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心之安穩
頭天上課，墨伊帶上了香葉。
小丫頭拎着一個沉甸甸的包袱。
“她是叫香葉吧？拿的什麼呀沉甸甸的。”車上，墨媛好奇的問。
其實，墨伊是把在趙嬤嬤那兒幹活和墨媛去上課會相沖這事兒，給忘了。
這會兒才意識到。
墨媛很精，估計很快就能知道了。
新鋪子開張以及穩定之前，她和父親不會特意跟家裡交待這事，但是……若他們知道了，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墨伊發現：自己行事沒有過去那般小心翼翼的了。
是齊王府的親事給了自己底氣？
是父親終於拔出了固有泥坑？
是生意的火紅以及周遭對自己的肯定？
也許是種種經歷，讓自己成長了。
很喜歡心中安穩的感覺。
“提醒一下姐姐，在趙嬤嬤那兒看到的：不管是別人的事，還是我的事，都希望四姐能守口如瓶。有什麼疑問和想法，可以與我說，咱們倆商量……明白了嗎？”
墨媛眼睛一溜，“明白啦！哎呀，王妃娘娘好大的氣勢呀！”
墨伊笑笑，“聽說劉家來了幾次？”
“是啊！舅舅、舅母，送了不少好東西過來，我沾了王妃娘娘的光了。”
“是沒少沾。那三嬸理他們？”
“唉，母親心疼自己的姨娘，希望跟劉家處好了。等舅舅他們給祖宗貢奉香火時，也能照顧她姨娘一二。可能也是希望自己能有孃家吧……唉！”
到了趙嬤嬤家，有下人領她們進去時，她在桌子上寫東西呢。
屋裡還有上次去墨家的四個丫環。
看到她們來，趙嬤嬤站起來，“二位墨姑娘！”
“趙嬤嬤！”墨伊笑着行禮。
“趙嬤嬤，墨媛跟着妹妹來上課啦！又要麻煩您了呢！”墨媛柔媚的笑着。
“墨媛姑娘客氣了！”
“墨媛保證，一切都聽嬤嬤的指派，不影響您教五妹。要是我有什麼說的做的不妥的，您就打手板。”
面對如此嬌滴滴又活潑的姑娘，趙嬤嬤笑的也開朗。
“嬤嬤喜歡虛心好學的姑娘。而且，你們姐妹在一起，相互督促，相互提點，學起來更快。先給墨伊姑娘介紹一下，這四個丫頭，紅顏，綠意，白梅，藍星。”
“見過姑娘！”四個姑娘對着墨伊行禮，聲音輕柔，動作一致。臉上是淡淡笑意，即不諂媚，也不傲氣。
“免禮。趙嬤嬤說，會讓幾個姐姐先來幫我。在這裡，先給幾位道聲辛苦了。”
“不敢，這是婢子們應該做的！”紅顏代表說。
“目前，我是以跟着嬤嬤上課爲主，一時，倒用不着大家爲我做什麼。咱們慢慢熟悉着來……”
“是！”四個人也沒廢話，行禮答應。
“二位姑娘請這邊坐吧！看姑娘們的儀態……我教的倒沒忘乾淨！”
“雖然沒忘乾淨，卻也不是時時都記着、都用的。”墨伊主動交待。
“這個是正常的。你們學的時候已經十五六歲了，有些習慣已經養成。學的時間也太短，平日在家裡又無用武之地。能保持成這樣，也不錯了！不過，從今天起呢，還是要把站功練起來……”
接下來，就正式開始了她們的課程。
中午吃飯時，趙嬤嬤都在講。
飯後，小姐倆還在裡間小睡。
起來，紅顏爲她們沏茶，今天泡的是龍井。趙嬤嬤嘴也沒停，講到龍井的幾個產地，特色。採摘時間，和沖泡要訣。
回家的路上，姐妹倆都感嘆，“怎麼一天的時間，眨眼就過了呢！”
“香葉累不累？”
“不累不累，今天知道的事兒真多。那幾個姐姐好厲害。中午的飯也特別的好吃！”
“就知道吃！”
這樣，日子一天天的過去……
墨伊確實在做她的活，墨媛也確實看到了，但她，什麼也沒問。
這天，姐妹倆下課歸來。
還未進門，便過來一個十來歲的小廝，笑嘻嘻的上來行禮，“給墨姑娘請安。”
“你是……”
“在下林旺，受人所託，送封信給姑娘。”那小廝雙手遞過封信。
墨伊心中一動，接過來。信封是折着的，稍一展開看，又合上了它。
“多謝你了！”她從荷包裡拿出打賞。
那小孩子笑着接了，道聲謝就跑了。
墨媛特別想知道是怎麼回事，但也能忍住了不問。
墨伊把信妥當的收好了，才進了家門。
“這個丫頭，秘密好多哦！”墨媛沖天翻個白眼。
……
這天，墨伊沒讓墨媛來上課，又跟趙嬤嬤說家裡有事，提前回來。
