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高森返回到房車。
二哈趴在車底盤下邊一陣的嗚咽。顯然剛纔激烈打鬥過程中,衆人散發出的氣場給可憐的二哈嚇到了。我見狀彎腰,伸手給二哈抱在了懷裡。
高森乾淨利落地把散在房車周圍的東西收拾一番,最終我抱着二哈坐進了他的副駕駛室。高森發動車子,我們離開了這個宿營地,直奔他說的墓地駛去。
約摸開出去半個多小時後,我們到了墓地,然後車停下來。高森讓我在車上等一會兒,他轉身就離開了。
天空又下起了小雨。
五分鐘後,我突到墓地深處傳來一陣低微的抽泣音。
我別過頭,視線落到了儀表盤的上方,然後我看到那上面倒扣着一個相框。我想了下,伸手把相框拿過來。視線所及,我見到了高森跟一個年輕女孩兒的合影。
她很漂亮,皮膚很白,是很秀美的中國女孩兒。只是,我看她照相時的眼神,還有那道散發出的氣質,我知道這女孩兒身上有病……
很重,很重的病。
二哈這時叫了一聲,跟着眼神移向照片,它伸了爪子好像要扒。
我阻止了二哈。
二哈一呲牙,咬了我一口。
當然了,不是真咬,是那種威脅性質的假咬。
我笑了下,又把照片倒扣着放到了儀表盤的上面。
女孩兒應該是二哈的女主人,只是,她已經不在人世了。
半個小時後,高森回來了,他坐上駕駛室,沉聲跟我說:“我們去哪兒?”
我說:“洛杉磯。”
高森:“好的,只是路很遠,我們可能得多跑上幾天了。”
我說:“無所謂,慢慢跑唄。”
車在沉寂的氣氛中開出去了半個小時後。
半個小時後,我問他:“她是怎麼走的?”
高森很自然地回答:“命數!她的命數就是如此。小時候她身體不好,得過白血病,後來治好了。但跟我在一起沒多久,她又復發。我用了道家續命的法子,用我十年的陽壽換了她一年。”
“我本想給的更多一些,可我的能力有限,我只能給她一年,只有一年……”
高森喃喃說:“她喜歡哈士奇,以前在舊金山的時候,她養過一條,後來那狗在外面吃了不乾淨的東西,突然病發就死了。她爲此哭了很久。”
“我以前不喜歡狗的,但是爲了她,我把它買來了。”
高森拍拍二哈的頭又繼續說:“我和狗子給了她一年的快樂,一年後,她的癌細胞擴散到全身,就這麼,她走了。”
“我答應過她,要守在小石城,一輩子不離開。因爲她的父母就住在小石城。”
我嘆了口氣。
高森說:“我想多留她在這世間哪怕多一分,多一秒。她卻威脅我說,如果我再給她續命,她就死給我看。”
我喝口水說:“爲什麼,爲什麼這麼好的女孩子,她怎麼會這樣?”
高森:“我開始也不懂,後來,我才懂的。她就應該是仙女吧,是來這世間體驗一回人生,順便結識一下我。”
我搖頭笑了一下。
高森:“師父曾經說過,她是仙女來着。唉……不是這個世上的人,終歸不能留的太久。走吧,走吧,走吧……”
他喃喃說着,出神地看着窗外。
大概過了五分鐘後,他突然對我說:“你想讓我做幻門的大掌櫃對吧。”
我說:“嗯。”
高森點了下頭:“好!我答應你,做十年!十年後,你給我一個自由身。”
我說:“一言爲定。”
高森:“一言爲定。”
在接下來的旅程中,高森跟我講,幻門是這樣的,它的最初體系就是江湖變戲法的,後來由於這裡面有一些道術偏門的東西在裡面。所以,幻門裡面的人,有一小半也是江湖中的術士之流。
道術,也並非正統一脈。這裡面除了丹道,正一這樣的正道外,還有很多的偏門,偏門走捷徑,雖可一樣證得大道,但終歸是偏門,其兇險程度不是人能想像的。
功夫,武術,就屬於這偏門中的一種。
因此以武入道,兇機層層,非大能力者不敢嘗試。
幻門的整個體系類似一個大戲班子。老大就稱爲大掌櫃。
班子裡頭按本事說話。
誰的本事大,誰就坐大掌櫃的這個位子,底下人也會服這個大掌櫃。
我要想把高森扶上位,就得給現在的賀老太太下一個戰貼。然後他們之間用古彩戲法加道門術法的本事比上那麼一回。
贏的那個,自然就坐了大掌櫃的位子。
輸的不用別人說,就得自動自覺退位,要不然手底的人絕對不會服。
我聽過高森的一番講解。
心裡頭已經有數兒了。
當下,我們走了幾天,這就從小石城來到了洛杉磯。
