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師父至始至終認爲我和葉凝就是一對普通人。
同樣,我用我的本事,看過周師父了。他身體內的隱傷在程瞎子的調理下,已經完全好了。(ps:程瞎子給周師父治傷一事,在金剛果一局中有詳細的描寫。)
當然隱傷好了後,他身上的功夫自然也就沒了。周師父同我的父母一樣,現在就是一個普通的老人了。
這或許也是周師父一直不肯告訴我真正高術江湖的原因。
是的,這個江湖太殘酷,師父經歷了,面對了很多,最後,他不得不退出了。但好在,我接過了他身上的這個承負。
這就是弟子,對師父的一種承負。
師父沒有做完的事,師父的憾事,弟子一定要盡全力,拼了性命助其完成。
吃過飯後,葉凝和鐵蛋兩口子一起去收拾碗筷了。
我和周師父坐在茶園中央,喝了他親手給我沏的一道茶。
“今年的春茶,很霸道的。”
周師父拍了拍隆起的肚子,笑着跟我說完,他又說::“哎呀,這段日子肚子也見漲了,哈哈,吃的太好嘍。”
我說:“師父胃口好,我才高興呢。”
周師父嗯了一聲,又擡頭看着升起的月亮說:“那會兒,我記得,對,你在京城,大學剛畢業吧。有人捎信告訴我,你要跟一個東洋人打拳。”
我一笑,我知道他說的是喬雄的那一次。
“哎喲,這當時給我擔心的是不得了,不得了啊。不過還好,你贏了。然後我就想啊,這打了,像那夥人那樣的,肯定不會完,後面,我又沒教你別的東西,你也沒跟人過過手。所以,這就麻煩老七,就是那個七爺,讓他們張羅着,叫了一些人跟你喂招兒,把你這暗勁,還有身上的兩關給通了。”
“怎麼樣,這幾年,沒耽誤功夫吧。”周師父拍拍我肩膀說。
我笑了下::“還好,還好。”
周師父搖了下頭,又喝口茶說:“我看你這身體骨,倒是挺結實的,不過功夫,我是看不出來嘍。沒辦法,拳不離手,曲不離口,這些東西,沒到最後成了,一旦鬆開勁,時間一長就全沒了。”
我附和一笑說:“還是當年那些把式,有點長勁也不多。”
周師父:“能把那些把式,堅持下來,把那個暗勁給養住了,你這輩子就已經很有成就嘍。”
我笑說:“一定,一定。”
周師父又說:“京城,老七那兒你後面沒過去吧。”
我笑了下:“沒有。”
周師父:“少跟他們來往,他們都是混江湖的,招惹的都不是你能惹 得起的人。你這樣多好,有身功夫,還有工作,找了個女朋友,還這麼漂亮。回頭什麼時候結婚,跟師父說一聲,師父給你包一個大紅包。”
我說:“不用,不用啊周師父。不用你包。”
周師父:“一碼歸一碼啊,甭說你結婚我給我包紅包,將來你們有孩子,小孩子出來,我也得包一個大紅包過去,就這麼說定了,聽明白了嗎?”
我點頭:“明白,明白了。”
周師父:“這兩年,茶園子生意不錯,收成也很好。我跟鐵蛋也沒什麼開銷,這不,你瞅,那邊小洋樓,馬上就起來了。”
周師父指着不遠處的一幢樓說:“我這也是住上樓房了,並且,這個樓房可比京城的條件好,爲啥,沒有霧霾呀,哈哈,你說是不是?”
我哈哈一笑說:“是啊,這裡的環境多好呀,青山綠水的。”
周師父感慨:“都是一些老哥們兒幫襯的,你不知道,前年茶葉不好賣,結果京城的幾個老哥們兒過來,全都拿高價收走了。有不少老哥們兒,我都沒見,沒聽說過名兒。哎,這真是老了老了,還招人喜歡了,哈哈。”
我知道這裡面是什麼原因。
很簡單,周師父教出了我這麼個弟子,我在外替這個高術江湖的正道中人殺出了一個可以高枕無憂,安靜練拳,好好開武館做生意的天。
周師父有點小困難,這根本不用我說的。
瞬間要人有人,要錢有錢。
當然安全第一,我相信周師父嘴裡的這老哥們兒,不是別人,應該就是馬彪子,七爺他們。
“有個姓房的老太太,年後,就上個月,過來了一趟。”
周師父好像想起什麼般,說到這兒後,他又說:“老太太厲害呀,領了三個有錢人,那傢伙,出手就用兩倍的價錢,收了我整整五件的茶葉。”
“這還不算呢,那老太太臨走還給鐵蛋封了符,做了點法事。哎,這個你可能不信了。不過也管用,鐵蛋這些日子,精神頭好多了。”
周師父一臉高興地說。
我喝了一口茶,心裡更加清楚了。
這種事情怎麼說呢,很簡單,我賣命來幹!去這個江湖中到處撕殺,平息波瀾。反過來,這大大的江湖裡,每一個我關仁的長輩,兄弟,朋友,都會來照顧我的師父,父母,還有我至親的人。
我剛想到這兒。
周
師父又感慨說:“老齊,老齊,唉,這人居然也出現了。”
齊前輩?
