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口，鄭墨就單刀直入、毫不留情。
王華的臉一下子就白了，“是、是寫得不好嗎？”
“不是。”鄭墨搖頭，“是因爲你劇本涉及的話題太過於敏感了。”
“敏感？”王華不解，這個術語離他太過於遙遠，他不太能夠理解。
“因爲這是部講人販子的片子。按理說，國家不會允許這樣的題材成爲電影。”
鄭墨按住太陽穴，太陽穴一抽一抽的疼。
他頭疼的就是這個地方，劇本的確是個好劇本，結局也並非是什麼暗黑結局，相反，非常的偉光正，值得成爲國家宣傳打擊犯罪的題材電影。
可是，在此之前，娛樂圈裡還沒有出現過這樣的影片。鄭墨不能確定，廣電總局會不會允許電影通過審覈。
萬一，辛辛苦苦忙活了幾個月，一羣人投入了一大筆資金，結果成片卡在了審覈那關，電影直接流掉了。那豈不是一大堆人哭都沒有地方哭去？
“好、好吧。”大概明白了什麼，王華的眼睛逐漸失去神采，他一臉黯然，“我、我知道了……打擾您了。”
看來，這個劇本註定只能永遠只是劇本，而不可能成爲電影。
王華連連給鄭墨鞠了幾個躬，在此之前，拒絕他的理由他聽過無數個，這是唯一一個非常經得起推敲的說法。對於鄭墨的認真對待，王華是非常感激的。
而且，對方還是個影帝，他光是能夠跟他面對面的說過話，王華就已經十分心滿意足了。
跟鄭墨道完謝後，王華擡腿，欲要轉身離開辦公室。
“等等。”鄭墨卻叫住了他。
“還、還有什麼事嗎……”王華一臉茫然的回頭，一時間想不出來鄭墨把他叫住的理由會是什麼。
“其實，我覺得這件事情還有得商量。”鄭墨一臉認真道。
“要不然這樣，你繼續把劇本留在我這兒，我想跟其他人探討一下這個劇本。等探討的結果出來了，我第一時間通知你，怎麼樣？”
想來想去，鄭墨實在是不想放過這麼好的劇本。
其男主細膩的感情、坎坷的經歷，對於演技來說是一大挑戰，如果飾演男主的人演技有哪裡稍微不好，整段就會垮掉。
但恰恰是這樣，鄭墨越能直觀的體會到角色的難度，他想要挑戰的心情也就越發躍躍欲試。
鄭墨覺得，如果自己就這樣把這個劇本放棄掉了，很可能，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會看不進別的劇本，並且，會一直對這個劇本念念不忘，甚至成爲他終生的遺憾。
所以，是爲了王華的夢想也好，爲了自己的一己私慾也好，鄭墨非要接這個劇本不可了！
王華黯淡無光的眼睛，聞聲，逐漸的亮了起來。
他再次接連不斷的向鄭墨鞠躬，“可以可以，當然可以！謝謝你！謝謝你！”
有點希望，總比徹底的絕望要好得多。他真的是太感激鄭墨了！
鄭墨好笑的彎起眸子，“不用這麼感謝我，一旦事成了，這是互利雙贏的事。”
“好了，你回去等通知吧。”
等辦公室裡只剩下了自己一個人，鄭墨掏出懷裡的手機。
他本來想打電話給西美，一起商量一下這份劇本的。可是，在鄭墨點出通訊錄後，他又突然不想打過去了。
“這種比較嚴肅的事情，”鄭墨沉吟着，“還是跟美姐當面說吧，在電話裡說好像不太合適。”
“啪”的一聲，西美把紙張泛黃的劇本拍在桌上，“你在開什麼玩笑？！”
“誒，你輕一點！”沒有理會美姐的怒和，鄭墨一臉心疼的看着那顫巍巍的紙張，唯恐下一秒那脆弱的薄紙就裂開來。
聞聲，雖然西美仍然滿腔怒火，但尊重他人的勞動成果是做人的基本必修課，她下意識的放輕了手裡的動作。
她把劇本擱至辦公桌上，沒好氣的撇嘴：“咱倆纔多久沒有見面，你就給我整出這麼一大‘驚喜’來。”
話是這麼說，但從她的神色間，能夠清楚的得知，這哪叫什麼“驚喜”，說是驚嚇還差不多。
“美姐，你就幫幫忙嘛。我真的很想拍這本劇本。”鄭墨難得軟下聲音來撒嬌。
西美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就真的這麼想拍它啊？”
“不是，”西美懷疑人生的在椅子上坐好，“我不是給了你起碼七八個劇本嗎？那麼多，你就沒有一個看得上眼的？”
“沒有。”鄭墨搖搖頭。
他神色篤定地看着西美：“美姐，不讓我接這個劇本，我會抓心撓肺到想它想得吃不下飯、睡不着覺。”
雖然鄭墨這番話聽上去很是誇張，不過到底是相處了好幾年的人了，西美怎麼可能不瞭解他的性子？一旦認定了一個目標，就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前進，哪怕是撞個頭破血流也非要去試一試。
“真的就只想要接它，沒得商量了？”西美問。
“沒得商量。”鄭墨緩慢的搖頭，繃緊了脣線。
“行。”眼見事情沒得商量，西美也就索性不商量了，她痛快的點頭，“那你接吧。”
“我在廣電總局那邊有幾個人脈，到時候，我讓他們看看劇本，看一下有沒有什麼要更改的地方。到時，我們再敲定劇組，怎麼樣？”
“嗯。”鄭墨用力點頭，他望着西美，心頭緩緩流過一股暖意。
無論怎樣，總有個人會從頭到尾的支持你、不遺餘力的幫助你，這件事的體驗實在是太好了，好到鄭墨心下生出慶幸。
幸好，他認識了美姐。幸好，他是美姐手下的藝人。
鄭墨撥通了王華的電話。
“王華，你的劇本，我們要了。多少錢，你定吧。”
“不不不，”王華憨厚的聲音中滿是羞赧，“我可以不要錢。”
自從知道，他寫出的這個劇本，不僅不會讓人賺錢，還可能會讓人賠錢後，王華就在家中一直惴惴不安的等待消息。
眼下，鄭墨竟然願意承擔賠錢的風險，怎麼樣都要把他的劇本拍出來，王華自然是感激不盡、欣喜萬分，爲此，他竟然願意不索要任何的版權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