到洛杉磯後,高森徑直去了郊外的一個房車公園,那裡聚集了全國各地的房車愛好者。他只需要交一筆管理費,就可以住進去,同時享受到一級的安保和服務。
我就這麼跟高森分別,轉又回到了我的仁武堂。
一切依舊。
我也沒把龍觀在的事兒跟尚志說的太明白。
只是輕描淡寫說我這段時間四處走了走,跟着我又問了最近仁武堂的變化。
尚志那邊的回答是,這頭兒已經完全運作起來了,報班交錢的弟子有不少,一部份是附近大學的,還有一部份是喬治介紹過來的。
師父們教的很用心,大家學的也賣力,收支目前看,勉強能維持一個小平衡。
能把收支維持平衡就不錯了。
於是,我又看了一圈後,感覺沒什麼問題了。就又去找了喬治。
在喬治的家中,我見到了正在老熊指導下賣力站樁的喬治。
分別多時,喬治見到我自然是無比高興。打過招呼,坐下來喝了幾口東西后,喬治跟我彙報了那一對宮本兄妹的下落。
宮本兄妹身上的傷好了後,喬治給這一對兄妹弄了兩張飛東京的機票就將他們打發回國了。
另外,他還提到說,易家的那一對姐妹目前好像也在洛杉磯。
回來後,他和老熊跟易家姐妹見過一次面。他聽對方的意思,好像對我們這個仁武堂很感興趣。她說有機會的話,等我回來,再跟我好好談一下合作的事。
屠門的人,想來還是不願意放過我呀。
誰讓我這股新生的勢力樹大招風來着,這個世界的道理就是這麼簡單,人沒本事的時候,周
圍一個人都見不到。一旦露了真本事,會發現四周全是找你的人。
先不去管易家的這對姐妹了。
我得抓緊把正事兒辦了再說。當下,我讓喬治帶我去他的書房轉了一圈,大概看了一下後,發現有中國的筆硯紙墨。於是,就讓老熊幫我鋪紙,喬治扮作書僮給我研墨。我揣摩了一下高森跟我說過的戰書的格式,這就給賀老太太下了一封的戰書!
戰書寫完,我又檢查一遍。
最終裝入信封后,我看了一圈。
喬治一臉志氣高昂樣兒,穿了個不知擱哪兒淘來的唐裝,一個大老外,愣裝中國人。
我瞅他樣子一笑之間,我對他說:“喬治。”
“嗯。”
我又說:“幫個忙唄,送一封信。”
喬治說:“好!只是……關,這封信要交到哪裡呀。”
我對喬治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的一講。
唰的一下,喬治臉上暴了一層的冷汗。
“關,這個玩笑,可是開不起呀,你讓我去那樣的地方。這……這……“
我負手說:“人的膽子都是練出來的,這麼說吧,喬治。你要是幫我這個忙,回頭三天後,我領你去看一個好玩的東西。特別,特別的好玩兒,好玩兒到極致,保證你一輩子都沒有見過。”
喬治一擰眉:“真的,假的?”
我說:“真的。你去不去?”
喬治把牙一咬,將心一橫,挺了挺他的小腰板說:“去!我去!”
就這麼着,我和老熊開車把喬治帶去了賀老太那個有天井的大飯店。
到了門口後,我讓喬治拿信下去,又再三的叮囑一番後。
喬治提起膽氣,這就一步步的推門而入了。
喬治前腳一走,老熊就湊過來跟我說:“這喬治的性子,這次回來有很大改變了。”
我說:“怎麼個意思?”
老熊:“他知道深思,知道思考,知道怎麼來審視規劃自已的人生了。並且,最顯著的變化就是,他讓他的投資理財師,把他的一些股票做了相應的調整。”
我問:“喬治怎麼做的?”
老熊:“我聽他打電話講,他將股票的重心從重工業製造轉成了,個人便攜的電子設備,幾個高科技公司,還有保健醫療產業。”
我微笑說:“聰明!太聰明瞭。這個喬治的商業腦袋不同凡響啊。他這麼做,就走在了別人的前面。”
老熊一聽這話,他似有心動,小心抻頭過來問我:“要不,我讓我香港的老婆,也買一點……?”
我擺手說:“你別玩兒,你的命和我的命,都不適合在這上面發財。喬治玩這個,他能賺錢。我們玩兒的話,只能是賠錢。”
老熊:“明白!”
接下來,我又跟老熊聊了幾分鐘。
差不多五分鐘後吧,我見喬治一臉慘白地從門裡出來了。
他木然挪着腿,一步步挪到車邊,跟着他伸手擦了把汗。
我看他樣子,急忙讓老熊打開車門。
喬治一擰身撲通坐進來後,我問他:“怎麼樣了,送到了嗎?”
喬治哆嗦一下說:“送,送到了。只是……太,太嚇人了!太,太嚇人了。”
喬治看着我,不無委屈地說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