我心中一動沒說什麼。
只聽周師父說:“還說給我弄個延壽的法子,有意思,真的有意思了。行啦仁子啊,你師父我呀,現在過的可是比你們滋潤哦。”
看到周師父的樣子,我知道真不能跟他講這一切。
真的,真的不能講。
並且不僅我不能講,還不能讓任何一個人對他講。
周師父現在的生活狀態這麼好,他已經遠離江湖了。
他的江湖,讓我擔起來了。
那就由我繼續來擔吧,做一個默默無聞,替師父擔起這個江湖的弟子。
就是這樣,哪怕周師父一輩子都不知道這個真相,只要他擁有一個快樂,安康的晚年,然後鐵蛋叔有一個幸福美好的小家。
這些,難道不就是最好的東西嗎?
當下,我會心一笑,招手對葉凝說:“快來,凝子,來來,讓師父嚐嚐你泡茶的手藝。”
“好嘞,師父啊,我這手藝可不是吹,真的是京城一絕。”
周師父拿了把扇子,一邊扇着一邊說:“哈哈,真的嗎?好好,我好好嚐嚐,好好的嘗一下。”
我和葉凝在茶園子一共住了八天。
八天時間,我跟葉凝對功夫什麼的隻字不提,聊的談的全是物理,高科技。
周師父聽不懂,但也是一臉高興的樣子在那兒聽。
然後八天時間,我將周師父的生活也弄清楚了。
老人家確實活的非常滋潤,並且他還交了幾個雲南的老哥們兒,另外周師父還有了個很大的愛好就是玩根雕。經常幾個老哥們兒上山,跟他一起研究,雕刻一些東西。
生活已經成了軌道,並且也有了自已的朋友社會交往圈子,周師父和鐵蛋已經完全融入到這片土地當中了。
八天後,我和葉凝要走了。
然後鐵蛋老婆領着鐵蛋,周師父一起開着皮卡貨車一直給我們送到縣城。
一直等到我和葉凝坐上客車,在車窗裡揮手跟周師父,鐵蛋兩口子告別後,葉凝跟我說:“江湖,難離開就在這裡呢。”
我沉忖說:“是啊,很多人指着我們,去打,去殺,去平一些惡事。然後,我們做了,我們身後的人自然就會受到他們的庇護。這應該是江湖的古老規矩吧。”
葉凝小聲說:“就是這樣。古代也好,現代也罷,只要江湖在,這個規矩就一直存在。”
我笑了下:“這規矩也挺好,至少,我們少了很多的後顧之憂了。”
葉凝:“只是,咱們吶。又要走很長一段時間刀頭舔血的日子嘍。”
我緊扣她的手說:“倦了嗎?”
葉凝把頭倚在我肩上說:“不會倦,因爲,這就是我現在想要過的日子。”
是的,這就是葉凝的初心,她的初心,就是跟我一起行遍天涯,過那種刀頭舔血,馬革裹屍的江湖日子。
我和葉凝坐車去了省城,然後又去了洱海,麗X,在雲南玩了能有半個多月後,葉凝接到了崆峒的一個電話。
葉凝在崆峒得到一位很厲害的法號華陽的女道長親傳。
電話是女道長親自給她打來的,大概的事情就是,她有事要出去雲遊一番,然後讓葉凝過去道觀,以俗家人的身份住一段時間。
主要的目地,還是震懾。因爲現在的年輕小姑娘思想跟以前不一樣了,在觀裡修行,心卻都向着外邊。
向着外邊,正的也行,偏有很多小姑娘向的是那種男女之歡,男女之情。
而葉凝本事高,能震人。所以,就需要她去道觀鎮些日子。
葉凝接了電話,馬上回了一個沒問題。正好,葉凝說勝戰龍的老婆,也就是那位出家的影 姐,她目前好像在蘭X呢。她打算叫影姐跟她一起過去。
我一怔,忙問葉凝:“影姐不是出家了嗎?”
葉凝一笑說:“她哪裡是出家呀,她是怕你大哥有什麼後顧之憂,故意弄的這麼一出。她只是俗家弟子是個女居士。”
我恍然。
葉凝又說:“我和影姐一直沒斷聯繫,你當時在美利堅,我在國內,我們聯繫的非常多。行了,這次我過去,可能要住些日子。然後你那邊,一切小心。”
我說:“一定,放心!”
就這樣,我送葉凝去機場,然後她上飛機前跟影姐聯絡好以後,這就跟我揮手道別,先飛去了蘭州。送別了葉凝,我買了機票,直接就飛回了京城。
到京城,下飛機,剛到關馬七寶軒,七爺見到我就一臉神秘地問我那碗怎麼回事兒。還沒等我回他話,馬彪子就說了,你說這得有多忙,走這些日子,來了一封信,然後,還來了一位高人。
我一怔忙問:“誰呀,誰來了。”
馬彪子哈哈一笑說:“財神爺。”
我更加不懂了,哪位財神爺呀。
馬彪子:“就咱們那文玩店,剛開業的時候,有人送了咱們一箱子綠松石,
還有一副名畫的那位,尹鋒,尹大俠。”
我忙說:“尹大哥來了,他人呢?”
