孩子,自己豈不就危險了?不,不能等他回來!
心急火燎的安妮一分鐘也等不下去,她必須想辦法,在南宮寒野回來之前,將洛映水和她的孩子一起處理掉。
要怎麼辦?後院的牢籠並沒有人守候,如果趁人不備處理了她……
順手取過茶几上一把水果刀,安妮以最快的速度藏進自己的小包中,一步不停地朝後院關押洛映水的地方走去。
門口連個守衛都沒有,真是最佳機會,安妮躡手躡腳地走向黑暗……
叭一聲,不知哪裡來的燈光,一時將黑暗的過道照得雪亮。
“安小姐?”紅姐沒有溫度的聲音傳來,安妮忍不住打一陣寒顫。她馬上記起了自己的身份,強自鎮定,回身看向紅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