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伯特老爺子差點兒跳了起來。
“你女朋友？”他震驚地問道：“可是你和花月如……我怎麼感覺這事有點兒複雜？”
“那一定是你的感覺器官出了問題。”賀長麟道。
伯特老爺子說道：“啊，你的語氣聽上去好像心情不好啊，看來被我說中了，這事情的確很複雜啊。”
賀長麟沒說話。
伯特教授繼續說道：“沒關係，我不着急，等你們把事情處理好之後，你再把白小姐介紹給我認識吧。以我跟你的關係，用你們中國的說法，她也算是我的學生了。”
“……”賀長麟很不想吐槽，這個老頭子總是會按照他想要達到的方向來解釋一些問題，這個事實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我先不打擾你了，你們現在肯定有很多事要處理。”伯特老爺子十分習慣賀長麟少言寡語的秉性，他一個人就能把話說完，“我先回去排排時間，看看什麼時候有空再過來一趟，到時候希望你和白小姐和好了，另外，記得把這次得金獎的那位選手介紹給我。對了，他不會也是作弊的吧？”
賀長麟心裡吐了一口悶血，“不知道。”他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的這三個字。
要是讓老爺子知道那個人的作品也是白子涵的，一準兒會被他煩死。
“那你有空了還是調查一下吧。”老爺子煞有介事地說道。
賀長麟無語。
到了伯特老爺子這裡，事情還沒有算完。
常晚彤剛掛了白子涵的電話，就給她兒子打過來了。
“喲，我聽說你們分手了？”她一上來就問道。
“誰說的？”賀長麟咬牙切齒地問道。
“咦，不是說你都不理她了？還讓她停職了？”常晚彤故作驚訝地問道。
賀長麟詫異地問道：“你們的關係已經好到她會向你告狀了？”這發展未免也太快了，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
常晚彤比賀長麟還驚詫：“這就是你對我剛纔那個問句的回答？”
賀長麟淡淡地說道：“那只是暫時的而已。”
常晚彤嘖了一聲，“你們要是早十天鬧矛盾，我還那麼多事幹嘛？”
賀長麟皺了下眉頭，“你怎麼說的好像你沒有和我爸吵過架鬧過矛盾似的。”
“……”常晚彤在心裡翻了個巨大的白眼，“你還真是有膽量，居然拿我跟你爸做對比。”
“不然我找誰來做對比？”賀長麟一點兒也沒覺得自己哪裡比喻得不對。
“我說，花月如這事……”常晚彤也和白子涵一樣，心裡有些隱隱的擔憂，不過，白子涵不想在賀長麟面前提及，不代表常晚彤也不會提。
賀長麟皺着眉頭說道：“如果你也是擔心我的話，大可不必。”
“我也是？”常晚彤詫異道：“看來，已經有人在我前面表達過對你的擔心了。”
賀長麟說道：“我什麼時候脆弱到遇到這種事還需要別人擔心的程度了？”
“那倒是。”常晚彤道：“看來我真的是多慮了，既然你沒什麼想法，那我就放心了。啊，對了，我順便問個問題。”
“什麼問題？”
“你和子涵究竟是誰不理誰？”
賀長麟突然發現自己被問住了，心裡似乎狠狠地震了一下，“她跟你說了什麼？”
“你想知道？”常晚彤突然起了逗逗自己兒子的心思。
賀長麟眼神一閃，“你該不會不想告訴我吧？”
“不愧是我兒子，連我心裡是怎麼想的都知道。”常晚彤頓時覺得心裡順暢了不少，這兩個讓人不省心的，讓她操心了那麼久，還不能讓她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看看熱鬧了？
賀長麟氣悶地看着手機，他最近人品是不是有問題，沈燁是這樣，他媽又是這樣，誰都在他面前賣關子，就是不肯把他們跟白子涵說的話告訴他，難道他們還能說什麼機密不行？
算了，等會兒在大宅就能看到她了，到時候就能知道她是什麼態度。
兩人一前一後地到達賀家大宅。
白子涵先到。
宅子裡所有的人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如果說以前她是行走的悲劇，那麼現在，她就好像是一個行走的八卦一般，無論哪個角色，都能吸引別人探究的目光，只是，這次的這個白子涵，顯然要神秘許多，他們完全沒有想到，她居然還有這樣的經歷。
管家站在停車場恭迎白子涵，他還是一如既往地恭恭敬敬。