馬彪子感慨:“走了,剛來就走了。”
我說:“什麼時候到的?”
馬彪子說了一個日子,我稍微的一掐算,立馬知道,那個日子正好是我在海上落難,遇到颱風的那個時間。
馬彪子又接着說:“他來了,先去的文玩店,找你沒有找到後,他扔下了幾大塊綠鬆給咱們。然後他說要去內蒙,具體幹什麼,我也不太清楚,就說要去那兒。然後他還說,你要是有空的話,就過去那裡走一回。”
我問:“尹大哥留什麼口信了嗎?”
馬彪子:“這不,說了,你要是去的話,直接去XX浩特的一家羊肉湯館,然後找那裡一個姓溫的老闆。”
我說:“妥嘞,”
馬彪子這時又從桌子裡翻出一張紙說:“這不,地址都記上面了。”
我看過一眼,小心收好後,馬彪子又遞來的一個大信封說:“信是前兒剛到的,發信地址是雲南那邊,我看這字體,像是程前輩的。”
程瞎子來信了?
我坐下來,把信封打開,抽出裡面的信紙一看,上面的毛筆字體正是程瞎子的。
程瞎子信的大概意思就是,我從高黎貢走了後,一段時間內,他經常讓一件事擾的心神不寧。這件事,就是之前他領曲二去內蒙,然後臨時發現曲二回過神後,他改變了行程。
現在,程瞎子告訴我,去內蒙不單純是散心,他是去辦事去了。這件事,說來很古怪,他一個朋友在內蒙那邊認識一個牧民。牧民村子裡在去年發生了一件事。當時,說是一個牧民放羊很晚纔回來。半路上,那牧民突然就看到有一隊人騎着馬,手裡拿着刀,呼啦啦的就過去了。
牧民當時嚇壞了,他站在旁邊一動不敢動。然後突然有一個騎馬的人,走到他身邊,擡手就給他一刀。
牧民眼前一黑,倒下去後,再醒來時,他撒丫子就奔家裡跑。
到家後,他對着鏡子一照,發現脖子那裡出現了一條血紅的印子。
牧民以爲是撞邪 了,嚇的要命,但又不敢說。就這麼在家等了三天後,他突然就死了,無聲無息的就這麼死了。
程瞎子的朋友是那個牧區的醫生,當時他給檢查的屍體,然後他發現那個牧民脖子裡邊的肉,筋骨什麼的竟然全都斷了。
這個事情,沒法兒說,也沒法兒報。
只好拉到了醫院,醫院開出的證明是不明蚊蟲叮咬致死。
就是這麼一個結果,一條人命就沒了。
程瞎子朋友是個極其負責的人,他本能感覺到這件事不對,然後他跟程瞎子聯絡,後者就領上曲二過去。可沒想到,中途曲二突然醒過神來了,再加上牧區那段時間也沒有什麼事兒了。
於是程瞎子就沒再繼續查那件事。
眼下一晃這麼久的時間過去,將近有一年了。程瞎子說他最近一段日子突然心煩意亂的厲害。他就讓蔣青給起了一遁。
結果蔣青說,應該就是這件事給惹 的。
可這會兒,瞎子正給曲二授課呢,這東西耽誤不得,錯過了這個年頭,再想學的話,就得等十年以後了。
無奈程瞎子說給我寫了這封信,他希望我有時間的話,去內蒙看看,然後直接去牧區找一個叫牛壯才的大夫。
我把信從頭看到了尾,又聯想尹鋒,尹大哥此行去的地方,我明白,內蒙肯定有什麼事兒了。
當然,現在還不能肯定,這件事跟什麼人有關。
因爲一切都還是未知,可不管怎樣,這地方,我得走上一回才行。
思忖間,正要跟馬彪子說,我得馬上閃人的時候,店外面突然就晃來了一對人影 兒。
這對人影 兒不是別人,正是摳腳 老大,蘇大哥,還有咱們的小哥,顧惜情。
老大這幾年混的風生水起了,前些日子我來的時候,聽馬彪子說他正回河北老家接老爺子的真傳。如今看這模樣兒,好像是真拿到真傳了。
老大一見我,那個激動啊。
“兄弟!哎呀呀呀,你現在可是神人吶,哎喲,天上飛的神仙都沒你難找。”
我一黑臉正要說什麼。
老大又說:“快,快,安排,飯!”
就這麼,不管我怎麼推說,老大還是給我,馬彪子,七爺,顧小哥拉到了飯店裡。
進去,坐下來。
大家一起重溫了下當年的事後。
喝了幾道酒,老大問我最近忙啥呢。
我苦臉說:“有正事要忙啊。”於是,我把要去內蒙的事兒跟老大說了一遍。
老大聽了後,他立馬拍胸脯說:“走,算我一個!”
顧小哥喝了杯酒說:“兄弟,我傷也好了,可以的話,帶我一個吧。”
我一見這倆人,心中一動,當即就決定,領他們去闖一闖傳說中草原深處的種種秘地。
當然,這秘地一說,還是七爺給我們白話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