馬車停在家門口，她下車後，沒進家，卻往後走去。
轉過街角，有一間茶樓。
徑自上了二樓，站定，擡手輕輕敲門。
門一開，裡面人正定定的看她，“樑佑哥哥。”
“你來了……”雖然自己約的她，但到底不知道人能不能來。
“進來吧！”他聲音低沉。
兩人進屋，面對面的坐在圓桌兩端。
樑佑給墨伊倒了杯茶。
二個人坐着，好久都沒說話，任那些感慨在心中激盪。
他們年紀都不大，這恐怕是有生以來，第一次爲一個人牽腸掛肚。
這段時間，他們的關係，真可謂高低錯落。
到了現在，終是錯過了……
“你黑了很多……”墨伊看着樑佑，他不僅黑了，結實了，還一下子就成了大人。
“去西郊營歷練了些日子，整日的風吹日曬。”
兩人又沉默了。
都感覺自己有千言萬語，但卻不知從何說起。
坐着坐着……樑佑突然情緒有些激動，胸膛起伏，眼眶溼潤，“上回，侯夫人說給我一年的時間。但我……很努力，很用功。就是想着：別真用一年吧！練出一身本事，讓夫人看到我的好。讓靖安侯府踏實下來。就馬上去墨家……”
他粗糙的手，揉了一下腦門和眼睛。
“這件事，我也非常意外。雖然面對的是王府高門，雖然沒得選擇，但是……我真的遺憾……”墨伊也很傷感。
想到自己琢磨了好久，才一針一線做成荷包，卻終沒有送出去的機會。
而那些夜晚，想着他的笑時而情不自禁的也笑……
咬着嘴脣，淚溼於睫。
“你這話，讓我很欣慰。”樑佑無聲長嘆，“約你見面，我猶豫了好久，知道這樣很不恰當。但我真的忍不住……想着，信遞給你，你來不來，我都無悔。”
“同樣……樑佑哥哥能這樣待我，我也很歡喜。”
“這些日子……”樑佑收斂了情緒，“我打聽齊王殿下，他是個令人敬佩的人物。雖然傳說脾氣有些火爆，但無惡事。”
“嗯。”
樑佑沉默了一會兒，“我還聽說了一些事……當初慧仁皇后和先太子，先太子妃，以及明安公主……死因，至今不明。”
墨伊有些意外，這樣的事，她是不知道的。家裡，大伯和父親，也沒提過。
知道王爺的母后和兄姐都不在了，但沒了解過內情。
“這些事，沒人跟我提。”
“涉及天家，又是如此慘痛。皇上和王爺親自經歷這些，得有多難過啊！沒人敢提吧。”
“是這樣啊……”
“我跟你說的意思是：王府的生活與咱們普通人家過日子不同。不光是富貴光鮮，也有血腥陰暗。你自己處處都要小心。進皇宮，去別人家作客，在府裡，一切都得小心。遇到事，多與王爺說。你不明白的，他明白。”
“我知道了。”墨伊答應。“樑佑哥哥，你的事情怎麼樣了？”
“夫人確實屬意於我！我們這幾個人，大多數還不錯。但也有心思深沉和暗自下黑手的。”
“那……你應付得過來嗎？”
墨伊擔心的目光，讓樑佑心中溫暖。
“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你也不要小看那些看起來還不錯的，也許他們是隱藏得深呢！”
樑佑笑了，“我知道。母親說她帶着妹妹去過墨家了。”
“我一直在趙娘娘那裡上課。聽說了……”
過了一會兒，樑佑從懷裡掏出個錦盒。“不能耽誤你太多時間，我就簡明扼要：進了侯府，我才明白，家大業大，花銷也大，處處都要銀子！
墨家的情況我知道，恐怕給不了你多少嫁妝。進尋常人家倒也罷了，王府……沒銀子傍身是不行的。這些……”
墨伊苦笑：“樑佑哥哥……你千萬別……”
“你聽我說！這是我從小到大的私房銀子。進了侯府，夫人待我寬厚。而且，我是真的很想，把這些給你。就當，你是我親妹妹……”說完，他頓時心痛無比。
雖然兩個人真正的接觸沒幾回，但是，想到與自己定親的是她：心中便很安穩，彷彿她在裡面多年似的……
墨伊情緒也有些激動，“我明白，可我不能拿。”
“墨伊，你就讓我踏實一些。我們不能成爲夫妻……也是一輩子的兄妹，朋友，親人。”
“那……好吧！“墨伊下了決心，“那我就收着。”
反正，來日方長。
樑佑笑了，“這就對了。將來，我若真承了爵，也會能爲你的支撐。”
“我信你。但同時我也希望，樑佑哥哥，你能遇到真心待你的人。”
墨伊直接回了自己屋子，抱着錦盒，在牀上痛哭失聲……
三千字讓大家傷懷一下。