“小夫人，老夫人和二夫人正在等您，您跟我來。”管家說道。
長欣媽媽也在？難怪她一直沒有打電話過來過問情況。
白子涵不動聲色地點了下頭，“有勞管家帶路。她們現在在奶奶的禪房還是在花廳？”
“今天的天氣好，月亮也圓，老夫人在院子裡一邊賞月一邊喝茶，二夫人在一旁陪着。”管家笑眯眯地說道：“老夫人準備了好茶和點心，就等着您了。”
白子涵眨了眨眼睛，小聲問道：“管家啊，我想打聽一下，老太太是什麼態度啊？”
管家臉上的笑容一點兒都沒有變化，“小夫人到了就知道了。”
白子涵抿了下嘴，笑了笑，沒有再繼續問了，就算問也問不出什麼。
小花園裡，燈火通明，老太太愜意地坐在躺椅上賞月，褚玉芹在旁邊坐着陪她聊天。
看見白子涵走進來，老太太就要起來，褚玉芹立即扶了她一把，“媽，您慢點兒，她又不會跑，您小心閃到腰。”
“沒事沒事，我身體好着呢。子涵，你快過來。”老太太歡喜地喊着白子涵的名字。
白子涵聽見她們說話的語氣、看見她們的表情，莫名地就鬆了半口氣，看來，好像不是要興師問罪的模樣。不過，她腦子裡還是繃着一根筋，沒有放鬆警惕。
“奶奶，媽。”她規規矩矩地打招呼。
老太太拍了拍自己旁邊的椅子，讓白子涵坐在她身邊，一邊說道：“我剛纔還跟你媽說呢，沒想到你居然是雲師傅的徒弟，還有過那樣的經歷。”
白子涵立即說道：“奶奶，我不是故意瞞着你們的，我只是不想再提過去的事了，所以……”
“我懂，我懂。”老太太嘆了口氣，說道：“你那師兄師姐簡直不是東西，居然能做出殺父這種事來。你可以說是幸運的，沒有和他們扯上更多的關係，所以啊，你也不要想太多，反正，都已經和他們劃清界限了，等待他們的，只有法律的制裁，你還有大好的日子等着你呢。”
白子涵嗯了一聲，心裡提着的另外半口氣也放鬆了。
“對了，聽那個李彧嵐的意思，你做旗袍的手藝很高？”老太太感興趣地問道。
白子涵腦子裡的某根筋立即繃緊了，十分謹慎地回答道：“還可以。不過我很久沒有做了，手生了。”
“手生了？”老太太有些失望，“我還跟你媽說，現在可以穿到子涵做的旗袍了，唉，不過想想也是，你都已經那麼久沒有做過了，手生了也是正常的。”
褚玉芹的臉色也有些失望，原本明媚的表情瞬間變得多雲起來。
“她沒有手生，只是害怕你們責罵，所以騙你們的。”
賀長麟的聲音突然在院子門口響起。
白子涵臉色刷地一白。
老太太和褚玉芹同時看向出現在門口的賀長麟。
“長麟，你剛纔的話是什麼意思？”老太太遲疑地看了看他，又扭頭看了看白子涵。
賀長麟已經到了一會兒了，他悄無聲息地站在門口聽院子裡的談話，覺得這倒是一個讓白子涵坦白她的所作所爲的好時機，畢竟，二嬸也在，而且，老太太看上去好像對白子涵的身份也很驚喜的模樣。
打定了主意，賀長麟就接住了老太太的話，不過，顯然的，他的出現讓白子涵有些意外，而他的話，則讓她有些害怕。
“子涵，你是不是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所以要害怕我們責罵？”褚玉芹嚴肅地問道。
白子涵不太清楚賀長麟拆她臺的目的。
現在，她在比賽中設置了槍手的事，只有少數的幾個人知道，如果可以要對其他人隱瞞的話，或許還是能隱瞞下去的。只是沒有想到，長麟一點兒要隱瞞的意思都沒有。
在褚玉芹和老太太懷疑的目光之下，她把心裡一橫，剛準備把事情說出來，就聽見賀長麟說道：“還是我來說吧。”
“奶奶，您在比賽中看中的那位選手，這次得了銀獎，不過，他在第四輪和最後的決賽中，用的作品都不是他自己的作品，而是子涵的。”賀長麟的語氣很淡，但是從他的語氣聽不出來他心裡是怎麼想的。
老太太和褚玉芹同時震驚，震驚之下，她們都忽略了賀長麟對白子涵的稱呼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
白子涵倒是把心放寬了——死就死吧，一次性的說清楚總比以後提心吊膽害怕他們發現的好。她的心裡突然產生了一絲疑惑：難道說，長麟也是打的這個主意？
她看了賀長麟一眼，他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一如他平時在大宅裡出現的時候那樣。
兩人的視線沒有交接，白子涵沒有從他的眼神中獲得任何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